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花本紀 第三十八章 心冷

作者 ︰ 七七四十玖

外面消停了,趙瓊花將行李放好才出了房間問趙媽媽,「她這是什麼意思。」

趙媽媽目光有些躲閃,但在這30瓦的燈泡下看不真確,「還能什麼意思,看我女兒在城里有出息了,眼紅的唄對了,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好國慶的嗎?」。

趙瓊花見她媽這樣言語清楚,思維清楚,情況沒有趙爸爸說的那樣嚴重,心里也放下心來,「哦,我沒到公司上班,就早點回來了。」趙瓊花想在趙媽媽發飆之前整理好思路,看怎麼把自己開了間小店的事給說了,沒想到趙媽媽一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意思,「你也上了這麼多年班了,是該休息休息,餓了吧,我去給你下碗面條。」

趙媽媽離開之後,客廳只剩下趙瓊花和趙爸爸,趙爸爸除了說了一句‘回來了啊’,便不再開口,眼楮盯著電視上的新聞一動不動。趙瓊花要是再仔細看的話,能發現他腦門上滿是冷汗。

知道趙瓊花要回來,原本小孩住的房間略微打掃了一番,棉被也曬了,雖然比不上空調被的舒爽,但這特有的陽光的氣息還是讓人愉悅。

一夜無夢,次日趙瓊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出了房門覓食才發現父母都不在家,自己到廚房找了粥正吃著,從窗口路過的阿花婆婆見著了,停下來和她打招呼。

「這都多少年沒見了,真是越長越好看。」

對于這句全村通用的客氣話,趙瓊花當然不會往心里高興去,只是這個阿花婆婆以前跟自家女乃女乃的關系很好,對自己也是不錯,經常帶些糖果小玩意給她,這在物資匱乏的年代,很是難得。

趙瓊花忙起身要開門讓她進來,打開門閂,推了推,門卻是從外面鎖上了。看來父母的警惕性加強了,雖然在這還有人夜不閉戶的農村,安全性強一點還是好的,只是對阿花婆婆有點失禮。

阿花婆婆呵呵地笑著︰「沒事沒事,不用開門了。」她在窗口搖了搖手,「你爸媽可能去鎮上置辦嫁妝了,這日子也快到了,要準備的東西可多了。哎呀,終于要看著你嫁人了。」

趙瓊花腦中突然一陣天雷滾滾,端著稀飯的手突然一沉,「您說什麼?」

「呵呵,還別不好意思,早先你爸媽將人家聘禮收下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了,人家都羨慕呢,誰見過那麼多的聘禮,也只有他們錢家才拿得出手。」

「錢……家?錢二胖子?」趙瓊花將碗一扔跳了起來,她沖到窗台邊,抓著鐵欄桿,面目猙獰,將阿花婆婆嚇了一跳,「您說我要嫁人了?對象是村尾的錢二胖子?聘禮還給收了?」

被趙瓊花嚇住的阿花婆婆往後退了一步,「是、是啊,你不知道嗎?」。話問出口她才回過味來,這哪有新娘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結婚的

趙瓊花瞪大了雙眼,一時回不過神來,突然想起昨天回來的時候,李嬸子的話……她爸媽不會這麼狠吧,一聲不吭就把自己給賣了?

趙爸趙媽回來的時候接近正午,做午飯的時間,趙媽媽邊開門邊低聲交代趙爸爸︰「不知道瓊起來了沒有,一會說話小聲點,別露餡了。」趙爸爸用袖口擦了擦額前的汗,一臉的心虛︰「我說,這事我們是不是該告訴她了?」

「說什麼說,你不知道瓊那 脾氣,說了她會听嗎?你擔心個什麼,我們都是為她好」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張鐵青的臉上一道發紅的視線直直的釘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在這大熱天讓人不寒而栗。

趙媽媽嚇得跳了起來,很快發現是趙瓊花端了把椅子坐在門的正後方,這才罵道︰「青天白日的嚇什麼人」

趙瓊花也不起身,坐得端正,「不是去買東西了嗎?東西呢,怎麼雙手空空回來了?」

「這……」趙爸爸很少說謊,緊張得雙手直顫,趙媽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瞬間換了張笑臉,「哪有賣東西,我們就是去你姨媽家竄竄門,都很久沒去了……」

