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很大,如同一個半圓形的歌劇院。扶哲帶著顏夢馨進入後台,已經有很多學生正忙著做練習。一個人彈琴是清幽,但二三十個人彈琴,就是嘈雜一片,就听到嗡嗡聲不絕于耳,時不時一二個響亮的音符凸顯而出。
顏夢馨將腦袋探出偷看了眼,只見階梯式的十幾階,大約可容納三四百人的半圓形*台上,快坐滿了人。心中不由佩服起扶哲起來,如果是她自己,站在舞台上面對幾百個音樂專業人,不要說彈琴,雙腳都會打顫,話都說不出來。
扶哲牽著她的手走到了專用的休息室,大約二十平米的休息室只要門一關,外面的聲音能隔去一大半。
走進了休息室,過了會江韻和荷露以及幾個臉上稚氣未月兌的年輕學生走了進來。
江韻公式化地介紹道︰「這是今天參加演出的幾個學生,他們可是一直非常崇拜你扶哲部長。」
雖然長期的音樂修養,讓這些學生們無時無刻都能表現出從容高貴,但是見到了心中的偶像,還是難免有些拘束。扶哲笑著微微點頭,和氣地跟著學生打了招呼。
「今天機會相當難得,要好好欣賞扶哲部長的造詣,你們要努力學習。」見扶哲恢復了狀態,江韻打著哈哈,很普通的話但在顏夢馨耳朵里听來,總覺得話里有話。
「請去挑選樂器。」江韻客氣地微笑,對著荷露命道︰「帶扶哲部長去挑選合適的樂器。」
見顏夢馨也要跟著去,江韻笑道︰「外面很亂,還是讓夢馨女士在這里等待,由我和學生們陪著應該不會讓她無聊的。」
扶哲見學生們在休息室里,三三二二隨處坐下,要開始排練起來,這才放心的跟著荷露出去。
扶哲剛走不久,正在看學生彈琴的顏夢馨就听到江韻發話︰「快到演出時間了,你們可以出去準備起來,問清順序準備上場。」
學生們一听,紛紛站起出去。顏夢馨就覺得不妙,孤男寡女一定沒好事,老套的情節。
「你上哪里?」江韻堵在門口,將打算跟著學生一起溜出去的顏夢馨一把扭住。
「上廁所」顏夢馨笑得很不自然,趕緊的邊回答邊往門外走。
「里面有」江韻手未放,對著休息室邊牆的一扇小門抬了抬眉。
顏夢馨滿嘴苦澀︰「上完我順便去找扶哲。」
有二個學生見勢好奇的停住了腳步,江韻溫和地看了他們一眼,對著顏夢馨笑道︰「扶哲部長一會就回來了,你出去亂走的話,可能會迷路。我可不想沒辦法跟扶哲部長交代。」
學生听後都離去,于是休息室里只剩下他們二個了。
看著江韻笑容越來越冷淡,並顯示出戲謔和輕蔑。顏夢馨心中開始得瑟起來,豺狼本性立即就要暴露了。
江韻抓著顏夢馨的胳膊,與她面對面強制性的壓著她往里走了二步,休息室的自動門在他身後輕輕合上。
完了,顏夢馨的心咯 一下。她扶著手臂裝出痛苦模樣︰「輕點,很疼」
江韻手松了點,趁著機會趕緊的猛地掙月兌,往休息室內側的那扇小門撲去,嘴里忙不迭道︰「我上衛生間。」只要在衛生間里反鎖躲起來,就算江韻要砸門,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跑到小門前,伸手飛快的捏著門把手往外拉。門打開了,但里面塞滿了東西,一盒盒方方正正將里面象磚頭一樣堆砌得滿滿地。不要說個進去活人了,就算塞一根手指都不可能。
「不好意思,我忘了這個小間堆放節拍器了。」江韻慢步走來,美麗的臉上隱藏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陰霾。
顏夢馨無路可逃,靠在這堆該死的節拍器上,眼睜睜地看著江韻修長高大的身軀逼近。
江韻走到她跟前,一條手臂撐住了牆面,低頭淺笑地看著︰「都已經是六個丈夫的女人,怎麼對男人還害怕?應該男人對你害怕才是。」
顏夢馨定了定神,將佝僂起來的脊梁挺了起來,口氣生硬道︰「沒錯,所以你快點讓開,別耽誤我上廁所。」
她用手指抵了抵靠得實在太近的江韻。目前距離是只有二十公分不到,攔在身前的江韻給她造成了強烈的壓迫感。
「那麼請吧」江韻居然轉過了身,讓開條道。
狼放過了羊,也不管了,顏夢馨趕緊的抓住機會往門口跑。但听到江韻在身後悠悠道︰「看來丈夫多的女人氣量很大,就連丈夫當著她面和其他女人親熱都不在乎。」
