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死一般的村莊,沉寂的空氣一有活人的生氣侵入,就如小憩的鯊魚聞到新鮮的血腥味一樣。
剛剛還一片死寂的街道,突然濃腥躁動的氣就從四面八方涌來,一個個慘白僵硬的人影從村子的各個角落各個建築蹣跚出現,向兩人一獸三個闖入者逼來。
「真的……太惡心了」灼灼再見僵尸軍團,那種從胃的最深處泛上來的惡心就像她對陰氣的敏感一樣過八百輩子都很難改良,一瞬間的想法居然是理解了從小長在驅尸白家難怪白千演那個家伙會這麼變態。從十米開外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撲來,她就一揮手中的鬼睚,像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女將軍般向僵尸軍團遙遙一指,中氣十足地吆喝,「宗麒,牙牙,上」
宗麒翻了白眼,捂著鼻子也沒動。睚眥長嘯一聲,身子已如箭般竄了出去,擋在洶涌的僵尸大軍前。它身子微微一沉,猛然張開大口,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洶涌的氣流深深掀開青石的地面,卷著大批的僵尸隨著泥土石板倒飛出去
灼灼在後面興奮地歡呼,「干得好,牙牙看看咱誰口氣大」
宗麒︰「喂喂,比的不是這個吧……」
然而,洶涌而來的僵尸並不是靠睚眥的咆哮就能全部驅退的。更多的僵尸涌了上來,銀白的靈獸很快陷入包圍,在尸群中左突右撲,遲遲無法沖出。灼灼也顧不得鬼睚會被弄髒,實打實的一刀劈出,將撲來的僵尸攔腰砍斷,另一手掏出一把符咒向另一面圍上來的僵尸撒去。
白色的符紙,沾到僵尸的氣息就劇烈燃燒起來。風中飄散的青白火焰仿佛有生命般,點點火星蛇一樣纏上僵尸的身體,迅速擴大、吞沒。灼灼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片僵尸在蔓延的火海中卷曲著倒下,轉瞬就成了一截截焦炭,都忘了手上的動作。宗麒及時趕到,幫她擋下撲來的僵尸,看到這一幕也嚇了一跳,「這是什麼啊……」
白家的符居然有這麼厲害……灼灼好像還在做夢般模了模腰包,那里搜刮了滿滿一包白千演的符,突然「嘿嘿」一笑。
宗麒被她這一笑寒了一下,手中墨一歪,險些被僵尸「吭哧」一口咬到胳膊。
就見灼灼從腰包里又抓出一把白符,天女散花般優美的姿態向前方的僵尸大軍說不盡的瀟灑豪邁地撒了出去。驟雨般的符咒在空中落下,轟然燃起一片熊熊大火,不斷流竄蔓延,數不清的僵尸在火海中掙扎、焦灼著緩緩倒下。
灼灼樂悠悠地還沒玩夠,宗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趁機會,快跑」
「好」灼灼精神一振,將白符在鬼睚上一卷,烏黑的刀刃騰起淡青的火光。她跟著宗麒穿過熊熊燃燒的火海,對僵尸致命的符火對活人卻沒什麼傷害。火光中有殘存的僵尸仍搖晃著撲來,都被她遞來一刀,刀光卷著火光抹過胸口,轉瞬就被吞噬。灼灼暗呼「爽」高效便利又環保,一點臭味都沒有,驅尸白家果然名不虛傳連白千演那張人妖臉此時在腦海里也沒那麼討厭了。
倆人一路殺到上次逃出的大宅,宗麒輕車熟路地找到地道入口,這次學乖了,先布好結界。刻不容緩,倆人再次投入地下那一片深邃的黑暗中……
千塵從沒想過,路清野對她意味著什麼。
初見面時,這個籃球大男孩就冒冒失失地請自己吃飯,換在別的男生身上,一定會讓人認為這是拙劣的泡妞招數。但他笑得那麼坦率干淨,很難想象那笑容的背後會藏著什麼目的。
他們之間算是朋友?是玩伴?也許什麼都是,但絕不會是情侶。她如此篤信著。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心早就丟在了一千年前,一份永遠還不清的債,恍若前世。從這具身體變得不人不鬼起,她就已經沒了人的心。
可為什麼,胸口的某塊位置崩塌了般的疼痛。那是恐懼?可她早沒了人心,為什麼會恐懼?
