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仁看著林峰等人的背影,不禁嘆道︰「君子之交淡如水,真乃瀟灑君子也……」說著整了整頭上的帽子只是卻不慎將帽子踫了下來。
其子忙上前拾起,遞給易仁︰「爹,你的帽子落地了!」
「呸呸……」易仁臉色一變,肅然道︰「烏鴉嘴,進京趕考,不可說落字,更不可說落地,此乃忌諱!落地應說為及第……」說著便接過帽子︰「這回咱們父子辛萬苦才來到京城,又得貴人相助,數十年寒窗苦讀,為父若此次若是不中個三元及第,就真是對不起你跟著為父吃的苦,更對不起我自個啊……」
那孩童看著自己的父親有些驚訝,「父親,你想連中三元啊?!」要知道,自打有了科舉,這連中三元的人並不多見,孩童這點還是知道的。
易仁整了整頭上的帽子,面帶自豪的緩緩點頭「沒錯,當初鄉試為父獨佔鰲頭榮登解元,此次會試若能再得榜首就是會元,之後便能參加殿試,到時乃是皇上親自主持,我若能在皇上面前露個臉,以為父的才學,自信便是狀元之才,至那時狀元及第也非奢望。」
說完,易仁看向兒子教導道︰「這就叫榜上三元,解會狀!」
「哦……」那孩子看著父親帶好帽子︰「那父親可帶好了,如此便不會及第了……」
「恩……」易仁點了點頭隨即反應過來︰「臭小子,敢消遣你父親,找打……」
孩童忙跑開了,「父親自個說的要說及第的麼……」
林峰還沒走遠听到這話不由苦笑,這也太迷信,回過頭看向那對父子卻是臉上都是幸福之色,欣慰的笑了笑。
及至午門已是酉時一刻,宮里已經掌燈,今日的午門守衛是林全,林峰登基以後就給了他一個午門巡守的正六品餃,倒也算合適。
「哎呦,主子怎麼這身打扮?」林全是林峰的家僕,這麼稱呼倒也合適。
林峰擺了擺手,總覺得沈雲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便轉身打量了他一眼,「沈雲,有話跟朕說?」
沈雲看了看,這里丁海趙驥等人都在實在不合適,便道︰「回皇上,沒……沒事……」
奇怪了,什麼事讓沈雲這幅樣子,林峰不解,卻也沒有說什麼,只對趙驥丁海沈雲等人道「你們也回去吧……」
「微臣告退……」
林峰進了宮便直往乾清宮去了,那些宮女太監哪個不是好眼色,不含糊的說一句,就算林峰化成灰得認得,此時當然不會認不出來,倒也沒人敢上路詢問。
進了乾清宮晴雯等人早听到聲響在門外候著,迎著林峰進了暖閣,晴雯邊伺候林峰更衣邊奇道︰「主子怎麼這身打扮……」
「今兒到宮外走了一遭。」林峰也不瞞她︰「帶了些小玩意回來,你瞧瞧有喜歡的就拿,對了那幾本書給妹妹送去……」
「謝主子賞……」晴雯拿著那件粗步麻衣︰「這衣服我可扔了。」
「別……留著,下回還有用呢?」林峰想了想︰「對了,晴雯,你的針線好,有空你幫朕補幾個補丁上去……裝起來像一些。」
夜,榮國府賈璉房中,王熙鳳正和賈璉用飯,只留平兒在旁伺候。正吃著卻又听聞宮里的副總管夏守忠差了小太監來。
「這是夏總管這些日子以來往二爺和二女乃女乃這兒挪借的銀子,前段日子周轉不靈,這幾日一時手頭有了,便讓小的送還過來,讓小的謝過二爺和二女乃女乃……」一個小太監垂首立于賈璉和鳳姐面前,遞上一疊銀票,足有五六千兩。
「夏爺爺客氣了……」鳳姐一听忙笑著說道︰「這又不是什麼要緊事,夏爺爺盡管拿去用,就算我們孝敬他老人家的,何必再送來,反倒見外了不是……」
賈璉也隨聲附和著鳳姐,這夏守忠雖然被林峰降了一級留用,卻還是宮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宮里頭雜七雜八的事兒一時還真少不了這些老人。