顏夢馨站在門口停下,自動門已經打開了,外面嘈雜的聲音傳來,讓房間一下吵了許多。她也不出去,因為外面的人能隨時看到和進入休息室。如果不行,她就大聲喊救命,處于這個位置會安全許多。
江韻的話明擺著挑釁,想煽起她的酸醋。顏夢馨細細想了會,轉過了身,望著靠在休息室另一頭的江韻。微微搖了搖頭︰「如果一個男人為了達到目地,讓妻子去勾引其他男人。那麼面對這種事,我還有什麼可以在乎的?這個男人真不知道是太聰明還是傻。」
江韻的臉色微變,但立即恢復了常態。看來一語言中,是江韻指示荷露。
顏夢馨深深地看著江韻,長長的嘆了口氣,似追問又似自言自語︰「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因為月雲嗎?」。
江韻譏誚地笑了起來,笑得是日月無光,讓人炫目。笑後他大步走到門口二步處,含笑的臉卻異常陰沉。
江韻微低著頭,輕藐著這個矮小瘦弱的女人。在他眼里,這個女人的外貌除了返祖外簡直是一無是處,根本比不上飽受音樂文學燻陶的音樂家風韻。
心中如何想,嘴里也如何說著,話語雖溫和輕柔,但惡毒而尖刻︰「這幾年扶哲應該一直回避著,他想將月雲徹底忘卻。他看上你的原因大約就是,你根本不象月雲,一點影子都找不到。你不如月雲,連一個角都及不上。想要比過月雲,下輩子吧」
女人最怕比較,但在下意識里一直相互比較。正如荷露一般,剛開始時詢問江韻是否愛她,好似要靠詢問來安撫內心的不安。
江韻等待著這個女人氣急敗壞的發飆,或者氣得臉色慘白。他等到的是……
顏夢馨笑了,用隨和的態度來回應,淡淡道︰「我應該不如月雲,但我從來沒想過和其他女人相比。雖然我不漂亮,不美,不高,也不會任何樂器,但是我就是我。月雲已經去世了,我更不能比,活人永遠也比不過死人既然這輩子已經活著了,那麼就好好的活。」
有時憤怒不代表強大,辱罵不能讓現實改變,那還不如淡定的看待一切。
江韻一愣,隨即話帶譏諷地問︰「丈夫心中裝著前妻,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顏夢馨微微思慮後,抬頭毫無虛假的回答︰「那沒辦法,我連自己都沒辦法掌控,又怎麼能改變命運的安排。有就有吧,只要他願意和我一起共渡,分享快樂和憂傷,那麼一切都不重要了。時間長了說不定想在心里再裝個我,我能做的只有盡力而已。」
江韻看著顏夢馨許久,喈喈地笑了起來,笑得陰險卻含著一絲悲傷。
他猛然擦肩而過,站在門外轉身笑著。此時的笑容居然能看到邪惡,他口氣生硬干笑著︰「等會你就可以知道月雲在扶哲心中的地位,到時看你如何盡力。」
望著江韻長袍拖曳地優雅離開,顏夢馨隱隱感覺到不好,但她不知道江韻到底想干什麼。
扶哲回來了,顏夢馨看到他手中沒有琴,趕緊的問琴在什麼地方。
扶哲有些奇怪,顏夢馨很少如此忐忑不安,表現出焦躁不安。詢問過後,他牽著顏夢馨的手邊往後台走邊安慰道︰「江韻處事還算是光明磊落,從不在樂器上下手,這點還算信得過的。一個故意破壞對方樂器的音樂家,行事敗露後會被所有同行唾棄的。並且樂器壞了的話,就算是比賽也可以更換新的樂器再繼續,而有些音樂家就用缺弦的樂器繼續彈奏,反而引人注目,巧中取勝。」
听後終于放下了心。此時學生們已經準備就緒,有些在一旁喝水小憩。
「扶哲部長,請喝水。」一個學生遞來一杯水。
扶哲搖了搖頭︰「謝謝不我渴,你們喝吧。」
「喝一點吧。」學生還是客氣地拿著水杯。
難道水里有問題?顏夢馨想起以前在紅酒里放瀉藥的事。是呀,只要在水里放點藥,讓扶哲上台時身體不適,不就大失水準了嘛。
于是她奪過杯子,笑著感謝︰「謝謝,但扶哲不渴,反而我正渴著,我喝了不介意吧?」
學生愣點了下頭,顏夢馨立即一飲而盡。喝完後她擦了擦嘴,將空杯子還給了學生︰「謝謝,不渴了。」
扶哲察覺出顏夢馨的緊張,此時演出開始了。于是他站在顏夢馨身後,摟著她在後台口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