九歲小當家 第六章 失節事小餓死事大

作者 ︰ 小喜

梁州城的城門近在眼前,譚小谷仰頭望著厚重的青石城牆和高聳的城門樓子,心里突然生出無限的豪情來。

想她一個自小嬌慣到大的獨生女,上中學的時候被迫參加了一次學校的環城長跑比賽,還是爸爸開著車在半路上偷偷地載上她,臨到終點的時候才讓她下車。

沒想到她在這蠻荒時代里,使喚著這麼一副小身子,居然能用這麼短的兩條小腿兒,千里迢迢地從松溪縣走到梁州城來。

她已經快兩天沒吃飯了,剛才為了充饑,在路邊水塘喝下去的水,正在胃里 當著。

目的地就在眼前,她渾身勁兒一松,饑餓便開始折磨得她胃痙攣,腦門也出了冷汗。

趕緊進城,只要她到了雁家,先別顧臉面的事,張口一定先要一頓飽飯吃。

譚小谷這樣想著,揉了揉在抽痛的胃,打起精神來,往城里走去。

進了城門,她抓住一位賣布鞋的老婆婆就問︰「婆婆,請問雁蕩山莊怎麼走?」

老婆婆眯起眼楮,看了她一眼,說道︰「從城東門出去,繼續往東走八里路,就看到雁蕩山了,雁蕩山莊就在雁蕩山上。」

譚小谷听了,朝著老婆婆指的東面望著,有點兒傻眼。

雁蕩山莊在雁蕩山上,這是多簡單的道理她果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一門心思的直奔梁州來,怎麼會沒想一想,既然叫山莊,怎麼可能在城里呢?

她的胃對她的愚笨表示強烈的不滿,狠狠地抽搐了幾下,火辣辣地疼。

出了城門還有八里路,並且要爬一座山譚小谷想一想眼前就發暈。

可是半個月都堅持過來了,她還走不完這最後的八里路嗎?

她一咬牙,用拳頭抵在胃上止痛,悶頭就朝城東走去。

「唉……有多少往雁蕩山莊去拜師學藝的,最後還不都是吃了閉門羹?小女圭女圭,雁蕩山莊的大門不好進哪。」老婆婆在她身後嘀咕了一句。

她知道老婆婆拿她當男娃了,她現在的樣子邋遢得很,一身原本翠綠的襖褲早就破得不成樣子,頭發披散著,根本看不出來是男娃還是女娃。

不過她沒有回頭向婆婆解釋,因為她現在沒有力氣轉回身去。

她只顧悶著頭往東走,也不去想那八里路到底有多長,也不去猜那雁蕩山到底有多高,往前挪一步算一步,總之是離雁蕩山莊越來越近了。

她這樣鼓勵著自己,拖著已經快要虛弱到極限的身體,往城東門走去。

正頭暈眼花,突然一陣香氣撲進她的鼻子里來。餓了一天半的譚小谷來說,這香氣簡直就像是振奮劑,令她猛地抬起頭來,去尋找香味的來源。

只見在她左手邊不遠處有一個賣包子的攤子,一個身材橫胖的中年男子正擼著袖子給客人拿包子,譚小谷聞到的那一陣香氣,就是在他掀開籠屜蓋子的時候,順風飄過來的。

譚小谷的腳一下子像被釘住了,說什麼也走不動了。

在譚小谷以前的認知中,饑餓只是一種生理反應。現在她卻分明感覺到,饑餓更是一種精神反應當那一籠包子在譚小谷的面前冒著熱騰騰的氣息時,她的腦子里一下就空了,什麼雁蕩山莊,什麼雁北歸,都被包子的香氣撲沒了。

整個意識中,只剩下一件事︰她要吃包子

那包子鋪的老板收了客人的錢,笑眯眯地掂了掂,轉身往背後的一個小木匣子里放。

譚小谷就瞅準他這一轉身的功夫,突然就沖了上去,一手抓起一個包子,轉身就跑。

那老板放好了錢,回身就看到籠屜被撞歪了,包子也掉在地上了,一個小女圭女圭正拼命地往人群里擠,邊跑邊往嘴巴里塞包子。

「小兔崽子敢偷爺的包子」那胖老板頓時目露凶光,操起手邊的 面杖,沖出攤子去追譚小谷。

譚小谷人小腿短,跑三步也抵不過那胖老板的一步,沒跑出多遠去,就被那胖老板拎住了後脖領子,緊接著,一 面杖就抽到了她的肩膀上。

好痛可是譚小谷卻依舊在往嘴巴里塞包子。

這種時候,她的想法就很簡單︰這一頓打是逃不掉了,要是挨了打還沒吃到包子,那才叫冤枉呢。

誰知道她才啃了半個包子,那個胖老板肥掌一揮,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將她正在吃的包子給拍飛了。她另一只手里本來也捏了一個包子,卻被那胖老板一抓腕子,反扭到了背後。

