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那副怨婦的模樣,喬城錦也沒了逗弄她的興致,站起身離開,留下蔣笙薇在沙發前發征。
——可是,我想你了。
隱隱約約的聲音傳進耳朵里,蔣笙薇驀地回身,只看到他身影落拓。
是你在說話嗎?
是你想我了嗎惚?
蔣笙薇心煩氣躁,于是又跑去泡澡。
她的衛生間是獨立的,許久不曾住在喬家,前幾日回來,屋里一切如舊,光潔整齊,吉祥跟在後面嘰嘰喳喳,大抵說得也不過就是喬城錦如何每日來細心打掃。
在她為酷似舊人的男人洗手作羹湯時,卻不知道,向來與自己只有交易只有虛情假意的喬城錦,竟然會為自己收拾房間溫。
她在春天即將結束的時候搬離喬家,又在秋天開始的時候被他帶回家,這一段盛夏的時光,他頻頻找借口與自己吵架拌嘴,每次都斗得兩敗俱傷,可為何要在她身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為她做這些事。
他可知,她的一顆防備重重的心,會在不知不覺中柔軟下來,習慣他不時犯賤找罵,習慣他用惡毒的話來關心自己,習慣兩個人相愛相殺。
哦不,他們從來不曾相愛。
她不顧一切和梁景和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他有著一張酷似程頌的臉,讓她情願自我欺騙,可是喬城錦,他恍惚間一句「我想你了」,便輕易攪亂了她的情緒。
-----------
許青幽是下午四點一刻的飛機,蔣笙薇泡完澡還在自己房間里休息,就硬生生被吉祥折騰起來。
好吧,誰叫吉祥這丫頭一顆少女心全系在這許青幽身上呢,如此迫不及待。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大抵如此吧,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奔到他身邊,淺笑吟吟,與心愛之人比肩而立。
捏著鑰匙站在喬城錦的舊車前良久,蔣笙薇終是決定帶吉祥坐出租車去機場。盡管這次回來,喬城錦提起過那場她毫發無損吉祥卻差點命喪黃泉的車禍,但笙薇心底,總歸是有陰影的。
那場車禍的處理結果如何,喬城錦都不肯告訴她。
喬家去機場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而已,吉祥一路興奮地握住蔣笙薇的手,喋喋不休講許青幽的各種好。
不過是些小時候的記憶而已,後來長大了,兩個哥哥都外出念書忙起來,只有她被護在家里,無奈地被當做掌心寶。
可笙薇看吉祥這麼開心,竟起了羨慕。
「哎呀。」正講得眉飛色舞的吉祥忽然彎下了腰,痛苦地叫了一聲。
蔣笙薇立刻緊張兮兮地問︰「怎麼了?哪里不舒服還是?」
吉祥擰著小眉頭,嘟嚷著︰「薇姐姐,我肚子痛。」
「肚子痛?你是不是亂吃什麼東西了?」
「好像吃水果忘了洗手了,又背著你跟哥哥偷偷吃了根冰棍。」她說著說著就不好意思起來,「誰叫哥哥從來不讓人家吃冰棍嘛。」
秋天吃冰棍,肚子不痛才怪哦。
蔣笙薇哭笑不得︰「師傅,掉頭去醫院。」
她帶著吉祥去了醫院,最後診斷是急性腸胃炎。這麼來回一折騰,原本充裕的時間立馬緊張起來,吉祥躺在病床心里還惦記著許青幽,非要去接他。
為了安全保險起見,蔣笙薇將吉祥留在了醫院里,自己一人趕去去接許青幽——她可不能讓吉祥再出什麼事。
趕去機場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鐘。她之前見過許青幽的照片,也從喬城錦口中得知他今日的裝扮,于是很輕松就認出他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她繞了一大圈,才看到那個人,于是快步走到茫然四顧的男人面前,帶著歉意伸出手說,「你好,我是蔣笙薇。嗯……吉祥的姐姐。」
說出自己身份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說「我是喬城錦的妻子」。
許青幽明顯怔了一下,才慌慌地禮貌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又迅速收回來︰「你好,許青幽。」