她從沒想過,為什麼,萍水相逢,清野卻要對她這麼好?就好像那個永無休止的雨天,她沒有問過,明明對她這個家族硬塞給他的有名無實的妻子百般不滿,為什麼還要替她擋在那毀天滅地的怪物前,救了她?
她沒有來得及問,再見他時他已經是宗家的掌門,而她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那這一次呢?仍然來不及問嗎?
千塵恍惚地慢慢向已了無聲息的青年走去,腳徑直踩過地上的尸體,也毫無察覺。紅衣少女欣賞著她蒼白的表情,惡作劇得逞般露出滿足的笑意。她手一揚,把路清野的身體隨便扔到前方,刻著刺青的手輕輕劃過虛空,仿佛指揮家指揮樂團般,優雅地一揚。
刺青血紅的光一閃,妖異的靈氣竄動在空氣中。千塵突然腳步一滯,邁不出去,一只青白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腳腕。一具具尸體從地上僵硬而緩慢地爬起,向她搖搖晃晃地走來。她走不了,也逃不掉,呆呆站在原地,任由這些僵尸向自己身來冰冷堅硬的手,巨大的力量傳來,要將她撕成碎片。
她感到渾身傳來撕扯的疼痛,仍沒有反抗。肩膀突然一沉,伴隨著刺進血肉,骨頭碎裂的劇痛,一只僵尸竟深深咬住了她的肩膀,冰冷的血液濺了出來,牙齒上的尸毒滲了進去……
她的眼楮越過那些僵尸,仍望在路清野身上。他的眼楮閉得那麼緊,血流了那麼多,臉色蒼白得好像一輩子再也不會醒來一樣……
那時的他也是那個樣子。她寧願他們永遠見不了面,也不想他醒不過來。
視線漸漸被涌來的僵尸層層遮住,再也看不到。她突然,幽幽的嘆了口氣。
她不想再看不到他。
層層包圍的僵尸突然無聲地碎裂,破碎的四肢和凝固的血塊驟雨在空中飛散出去紅衣的少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強橫霸道的氣已怒濤般鋪天蓋地地涌來,無法反抗地將她淹沒,好像巨大怪物的利齒要將一切撕卷粉碎
空曠的山窟里,傳自上古的龍嘯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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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听到地道的深處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轟鳴,仿佛上古的怪獸發出巨大可怕的咆哮。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宗麒驚呼,「小心」突然壓著她就撲倒在地
排山倒海的氣浪從他們頭頂堪堪掠過,灼灼在剛剛的一瞬仿佛看到一張巨大猙獰的口向他們撲來,錯覺要將他們吞噬久久趴在地上還無法抑制全身恐懼的顫抖,她听到背後宗麒粗重的喘息聲,好像剛剛被救上岸的溺水者,片刻,才撐起身子,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剛剛那是什麼……?」灼灼盡力冷靜地問。
「不知道。」宗麒的聲音有些沙啞,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他拉起她的手,走在前面,「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們來到地道的盡頭,推開門,永遠忘不掉眼前的一幕——尸坑里數不清的僵尸被撕碎、倒下,漫天的血肉和殘肢在空中飛舞,仿佛猙獰殘忍的圖騰上那修羅地獄的屠殺場。形似上古的龍一般的怪物在空中舒展著修長的身體,恣意馳騁翱翔,所過之處,利齒撕碎了一切,又被漆黑的巨口吞噬,巨大的熾金雙眼在黑暗中如魔似神,藐視著天下卑賤的生命。
灼灼的目光順著那怪物半透明的身體找到它幻化的源頭,一道縴細的身影靜靜坐在地上,懷里溫柔地捧著另一個人仿佛熟睡的頭。她原本齊肩的短發散開在空中,長長的閃爍著銀白的冰冷色澤,似乎听到響動,向他們緩緩轉過頭,那張熟悉的清秀的臉上,一雙陌生的燦金立瞳沉澱著久遠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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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全市斷網,坊間傳聞是哪家施工隊一鏟子把電纜鏟了……這斷更斷的這叫一個蕩氣回腸啊~~日更的神人們都是怎麼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