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陸臉上盡是溫和的微笑，不知道、不熟悉的話，甚至會覺得他如沐春風。
「你來了。」他只說了三個字，卻給姜帥一種被強烈電流通過心髒一般的感覺。自然而然的，血液迅速回流至心髒，四肢一片冰涼，寒意直沖腦門。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姜帥略有暈眩，下意識後退三步，警惕地問道。
「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這一方面，你大可以不用管。」張陸指了指姜帥身後的木長椅，「看看那信封里頭的東西，會給你一個驚喜。」
姜帥心里暗自嘀咕，「這大概又是一些讓我心神俱震的東西吧……」
那還是一個信封，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姜帥將其拿起，抽出里面的東西。那又是一疊截圖，閉路電視的截圖。
都是他跟林洛在這里賞蓮，聊天，甚至是擁抱的截圖。由偶遇、相知、相識，情愫漸生，一直到關系確立……一直到畢業。截圖不多，但代表了幾個時期。
姜帥雙手有些忍不住的顫抖，張陸知道的東西，給出來的圖片已經在無形之中將他推向神秘的巔峰。至少在姜帥眼中，他已經從年輕人、交易者、混混，變成一位無比神秘的人。他真正是誰，姜帥在這一刻，竟然連猜測都給不出來
「這些你如何得來的？」姜帥隔著老遠，問道。
「我還是那一句話︰這些東西如何得來，你大可以不用理會。你只需要知道我有這個能力將其拿到手，那就行了。」張陸故作神秘地問道，「你現在想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嗎？」。
「不過當然，知道了以後，你就不能回頭，無論我是黑是白、是正或邪，你都得站在我的一方。」張陸補充道。
可他這麼一說，姜帥便猶豫起來了。
假若他是混混，那我不就要加入到那里面嗎？那前途不就盡毀了嗎？還有，小洛、嘉文他們會怎麼看我？還有那羅英羅英這家伙根本就是混混，如果我也是混混，那不會被他嘲笑至死嗎？
但如果他是臥底……不不不，臥底這活啊，太危險了我又不會演戲，讓小茂去做倒還可以。如果這張陸是臥底，那我也得去當臥底，萬一被發現了，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先不說黑的那邊會如何對我，即使是白的，也可能會過河拆橋，說我不是臥底……因為除了上司，根本沒證據證明我是臥底。而顧全大局的話，他們也可能會出賣我……
這兩邊都沒絲毫好處……但我又不能說不啊？
「選不了的話，說不。這是一個比較簡單的……也不是簡單，就是沒這麼煩。但你將面臨起訴，還好，你陷得不深，所以刑罰方面……應該不會坐牢，頂多是充公你之前賺到的錢，外加一筆罰款而已。」
「不過凡事皆有可能，而且我對條例、案例跟刑罰沒多少認知，更不是法官。說不準、說不定。誒就算是坐牢，也只是幾個星期吧？我猜。」
聞言，姜帥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剛才張陸說只會有罰款時，他也不是沒心動過，這樣雖然會給父母、朋友們留下不好的回憶，但這些可以用時間沖刷干淨。
年輕時沖動過，誰沒有錯過？沒錯，姜帥這次犯下的過錯是大了點，但他的出發點，也只是為了讓父母過上好的生活。
只不過，路走歪了而已。
路走歪了不要緊，回到分岔口，選擇正確的一邊就對了。
況且血肉相連，他的父母也不會怎麼怪責他。他只是為他們，加上心切，才會走歪。不要緊，能改。
只不過林洛那邊，就說不準了。
年輕人談戀愛時，對對方會很看重，無論是坐牢還是罰款，只要是犯錯、上過法庭的。恐怕一段感情就很難繼續下去了。
後來張陸又說可能會坐牢，這對姜帥來說，好比在大冬天最冷時候，有一個人給他送去一籃熱騰騰的包子。掰開包子，他才發現里面的肉……是生的。沒什麼比這個比喻更貼切了，姜帥就是這感覺。他甚至覺得……因為太急切、太餓了，所以他將包子吃下肚子，才發現那些肉是生的一樣。
這讓他怎麼選？
「你選擇哪個？」張陸聲音不大，在姜帥耳中卻如同響雷。
「讓我多考慮一會。」姜帥苦笑，「你不給點提示麼？」
「給了，我剛才說，不知道如何選的話，選後者就是了。」張陸笑道，「不過你還有很多時間，至少，在植物園關門以前你都可以繼續考慮。」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姜帥問道。
「你真想知道？」
姜帥點頭，只見張陸從袋子里掏出一物，拋給了姜帥。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進來的方法，跟你一樣。」
姜帥接住那東西，是學生卡，廣雅的學生卡。
「這麼說，你曾經也是廣雅的學生？」姜帥問道，「你多少歲？」
「我二十七歲，看不出來吧？」張陸呵呵一笑，似是為自己的年輕感到自豪，「至于我是不是廣雅的學生，這一點你就不用問了，也不需要知道。」
姜帥錯愕，他是發自心底覺得張陸很年輕，甚至比他小一、兩年。但事實告訴他，他大錯特錯。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比他年長七、八歲
「這麼說，你應該不是廣雅的學生。」姜帥道，「也沒在往年的畢業名單上看到你，也沒有听過你的名字。」
「重點不是這個，」張陸靠著木橋的欄桿，「重點是你要快點選擇。」
姜帥坐在木椅上，低頭，想了五分鐘。
「其實就我個人而言，我寧願選後者了。」張陸聳肩道，「不就是給點錢嘛，負擔不難。前者相對來說風險太大了，不行。」
姜帥看著張陸，他心中的感覺告訴他，張陸是個臥底。他像混混，但像一個裝出來的，戴著面具的混混。
他抬頭，看向張陸。張陸感受到，回身看來，「選擇好了嗎？」。
「我願意賭一把。」姜帥深呼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
「那接下來，你可能要冒險點了。同時，你也將可能不為他們理解。」張陸看著姜帥，「我知道你猜對了，接下來就跟我一起冒險吧」
「我是臥底。」
「不過，如今，變節了。」張陸哈哈一笑，拍了拍姜帥的肩膀，「開玩笑呢我們再約一個時間，跟上司商討一下。時間地點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