「哦~」趙瓊花將這聲拉得很長,「那是在姨媽家?」這兩個人都不擅長撒謊。

趙媽媽一見趙瓊花的語氣不對,頓時就回過神來了,問道︰「是不是隔壁的李美麗又說了什麼?她就是見不得咱們家好,你不要听她胡說。」

這夫妻兩一旦做錯事總是遮遮掩掩,永遠不會痛痛快快承認,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事他們竟然也要隱瞞,難道他們認為自己到了那個時候會乖乖的上花轎?還是想了將她打暈硬塞過去?趙瓊花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喉嚨口,不上不下,憋得臉色發紫。

她一跺腳站起身,回房間轉了一圈馬上又出現在客廳,臉色更加陰沉,「我的行李呢?」

趙爸爸一臉的菜色,趙媽媽搖了搖頭,「沒看到。」

趙瓊花也不再多問,推開兩人往外走去,趙媽媽連忙喊道︰「去哪啊你?」

趙瓊花頭也不回,「回城里。」

「你沒錢怎麼回去。」趙媽媽一句話承認了趙瓊花行李的失蹤與她有關,趙瓊花只覺得眼眶發熱,眼淚在翻滾著,只是她死死地皺著眉頭,不讓它往下掉,「我走回去。」

在她即將出了院門,趙媽媽頓時反應過來,喊了趙爸爸一聲,自己去門前堵了,硬將她往屋里拉,趙爸爸不敢違抗,也過來幫忙。趙瓊花叫著跳著,聲音中混著哽咽的哭聲,听得人毛骨悚然,趙爸爸牙一咬,將她攔腰一抱,帶進屋里,趙媽媽忙將房門鎖上。

趙瓊花以前最喜歡讓趙爸爸抱在胸前,四處竄門,讓他的胡渣在自己的頭頂扎得發癢,她會咯咯地笑個不停。

趙瓊花被關在房間里,蹲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天大的委屈似要將她壓垮,如天塌下來一般,趙爸爸不忍再听,出門到鄰居家去了。趙媽媽一邊鎖門一邊大聲說道︰「哭什麼哭,讓人听了像什麼話,等你過了好日子就會感謝我們了。」

一直到日落,那哭聲才漸漸停息,趙媽媽叫了趙爸爸回來,守在門口,她才端了晚飯進去。趙瓊花早已哭累了,雙眼腫的像兩瓣桃子,卻是沒有一絲神采,趙媽媽也是氣她不識好歹,明明是給她找了一樁天下最好的親事,她竟然這麼不懂事,還鬧成這樣想著她將飯菜往桌上一放,不發一言出了房門,趙爸爸還想說什麼,被她瞪了一眼閉上了嘴。

只是隔天收拾碗筷的時候發現趙瓊花一口沒動,人也只是歪在床頭睡著了,趙媽媽看著那張憔悴的臉,突然有些心疼。可是錢家十月二號就要來接人了,她絕不能心軟。

直到第三天,趙瓊花依舊一口水沒喝,一粒飯沒食,趙媽媽才發現事情大條了,敢情這丫頭是絕食抗議啊。

再怎麼樣也是自己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孩子,趙媽媽嘆了口氣,加了些青菜煮了點稀粥,舀了一勺放在她的唇邊,怎奈趙瓊花根本就不開口。

「瓊啊,你就吃點啊,餓壞了可怎麼辦?你听我說,媽媽真的是為了你好啊,你這些年這麼辛苦我們都看在眼里,要不是爸媽沒用,怎麼會讓你這麼勞累?現在你可有一次很好的機會。人家都說女人嫁人是另一次投胎,以咱們的條件想要找個更好的那是不可能了。你說你要是隨隨便便找一個人,養家都辛苦,難道你要一輩子都這樣嗎?」。

見趙瓊花沒有一絲反應,趙媽媽搓了搓手,「我看二胖子是真的喜歡你,你知道他們聘禮拿了多少來嗎?三十萬,整整三十萬你見過這麼多的聘禮嗎?」。

趙瓊花終于抬眼看著她,趙媽媽心中一喜,接著說道︰「你放心,那些錢除了拿出來置辦嫁妝和請客,我們一毛錢都不動。阿霜她們你也放心,咱們砸鍋賣鐵也要讓她們把書讀完。」其實趙媽媽有個私心,以後她大女兒可是有錢了,她那麼疼那幾個妹妹,總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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