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的手傷的雖然不重,但因為失血過多,需要臥床靜養幾天。蘇溶溶本想將他送回百花深處,但宋離卻不同意。
「你送我回家可以,但須答應我三件事。」宋離面色蒼白地看著蘇溶溶,臉上全是無可奈何。
「什麼事兒?」
「第一,」宋離伸出一根指頭︰「送我回去可以,但不許給我請大夫,或是伺候丫頭。我一個人閑雲野鶴慣了,受不了限制。」
蘇溶溶皺緊了眉頭,很不高興地問道︰「第二個呢?」
宋離道︰「第二,沒有我陪著,你不能去除去順天府、尚書府之外的地方。賊人還沒有抓住,我不放心。」
蘇溶溶听他這麼說,心里美滋滋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狡黠的心笑意︰「還有呢?」
宋離板著臉道︰「最後這一點甚是關鍵。」
「什麼?」
「你不許去看我。」
蘇溶溶一听,差點兒蹦起來︰「為什麼啊?」
宋離嘆了口氣︰「你在這里已然夠忙的了,再分神看我,我如何忍心?而且我住的地方又很是僻靜,不比尚書府那樣的高宅大院,你一個人,我總是不放心的。」
蘇溶溶听他說完,臉已經羞得通紅,她想了想,一拍大腿說道︰「這樣吧,你別回去了,就住在順天府吧以前我們甲三科……」說到這兒,蘇溶溶驟然停住,臉上的嬌艷剎那全無,她低下頭,嘆了口氣,慢慢說道︰「以前我們甲三科晚上問案子太晚了,都在偏房休息。我可以讓人收拾一下,雖然沒有你的小院舒服,但總是方便了很多。」
宋離看著蘇溶溶,半天點了點頭︰「那好吧。」
中午時分,宋離正躺在屋中休息,只見窗前不斷有人來回急匆匆走動。他掙扎著坐起來,走出門外。此時,蘇溶溶不在堂中,他拉過一個來往小廝,問道︰「出了什麼事兒嗎?」。
那小廝認得宋離,便直言道︰「王頭好容易醒了片刻,說出一個地方,格格正調撥人手趕去呢」
「什麼地方?」
「宋大哥,真不是我有意隱瞞,格格有令不能說。」
宋離松開拉著他衣服的手,笑道︰「的確是不該說,是我唐突了。」
那小廝趕緊沖他行禮,然後向順天府門口跑去。
宋離站在屋前,他蒼白的臉與身上的素白衣袍幾乎混為一體,越發顯得他那一雙眸子漆黑,即便是在如此明媚的陽光都照不透他眼底的深邃。
蘇溶溶咬著手,不住的在後堂走來走去。胤祥歪坐在椅子里,沖她抱怨道︰「我求你停會兒吧,你這過來過去的,看得我眼暈」
蘇溶溶渾然不理,依舊急快地來回踱步。長生對著胤祥說道︰「十三爺,您就忍忍吧,格格已經從早上走到現在了,我們誰勸都停不下來。」
胤祥提袍站了起來,拍了拍蘇溶溶的肩膀︰「你放心吧,這次有我十三爺出馬,絕對萬無一失」
蘇溶溶被他嚇了一跳,鬼一樣看著胤祥,急切問道︰「英格那邊真的安排好了?還有九門提督哪里,還有豐台大營……」。
「你都問了我十三遍了」胤祥哭笑不得︰「溶溶,你就安生休息一會兒吧。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蘇溶溶看著胤祥,幽幽嘆了口氣。
片刻之後,順天府里恢復了平靜。蘇溶溶沒回正堂,而是先去了宋離休養的小屋。宋離正靠在床上一手踫著一本書再看。蘇溶溶向他燦爛一笑︰「看什麼書呢?」
宋離也沖她笑了笑,放下書道︰「左右無事,隨便在房里找了一本。」
蘇溶溶點點頭,走到他身邊,看見床頭上一碗藥紋絲未動不由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不喝藥啊?」
宋離搖搖頭︰「我不用喝藥,修養便成。」
蘇溶溶嘲笑道︰「都說醫者不自醫,你就算華佗再世,現在是個病人,也要听大夫的啊,更何況著大夫還是太醫呢」
宋離皺了皺眉︰「這湯藥中用了血藤,我素來聞不得這味道,喝了怕是也要吐出來。」
一听這話,蘇溶溶端起碗來聞了聞,初聞並未嗅到什麼,可再仔細一聞,真有一股血腥氣。她也頓時嫌棄地將碗放下︰「那就別喝了,我讓廚子給你做一些養氣補血的藥膳。」
宋離笑道︰「我哪兒有那麼精貴。本是來給王捕頭瞧病的,誰知自己到白吃白住起來。真是汗顏啊。」
蘇溶溶頓了頓,坐在他床邊說道︰「王捕頭今天醒了。」
「是嗎?」。宋離說道︰「只要能醒過來,應該就能醫治。」
蘇溶溶神情漸漸有些黯淡。
宋離撫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難過,我要不現在就去瞧瞧。」
蘇溶溶轉頭看向宋離,眸光閃亮,還似乎噙著淚光,她擋住宋離撐起來的胳膊,斥道︰「你瘋啦,自己都虛弱成這樣,還顧著別人。」
宋離不停,掙扎著下了床︰「我這點兒傷無礙性命,保住王捕頭性命才是要緊,而且他還是你破案的關鍵,不能有閃失。」
蘇溶溶拗他不過,低聲問道︰「你真要去看?」
宋離只不過略微動了動,就氣喘如牛,但他還是看著蘇溶溶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蘇溶溶說道︰「我帶你去。」
不長的路,宋離走了半天,他失血過多,身子虛弱,以往走路時衣袍蕩蕩、輕盈飄逸之態全然不見,半個身子全靠蘇溶溶扶著。這時,蘇溶溶才感覺到宋離並非看到的那般體態挺拔偉健,而是清瘦極了,全憑衣服寬大和自己瀟灑的氣質撐著。
走了一會兒,兩人來到小屋門口。為了防止賊人偷襲,王頭的小屋極為隱蔽,遠處看去就像一般雜物房一樣,只不過門口有兩個人守著。
見蘇溶溶來,兩人趕緊行禮,開打房門。
蘇溶溶吩咐道︰「給宋公子搬把軟椅過來」,隨後扶著宋離進了屋子。
這屋子不大,而且昏暗異常。
蘇溶溶扶著宋離一步一步走向垂著厚厚布幔的床邊,床邊上垂出來一只皮色青紫仿佛已經死了很久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