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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交,胤那張夢了千遍萬遍的臉就這樣闖入自己眸中,蘇溶溶身子驚然一顫,眼淚立時就要涌了出來。可就在這時,胤已經狠狠摔開她的下巴,帶著酒氣怒聲道︰「滾,都給我滾!」
蘇溶溶眼淚墜了下來,她忍住哭泣也不敢說話,只是固執地緊緊攙扶著胤的胳膊。胤使勁摔開,但蘇溶溶就是緊抓著不放,胤突然暴怒起來,雙手一把推開蘇溶溶,而且對著她月復部就是一腳,怒吼道︰「滾開!」
蘇溶溶捂著肚子坐到了地上,痛的連呼吸都是顫的,此時胤也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倒坐在了地上,他滿臉通紅,目光卻是散的,一雙眸子仿佛失去了方向,閃動著在夜色中游離,沒有任何事物能牽絆他的半分關切。
這樣的胤,她從未見過。在蘇溶溶心中,胤可以是悲傷的、落寞的、孤獨的甚至是寂寥的,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幅恍惚黯淡的樣子,蘇溶溶此時的心疼遠遠勝過剛才挨的那一腳,她從地上爬起來,撲到胤身邊,不由分所地將他一根胳膊搭在肩上,使勁將他扶了起來。胤酒後力大,見「他」又來攙扶自己,便甩手過去,可是無論他如何推開,「他」就是固執地不放。
胤嘆了一聲,這世間自己已經落寞到得不到、愛不了的地步,現在又何必和一個小廝置氣,想到這兒,他終于安靜了下來,任由「他」攙扶著自己走回到小院房中。
躺在榻上,蘇溶溶流著眼淚將胤的衣服鞋子月兌掉,為他蓋上薄被,又趕緊回身去倒水讓他解酒。
胤閉著眼楮,腦海中一片迷蒙。這種醉意是他期盼又向往的,酒不醉人,他卻只向往一醉,因為只有這時,他心愛的女人才會來到夢中,穿著那身水蔥一樣的綠羅裙,蕩漾著那雙笑盈盈的眸子看著自己……
溶溶,我還想你。黃泉之下,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不,不會的,若是你把我忘了,我又怎會常常在夢中見到你?!
……
蘇溶溶扶起胤想讓他喝幾口水,但是每次水杯送到嘴邊,都被胤推開,他只是反復地不斷地重復著兩個字「溶溶」。
蘇溶溶身子顫作一團,眼淚點點滴滴流到了胤的清瘦蒼白的面頰上。慢慢的,蘇溶溶的手抖著撫上自己的臉,輕輕喚了一句︰「胤,是我,我回來了」。
……
胤走後不久,大家見張茅山情緒不好,便有眼力地早早告退。謝天齊站在其中,心情也有些失落,他還想能夠在堂上在這位八賢王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結果卻早早退場。走出正堂,各家師爺都已經隨著主子離開,可是不見蘇先生身影。
他們雇得馬車還停在門口,車夫已經靠著車廂打起了哈欠,已經是二更天色了,還是不見蘇先生出來,問過張府門館也不見穿著青衫的年輕男子出來,等了這麼久,謝天齊心中也不知道是擔憂還是不悅。他想走又不敢走,只能直愣愣看著張府的大門。
……
蘇溶溶合衣躺在胤身邊,頭靠在他因為熟睡而一起一伏的肩膀上。胤的手緊緊握著蘇溶溶的手,唇邊是微微的笑意。蘇溶溶抬起身子看向胤,這兩年他清瘦了許多,蘇溶溶心中算了算,胤今年應該26歲,本該是朝氣十足的年輕人,可是眼角眉梢卻多了難以抹去的深深皺紋,胤緊緊抿著嘴唇,下巴上泛著青色的胡茬,鬢角處還有幾根若隱若現的銀發,從側面看去,他臉頰的輪廓因為憂傷而變得蒼老的鮮明,蘇溶溶心疼極了,一邊一邊撫模著他的臉,哽咽說道︰「胤,你忘了我去過幸福的生活吧……」。
正說著,胤睜開了眼楮,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對上了蘇溶溶的眼楮。人皮面具已經揭下,但是蘇溶溶不避不躲,任由他貪婪地看著。
一直看到清淚從眼角落下,胤才開口道︰「溶溶,我又夢見你了。」
蘇溶溶不能開口,她的嗓音還沒恢復,只能笑著對胤點點頭。
胤抬起身子,雙手握住蘇溶溶的肩膀,仔仔細細貪婪地看著她,又用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和頭發,好半天才開口道︰「我的溶丫頭還是這麼好看,可是我卻已經老了……」
蘇溶溶眼里噙著淚,臉上卻是笑著,她反握住胤的手搖搖頭。
胤的頭慢慢湊向蘇溶溶,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蘇溶溶迎了上去,兩人嘴唇剛一踫到,胤便突然閃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溶溶,驚喜道︰「以前在夢中,我雖能見到你,卻總是模不著抓不住,現在……老天待我終是不薄,能讓我可以這樣握著你、抱著你、吻著你……」
不等他說完,蘇溶溶已經貼了上去,這一次胤沒有躲閃,而是深深地緊緊地吻住了那雙顫抖的嘴唇。他迫不及待地與她唇齒相交,深刻輾轉地與她流連忘返,他的手在她身上模索著,那略顯清冷的體溫像是一團意亂情迷的火將他最本能的點燃。他解開了她胸前的扣子,探入她溫軟的蓓蕾,握在手中仿佛兩只羞怯躲閃的小兔,讓他忍不住疼惜又愛憐……。
沉醉之中,蘇溶溶忍不住「嗯……」的發出了一聲申吟,立時間,她愣住了。那聲音根本不是蘇溶溶,而是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男子!她身子猛然一顫,下意識推開胤,將自己已經被拉開到腰間的衣服慌忙穿上。
胤迷離地睜開眼,見是蘇溶溶,不由得醉醉一笑,伸手便去拉她入懷,火熱的嘴唇立時就要又貼了上來。
蘇溶溶推開他跳下床,眼中是慌張驚恐的淚水,她願意跟了他,早就願意,可是卻不能是現在!福伯給她的逍遙散只能讓胤迷離片刻,若是他二人迷亂之間他清醒了過來,她如何面對他?!蘇溶溶已經是個「死人」,就算她可以以別的身份跟了他,可是一旦被發現,那對他便是生死的禍患!
