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夜晚,如期而至。此夜無月,更顯詭譎。
幾個暗衛通過納蘭杼的指示,已經全部在毓意的房門外各就各位,定不讓毓意受到半點傷害。面無表情的幾個人隱在黑暗之中,懷里抱著一把出鞘便鋒利無比的長劍。若是有人半夜不小心看個正著,恐怕得嚇出半條人命。
而毓意知道納蘭杼的安排,明知是他的好意,卻也有些無可奈何。有誰喜歡自己的周圍有人看守著,盡管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不自主的感覺未曾消退。
另外一個本應該需要保護的人,納蘭杼則是優哉游哉地坐在自己的房間內,等待著那個人的來臨。用他的話來說,他叫來幾個暗衛純屬是來撐場面的。因為他的功夫,就在他們之上。到時候說到保護,還不定是誰呢。
暗衛知道自個的主子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一身功夫自然是神秘莫測。手下的暗衛佩服的同時,更是欲哭無淚。暗衛的存在雖然不單單止于保護,可是實在是太打擊人了。哎嘆息一聲,暗衛抹去一把不為人知的辛酸淚,低頭默默做著本職工作,利用面癱臉來掩飾心里的巨大落差。
呼,呼風從窗口吹進,吹滅了微弱的燭光,吹進了一陣若隱若現的暗香。
好整以暇等待來人的納蘭杼,犀利的雙目一暗,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竟用如此下三流的手段,若是說出去,可丟了他們皇家的面子。
沒錯,來人便是一直跟納蘭杼爭著高低,此番派人跟著納蘭杼行蹤直到明城外的二皇子,納蘭檸。他向來視納蘭杼為頭號對手,或許今夜的手段上不了台面些,可他顧不上許多。畢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納蘭檸,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納蘭杼絲毫不受這麼暗香的影響,就算他知道暗香里面含著十七種瞬間取人性命的劇毒,對他而言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罷了。何況,他此番來到明城的另一個目的便是拿到明家珍藏的百清丹。
百清丹,明家珍藏的三大丹藥之一。顧名思義,當然是清百毒,解百毒。不過這個丹藥有個致命的缺陷,只能作為預防,而不能解除是先種下的毒。
所以對于毓意來說,百清丹對對于事後的她來說沒有任何的作用。然對沒有中毒,作為服用預防的納蘭杼有著非常大的效用。因此,那摻和著十七種劇毒的暗香,在此刻納蘭杼的眼里,實在不夠看。
不得不說,明家醫術方面的有些造詣確實在曾經的大蘭王朝上來說有著獨特的影響力。就是因為著影響力,明家才會避開麻煩,選擇隱世。哪怕如此,每年來明城外圍求醫問藥的達官貴人不計其數。只是可惜,世人可能知道明城,卻不知道明城的城門口在哪。當年的明家,考慮到後面的麻煩,給明城外面設下了許多的禁制。除非明家認可的人,別人休想靠近明城半步。
且說現在,納蘭檸跟著納蘭杼來到小鎮,自然是把小鎮當成了消滅強勁對手的好地方。況且,他來到小鎮已有些時日,布下的重重障礙又怎麼會少。若是單單暗香這一種手段,連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他在外面听到納蘭杼的這一句話,心里難免嗤笑。不管是怎樣強大的人,總會有缺點。無疑對于如今的納蘭杼來說,隔壁間的楊毓意就是一個致命的弱點。有什麼比的上心上之愛受到傷害來的更為痛苦
納蘭檸的神情隱在漆黑的夜幕下,愈發顯得妖冶嗜血。一雙上挑的眼,流露出漸漸瘋狂的冷意。男生女相的臉,隨著歲月的推遲,越發絕美妖嬈。
一身狂肆的紅衣,隨風揚起,包裹著他修長的身體,張揚無比。
「呵呵,大哥。你以為,結果會如此簡單嗎?」。寒冷的夜風里,泠泠傳來偏于陰柔的嗓音,刺得人心頭一顫。
話音未落,打斗聲起,無數的人影匯聚在納蘭杼的房間,與之糾纏。
而納蘭檸的身影已經閃入了毓意所在的房間。他看到,與著此刻和納蘭杼同樣動作的女子。幾年不見,倒是模樣比之以前更加出彩。
毓意和納蘭杼一樣,只是靜靜地坐在桌子旁,手里捧著一杯溫熱的茶,指月復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瓷杯。她的眼,甚至如這夜色般,黑得透徹,仿佛對視一眼便會陷入其中,令人難以自拔。
听著悄而無息的進入聲,毓意的嘴角勾起一個明了的笑意。果然嘛納蘭檸不失為一個強勁的對手。看這功夫,若是跟納蘭杼比較,應該不相上下吧。
想起納蘭杼跟她布置房間細節時候,等到納蘭檸來臨的時候依舊那很是不屑的口吻,她在心里不由嘆息,人還是謙虛點好啊