手腕子像斷了一般,包子也抓不住了。

譚小谷發出一聲痛叫,包子吃不到了,保命吧

于是她一邊掙扎一邊喊叫︰「不要打我我是雁北歸的親戚等到我去雁蕩山莊取了錢,一定會賠你的包子」

那胖老板哪里肯信她? 面杖掄起來,直往譚小谷的身上落︰「小王八蛋還敢搬尊大佛來壓老子雁莊主會有你這種親戚嗎?老子今兒就打死你,讓你偷包子讓你撒謊」

譚小谷根本掙不過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聲明她真的是投奔雁蕩山莊去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打死的時候,突然听到「當啷」一聲響,胖老板「哎喲」一聲叫, 面杖沒有再落下來。

譚小谷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心地轉頭看。

只見胖老板手中的 面杖早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此時正卑躬屈膝地陪著笑,正在跟旁邊的一位青衣男子解釋︰「這小子偷我的包子,還謊稱是雁莊主的親戚,我一心氣憤,就打了他幾下,嘿嘿……雁總管不要生氣,小的以後不敢了……」

譚小谷渾身都痛得一塌糊涂,只有她的腦袋還是清醒的。她一听胖老板喚那人雁總管,眼前一亮,掙扎著就要爬起來︰「雁總管雁總管你是雁蕩山莊的總管嗎?我真的是你們雁莊主的親戚,我娘讓我來投奔雁莊主,路上被人偷了銀子,又實在餓不過……」

那人雖姓雁,但她並不能肯定他就是雁蕩山莊的人。她只是太恐懼了,那人幫她攔了胖老板的打,她本能地就向他求救。哪怕他不是雁蕩山莊的人,能把她從這個死胖子手底下救出來,也是好的啊

她大聲地喊著,引來那位青衣男子的注意。

那男子轉過頭看了她幾眼,走過來蹲在她身邊,問她道︰「你說你是我們雁莊主的親戚,是你母親讓你來投奔雁蕩山莊的,那你母親是誰?」

譚小谷頓時傻了眼,張了張嘴巴,愣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她哪里知道那天死在山上的**是誰?她只知道自己小名叫妞妞,還知道一個仇家姓戴,還知道脖子上的金蓮是一件信物,除此而外,她一無所知

但這人說「我們雁莊主」他果然是雁蕩山莊的人

譚小谷眼楮滴溜溜轉了好幾圈,就在那個人臉要沉下去的時候,她突然大叫道︰「我不方便說我娘的名字但是我有信物我娘說只要雁莊主見了那東西,就知道她是誰了我娘說千萬不要相信陌生人只有見了雁莊主才可以出示信物」

那男子見她一張小髒臉兒都脹紅了,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便猶豫了一下。

正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清朗沉穩的男人聲音︰「阿寬,你把這孩子扶起來。」

「是,莊主」叫阿寬的男子趕緊答應,伸手來扶譚小谷。

譚小谷卻在听到「莊主」兩個字時,渾身一震,抻著脖子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只見一位年輕的男子正往這邊走過來,他所到之處,人群自動散開,所有人都用敬仰的目光在看他。而這個男子就那麼穿過人群,從容地走過來,如灌木林中生出的一棵挺俊松柏。

只見他寬肩細腰,玉面薄唇,英挺的長眉下,一雙鳳眸如漆黑的夜空中亮著兩顆星。他穿一身天青色的緊身長袍,玉帶束腰,外披一件玄色的風氅,腰系一把長長的佩劍,端看劍鞘的精美,便知道內里一定藏著一把好劍。

這是活生生的大俠呀這一身的英氣什麼鄭少秋的楚留秋啦什麼焦恩俊的李尋歡啦見過他就都撞牆去吧

譚小谷的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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