胤見她躲開,不管不顧地追下床來,可是他酒醉之中又加上逍遙散的藥力,根本站立不穩,「噗通」一聲摔倒了床下。蘇溶溶想去扶他又不敢扶,只能哭著對他搖頭,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女子聲音︰「八爺,您怎麼了?」
蘇溶溶心中急切之余突然想到一個法子,便從里面拉開了房門。門口女子看見胤正倒在地上,驚呼一聲沖了進去,連忙將他扶起。蘇溶溶躲在門後乘勢跳出了房門,幾下飛上屋頂,撥開瓦片看向倒在地上無助呼喚著「溶溶」的胤。
那女子連扶帶拽將胤攙到床上,正要抽手給他倒水時,突然被胤拉住。原來那女子穿著一身水綠色的紗裙,那一團夢幻一般的綠色將胤滿腔的思念漲得滿滿的。
綠羅裙,笑意盈盈,眼波流轉處,無限深情。
那女子幾分驚訝之時,胤猛然一拉,將她抱住壓在身下,夢囈一般道︰「溶溶,我想你,別再離開我,求你!」
房頂上,蘇溶溶狠狠捂著嘴,臉上磅礡的眼淚淚如雨墜下。
……
一大早謝天齊就在蘇溶溶租的屋子前敲門。蘇溶溶打開房門,死氣沉沉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許是他的表情有些可怕,謝天齊本來的幾分怒氣全然變成了關心,他開口道︰「蘇……蘇先生,您怎麼了?」
「你有什麼事?」
「我……哦,您昨晚為何不告而別?害得我在門口一直等到了四更天。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蘇溶溶撇開臉,她想起了昨晚在房頂上看到的一切,聲音瞬間變得沙啞︰「我不喜歡昨晚的環境,所以先走了。」
謝天齊嘆了口氣︰「我也不喜歡,尤其是八爺走了之後,更覺得如坐針氈,若不是張大人牽絆著,我也走了……對了,蘇先生,你昨日可見到了八爺?」說到這兒,謝天齊興奮起來︰「八爺真不愧是賢王啊!通身的尊貴氣派,但卻又那麼平易近人,一點兒也沒有皇子欽差的架子,他還……」
「別說了!」一直木木的蘇溶溶突然喊了出來,謝天齊一愣,下意識問道︰「蘇先生……怎麼了?」
蘇溶溶自知失態,蒼白著臉說道︰「我不太舒服,若是大人沒什麼事兒,我想休息休息。」
謝天齊見他如此,也不再勉強,連忙說道︰「既然如此,謝某不打擾先生休息了,告辭。」
蘇溶溶關上門,頭抵著門板哭了起來。福伯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冷漠說道︰「今早張府掛起了燈籠,昨晚侍胤寢的張府歌姬已經被張茅山認為養女。昨夜之後,張氏已經被胤收為侍妾,要一起帶回京去。」
蘇溶溶緊緊咬著牙,知道口中嘗出一絲血腥。福伯走開了好久,她終于軟軟地順著門框癱坐在了地上。
胤站在窗前看著那一片玫瑰,臉上是痛苦到極致的表情,今早醒來,當他看到和自己赤身躺在一起的女子時,簡直要驚得要跳起來,他到底做了什麼?!他怎麼可以忘記對蘇溶溶的誓言,他說過今生今世若娶一人,那便只能是她,可是現在……。
張府已經張燈結彩,一派喜慶氣象。雖然內廷還沒有下旨,但是人已經跟了胤,娶為妾侍不過是手續上的事情,張茅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如此福氣,他將那歌姬認作養女,然後一番恩威照顧,只叫她別忘了張府的養育之恩。
胤站了一會兒,頹然走到桌前,含淚研了墨汁,提筆顫抖寫道︰「春山煙欲收,天淡星稀小。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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