「喬城錦恰好出了個小意外,所以讓我和吉祥來接你,可是走到半路上吉祥忽然肚子痛,我就只好先送她去醫院了,真是抱歉。」
「意外?嚴重嗎?」許青幽很是紳士禮貌,雖然極其擔心,可又不好在蔣笙薇面前表現得太過分,因而態度收斂得剛剛好,「吉祥呢?她的病嚴不嚴重?」
「嗯,都還好。」她隨意答著,拉過許青幽的行李,「我們現在回去,你就知道了,對了,順便要去醫院接一下吉祥。」
許青幽立刻從她手里接過行李︰「怎麼能麻煩你幫我拉行李呢,我自己就可以了。」
蔣笙薇也不堅持,轉身帶路。
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她坐在副駕座上一路沉默,側過頭看窗外的風景。
許青幽偷偷瞄她一眼,只看她尖削的下巴和憂郁的側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她,是在喬城錦的婚禮上,她是新娘,因了一場錢人交易而嫁給不認識的男人,而他是新郎的好兄弟。
匆匆一瞥,佳人深刻腦海。
可,俗話說,兄弟妻不可欺。
他一路逃開,在國外一待就是好幾年,借著沒有她身影出沒的環境來麻痹消磨自己那「一見鐘情」的毒。
他以為,無數個夜晚,他沒有想起過她,便已是遺忘,心如止水。
可今日,他回國,見到的第一個人卻是曾經心心念念的女人,蔣笙薇。
老天爺還真是諷刺。
明明得不到,卻還總是給他念想。
「這些年……你還好嗎?」怔忪間,他已問出口。
蔣笙薇一愣,帶著疑惑︰「你認識我?」不過也不用奇怪,這男人不是喬城錦的好兄弟許青嵐的親哥哥嘛,認識自己也不為過,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了。
許青幽略帶著慌亂掩飾道︰「當年你跟城錦結婚的時候我曾見過你一面。」
可心底是極失落的,從剛才她見到自己的反應和現在的反問來看,自己果然不過是她人生里的一個匆匆過客——她竟然對自己毫無印象。
「哦。」一個簡單的音節過後,蔣笙薇又別開頭,視線落在窗外,可或許是落在空遠的某一處。許青幽方才發現,這些年的日日月月努力去遺忘都是枉費的,他怎麼可能會忘了她。
------------
「下午兩點,上島咖啡館見。」
回國第二日,喬吉祥便纏著許青幽帶自己去游樂場玩,他本就當她為妹妹般,自然是樂意的,可吉祥卻粘自己粘得緊,硬是要拉上自己同去。
她向喬城錦看過去,對方黑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完全置身事外。
喬城錦不發話,她也不好拒絕,因為吉祥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奸詐了,知道她素來耳根子軟,于是纏過來盡挑些好听的話來唬她。
收到短信的時候,吉祥正跟著許青幽坐過山車,尖叫得不亦樂乎。
蔣笙薇一人坐在下面的長椅上,她素來恐高,所以沒有跟著去玩。
打開短信,她的手指一頓,之後按了刪除鍵。
其實這句話早上就听過了,對方打電話過來,她當時正手忙腳亂地做早餐,听到熟悉卻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掛斷。
一上午的時間,相同的短信發過來不下十條,對方似乎極有耐心,時不時提醒著自己,逼迫自己答應。
又想玩什麼花樣?
蔣笙薇眉心一冽,電話追過去,聲音平靜萬分︰「別發了,我會準時到。」
等吉祥跟許青幽玩過一輪下來之後,吉祥就喊著肚子餓了,笙薇帶他們去吃飯,席間很是抱歉地對許青幽說︰「我有點事,需要提前走,到時候麻煩你送吉祥回家。」
許青幽修養極好,也不追問,活月兌月兌一溫潤如玉的公子,只是提醒道︰「我想給妹妹一個驚喜,所以晚上會讓城錦騙她回家吃飯,朋友見面,你可不要回來遲了。」
朋友?蔣笙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吉祥嘴里含著壽司,卻在一邊嘟嚷著︰「青嵐姐姐才沒臉見哥哥呢。」
「吉祥,別胡說。」
許青幽不明所以地一愣,蔣笙薇立刻提醒吉祥,只怕她心思單純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