夏守忠也算聰明,明白貪多了也沒用,也是該收手了,如今只要伺候好了宮里的主子,那便能安享晚年了,便也收斂了些,這些日字卻是在想方設法的估模著怎麼討好黛玉,可惜黛玉哪里會在意他的溜須拍馬。
要說這夏守忠能力確實是有的,極會辦事,倒也依舊地位極高,對于宮里頭有頭有臉的太監,賈璉王熙鳳也不想開罪了他。
「夏公公說,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這是應該的……前日是一手手頭緊,哪有不還的道理……」小太監說了句將銀票放到桌案上,「小的還要趕回去,晚了宮門一關就回不了宮了,要挨板子……」
賈璉和王熙鳳只得讓平兒送他出去。
「那老貨,總算肯把吃進嘴里的肉吐出來了……」賈璉拍了拍這些銀票︰「如今咱們家聖眷正隆,他倒是會見風使舵,免得得罪咱們……」
鳳姐張了張嘴,卻又沒有說什麼,只搖了搖頭。
賈璉抬起酒杯一飲而盡,「話說回來,今兒真是好險,若不是老太太來了,指不定皇上還會重重的罰咱們……」
鳳姐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一旁平兒忙端過茶盞給鳳姐漱口。
漱了口,鳳姐把茶盞放回平兒端著的盤子上,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嘴︰「這事兒我看有點懸乎,皇上當時就真沒發火?」
「這還有假?」賈璉說道︰「看樣子當時怕是確實有些惱了,只是皇上念舊,總是疼顧咱們家的,見老太太來了就沒再說什麼……」
看著賈璉松了口氣暗自慶幸的樣子,鳳姐不由提醒道︰「要不然咱們自個請個罪……」說著丹鳳眼眯了眯︰「就說下頭奴才們擅自做的主,咱們管教無方,想來皇上也就能消氣了……」
「偏你多心……」賈璉放下碗筷,一面便讓平兒伺候穿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也不是就咱們一家這般行事,皇上不過在氣頭上,等過幾日哪里會記得這些子芝麻綠豆大的事兒,這會子去請罪不是揭自個傷疤,讓皇上記住這檔子事兒麼?」
說完賈璉抬腳便往外走,鳳姐忙站起身︰「你去哪?」
「到珍大哥那邊去,一會子就回來,那邊新請了一個戲班子,去瞧瞧,一會若是等不及你們先睡吧……」賈璉的聲音在外頭窗外傳了進來。
鳳姐也不去管它,反正也是見慣了他這般的,只看著平兒吃飯,心中若有所思,一時竟不覺走神起來。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平兒見鳳姐這般,便喚了兩聲。
鳳姐猛然驚醒過來,疑惑的看著平兒「什麼事兒?」
「女乃女乃方才怎麼了,竟像著了魔似的……」平兒關心。
「我總覺著今兒這事兒不大對勁……」鳳姐一時也想不透,便只這般說了,倒是讓平兒奇了︰「女乃女乃,你也太多心了,下人們雖說沖撞了聖駕,但是皇上也不會和下人一般見識啊……二爺方才不是說了們,過幾日皇上便會忘了這事兒的。」
「他懂什麼?!」鳳姐一听,瞪了平兒一眼︰「你難道還不清楚他的性子?整日間花天酒地的,四處沾花惹草,可真到了緊要關頭,卻是個銀樣蠟槍頭,若不是咱們這些年的東挪西補的,前日皇上登基也賞了幾處莊子和不少東西,算來也還有些家底,要不然怕是早讓這些爺們兒們把這家給敗了……」
「女乃女乃說的是……」平兒確實覺得鳳姐說的有理,又向鳳姐素日是個精明人,便道︰「女乃女乃覺著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