「二皇子,不知你來此處,找我何意?」毓意的聲音有些低,夾雜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沒有猜測到納蘭檸此番來意,風淡雲輕地相問。
「明人不說暗話,我是要挾你做人質的。」納蘭檸毫不客氣地在毓意的對面坐下,渾然沒有察覺他剛剛說的話會引起怎麼樣的反應。不但如此,他更是張狂地伸手轉過桌上的茶壺,怡然自得地倒了一杯茶。
「人質,做誰的人質?又是用來要挾誰?我怎麼不知道,何時我的性命也變得如此重要了。」看著將紅色穿得這般邪魅的納蘭檸,毓意的口吻里居多的是對自我的嘲諷。確實,她的性命放眼在大蘭王朝也不會惹來別人多大的關注。
納蘭檸翹起紅得過分的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這份笑意不達他的眼底,反而增添了他身上的寒冷。他轉動著手里的茶杯,抿了口早已涼透的茶水,頷首道︰「確實,你的命在以前不值錢。可是,過了今天,你的命比任何人都值錢。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
「是嗎?你太看得起我了,同樣的,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毓意目光一冷,徑直往納蘭檸的身上射去,其間靜听隔壁的動靜,令她的眉慢慢舒展。
她不甚在意地揮揮手,接著手里捧著的茶水,悠閑地品嘗著。
很多年前,皇宮宴席上與納蘭檸有過匆匆的一次見面。就是那次見面,讓毓意對納蘭檸產生不了絲毫的好感。
同樣是納蘭皇家人,年齡的差距也不大,可為什麼兄弟倆的性格確實如此天差地別。要是大蘭王朝以後的江山落到納蘭檸的手里,她真不敢想下去。但若是江山到了納蘭杼的手里,她又該怎樣,何去何從呢?
「如果我方才有想要動手的念頭,你這個人只怕是死了。」納蘭檸不滿毓意的走神,收斂起了臉上最後一絲笑意,憑空而聲的陰鷙令毓意無處遁走。
「你沒動手,不是嗎?」。毓意斂回心神,撇去目光里的暗淡,心上的不自信,驕傲地抬起頭,對上納蘭檸微含深意的視線。
「就知道女子是嗦的存在。一句話,你選擇是乖乖地跟我走抑或是我打暈你,再把你抗走?」納蘭檸只覺得他忽然有些受不了此時毓意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莫名地超出他設想的範圍。因此他收起一點點露出的耐心,速戰速決。
「其實你還可以說一個選擇,那便是留下來當我們這幾天的馬夫。」毓意站起身,緩緩地掏出手里的一個物件兒。青色的物件上,登時彌漫出陣陣清香。
納蘭檸當下掩住口鼻,皺著眉頭,待清香散去後輕蔑地嘲諷︰「這麼低級的下毒手法,究竟是哪個人教給你的?算了不跟你多說,打暈你走了。」
「下毒,誰跟你說我要下毒。我只是覺得房間里面有異味,驅散一下罷了。二皇子,難道你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些發軟了嗎?」。毓意的眼里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嘴角勾著得逞的靈動俏皮。
納蘭檸這才發現身上的不對勁,想要使用內力驅逐這份奇怪的感覺,卻發現提不起分毫的力氣。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繼而咬牙切齒地悶聲出言︰「你對我做了什麼?」
「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誰能想到你這麼笨啊你覺得,你家大哥會是任你宰割的人嗎?其實在你放暗香的時候,他就回擊了。而你在進來後,居然還敢這麼坦蕩蕩的喝我房里的茶水,還有若無其事地吸我房間的空氣,是該說你太過自信呢,還是太過自負呢?最最可笑的是我弄出來的清香,你居然屏息了。」毓意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納蘭檸,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惡劣笑容,「要知道,那個可是很好的解藥啊。要不然,我才不敢正大光明地在毒氣彌漫的房里呆著。」
解釋完畢,成功地看到,納蘭檸白皙紅潤的面色變得跟鍋底一樣黑。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跟納蘭檸這麼肆無忌憚地講話。
「交給你了。」毓意瀟灑地拍了拍收拾完隔壁情況,推門而進納蘭杼的肩膀,故作得瑟地往門外走去。
留下納蘭杼在房里,跟隱在暗處的暗衛一起,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