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落,映得這方天地越發紅彤彤。特別是帶著點兒明艷的光線跳躍在清荷當中,別有一番滋味。
碧綠的荷葉漂泊著粉女敕的荷花,本是相得益彰。可天光偏來這時候湊趣,不知深淺地揮霍自己最後的熱度。然而更讓人感到詫異的是,漣漪擴散的水波蘊著波瀾不驚的夕陽,再搭上安立的荷花,美的便如同畫上般。若是晚風曼拂,似又蕩起令人欣然的動靜。仿佛是在吶喊著自己的生命,馥郁鼻尖的清香,那麼得讓人舒心。
「毓意,回去吧」啟珍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彎起雙大眼,半是撒嬌地拖著毓意的手臂。
「恩既然公主開口,小生唯有從命。」毓意勾起絲邪妄的笑,不懷好意地往旁邊退去。她才沒有忘記先前的事兒,況且她不是這樣好打發的人。
啟珍聞言,先是愣征,爾後反應過來急得她哇哇大叫︰「楊賦意,你是個十足壞蛋加流氓。你比外面的**還壞」
「公主要是沒見過**迷了眼。毓意的身後分明是絢目奪彩的光輝,然她居然會有種不一樣的錯覺。恍惚著,像是毓意嵌在她們背後那抹極艷麗的天雲之上,由于有她烘托所以平日里寡淡的溫暖也沾染了人情。
「眉飛入鬢」啟珍的嘴里無意識地喃喃出這句話,為什麼她會不自然地將毓意似笑非笑的眉眼倏地拉長?就如大哥筆下的一雙濃眉,藏盡世間的俏麗與,怎麼會覺得我比**壞?」毓意襯著醉人的余暉,漫不經心地挑挑眉,一雙眉眼愈顯得縴長。
啟珍微側著頭,一時竟看風流。
「什麼?」毓意沒听清啟珍的淺語,她不確定的詢問聲卻讓啟珍猛地一驚。
啟珍斂回尷尬的失措,連忙擺手拉毓意往珍緹宮走去。她有點兒無奈對毓意的態度,雖然有朋友的感覺很好,然而她的心里多少不放心。
兩個人還沒踏進珍緹宮的宮門,里面尖銳的呵斥聲便傳響門外。
呵責的說話聲里有幾分氣惱,幾分不滿,幾分女子特有的甜糯。只是摻雜在期間的糖比較多,會膩得令人不由自主地起雞皮疙瘩。傲然的氣勢飄蕩,帶著不容抗拒的權勢。
毓意和啟珍的秀眉同時皺起,好在隨即舒展開來。她們彼此相視,不難從對方的眼里發現相同的意思。她們困惑為何昭初公主會走進這個她向來不喜的宮殿,貌似還頂著不弱的怒氣?
「公主,大公主她」顧嬤嬤耳力極好,顯然是听到外面細碎的響動。她滿臉為難地踏出宮門,伸出手指欲要指向內殿,準備朝啟珍解釋。
可不帶顧嬤嬤略帶焦急的說解嗓音響起,等候多時,早已按耐不住的昭初神色陰沉地大步走來,開口便是十分惡劣的口氣︰「我問你,啟珍你把我的香袋弄哪里去了?」
啟珍被問得一頭霧水,困惑地反問︰「大姐說的是什麼香袋?」
「就是我上次給大公主送作立夏之禮的玫瑰紅香袋,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過既是送與公主,它的身價當是不同。」衛湄兒的語氣又快又急,絲毫沒有讓人有停頓的休息。她不安地攥緊十指,一雙眸子里全是惶恐。只有她上揚的眉梢,仔細地掩著譏笑。
毓意眼波一晃,恰好捕捉到衛湄兒與眾不同的反應。她先是沉默地思慮,繼而神色大明。她們根本是搭配好來為難啟珍,為的正是這些日子,啟珍幫她保護得太好以致她們失去下手捉弄的機會。因此她們是要把這些天來沒撒完的氣選擇在這里迸發。
她的眼忽地亮起來,有細小的火芒 里啪啦地燃燒開來。反正不能成為朋友,更甚她們自己找上門,那可別怪她下手不留情。她平常很小心地避開禍事,不過此時她無路能退,除了接受反抗沒有其它的道路。別人再三的告誡,她听進心里,她不會傻到去莽撞。
「請問大公主,香袋和啟珍公主有何聯系?」毓意往啟珍的面前一站,小心地示意啟珍不用害怕。
感激,不期而至。堵在啟珍的胸口有悶悶的感覺,逼得她很想流淚,但她很享受。除了母妃、林簡、大哥外,毓意是第四個維護她的人。單憑這份感情,她啟珍亦會記住一輩子。從今往後,不管前路,她都會是毓意的好姐妹。
昭初听言,不咸不淡地嗤了聲。等到眾人的視線重新落在她的身上,她才倨傲地抬起頭,不容質疑地肯定︰「本公主說是,怎會有人否定?楊毓意,不要以為借你太傅女兒的身份,可以在我面前說三道四」
「撲哧」這下倒是毓意沒忍住,她驚覺昭初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她好不容易憋住一肚子壞笑,雲淡風輕地撇撇眉,認真地開口︰「公主如果喜歡跟毓意比較,毓意‘榮幸’。」
昭初揪著毓意的字音,開始漫無表情的面容驟然一緊。她的粉頰微露出薄淡的笑,紅唇輕啟,陰森的銀牙便露了出來︰「本公主做事講究的是證據,啟珍是我的妹妹,我不會平白冤枉。」
毓意滿意地頷首,幸虧昭初不算是笨人。她好笑地甩甩自己沉重的腦袋,她現在又算哪門子事?她還是先把眼前的麻煩事解決,早點去尋找開心來得劃算些。她沉吟會兒,謹慎地應答︰「毓意相信長公主不會隨便冤枉人,如今凡事要求證據。公主說你的香袋丟了,說實話這件事怎會跟啟珍公主有關?要說東西丟失,最有可能遺落的地方當屬公主的寢殿和芳學苑了。」
她的聲音很輕,若不是用心琢磨,稍有岔神便會錯過話音底下的自信。她清楚,要是再讓她們欺負下去,這樣的日子怕是沒個盡頭。索性來個痛快地了斷,讓她能自由地度過這幾年。
「哦?可惜本公主要說,這件事是我親眼所見。我以為啟珍不過是因一時貪玩沒來得及還了,沒想到如此。啟珍,你千萬不要做背地里做的事。你要明白,父皇平生最討厭‘偷’」昭初說得很殘忍,準確地握住啟珍的命門,不給她留有任何的情面。
啟珍的面上浮現些許自嘲,她永遠都不會有資格真正做個公主。哪怕錦衣華服,瓊漿玉液,只要那人一個不開心,她就會失去所有。
毓意憂心地瞧著,可眉目間露出絲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