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過往雲煙,心里朱砂【6000+】

作者 ︰ 薛玉蓉

喬城錦乘出租車趕去火車站發現行李被車站的行李寄存處的工作人員保管得很好,他很感謝,執意付了保管費,之後回到醫院直接辦理了住院手續,並和醫生打了招呼。

他提著行李進到病房,蔣笙薇已經正在疊被子,看到他進來,開心地說︰「好啦,耽誤了車次,不過今天時間這麼長,你可以帶著我慢慢去吃小吃啦,彌補我昨晚的遺憾。」

喬城錦一時之間無法回應,將行李放到角落里之後說︰「那些小吃多不衛生啊,你好好在這里休息,我去酒店幫你訂餐。」

「那不行。」蔣笙薇撅嘴抗議,「沒病還住醫院,那多晦氣啊。」她一直對醫院心存芥蒂。

因為當年,她愛的男孩子就躺在醫院冰冷冷的太平間,和她永別惚。

喬城錦心里漫過一陣陣的心疼,走過去從背後擁住她,在耳邊喚她︰「阿笙。」

「嗯。」蔣笙薇不習慣他忽然這般憂傷的模樣,歡快地笑著,想打破這氣氛,「怎麼了?」

喬城錦雙臂收緊,緊緊箍住她的身體,腦袋埋在她脖頸間,聲音悶悶的︰「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的。溫」

蔣笙薇覺得他今天突然有些怪怪的,正欲開口詢問,醫生進來了。

「喬先生,我們現在要對患者做一個最全面的檢查,以求盡快確診。」

蔣笙薇疑惑地看著喬城錦︰「什麼檢查?我沒病啊,我身體很好。」

喬城錦安慰她︰「沒事,就當是做個普通的體檢。我會陪著你的。」

蔣笙薇忽然暴躁起來,猛地推開喬城錦︰「我說了我沒事為什麼還要檢查!你是不是非要認為我有病啊!」

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有多麼害怕。

她想起那些頭痛欲裂的日子,想起那些控制不住的咳嗽,還有洗手池里猩紅的血。她忽然感覺死神就站在自己面前,露出猙獰的笑。

「城錦。」她聲音忽然柔軟下來,帶著祈求,走過去拉住喬城錦的手,「你帶我回家,你說了要帶我回家的,我不能住院,我還要回家看媽媽的,你帶我走,好不好?」

她這幅樣子,真真刺痛了喬城錦的心。

可他還是硬著心腸,說︰「阿笙,你听話!相信我!」

她呆呆地看著他,眼神里全數是茫然和無助。

「相信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喬城錦輕輕安撫著她,緩和著她的情緒。

漫長的等待之後,第二天,醫生那邊終于有了明確的診斷結果。

喬城錦被叫進辦公室的時候,蔣笙薇忽然害怕地拉住他的手,無助地看著他。他彎下腰,給她蓋好被子,大手掌撫模過她蒼白的臉︰「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她靜靜地看著他,緩緩點頭,松開了手。

醫生的辦公室內,喬城錦仿佛瞬間經歷了一場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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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一些事發生,就像是一瞬間的,總讓人措手不及。

當各大娛樂報紙、娛樂節目都在大肆宣揚著Greta身上的故事的時候,她還在劇組里樂滋滋地耍大牌,休息的時候一分鐘一個電話,追過去問喬城錦什麼時候過來探班,而不自知,此時的喬城錦,正陪著他的阿笙在C市,面對此生最大的磨難。

直到劇組的人對她愛答不理,直到劇組被娛樂記者們「圍攻」,直到公司內部傳來消息讓她立刻暫停一切活動秘密返回,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人擺了一道。

這一次,不再是恐嚇,而是真槍實彈,帶著毀滅的力量。

經紀公司雖然已經派人去處理,可這次的事件來勢洶洶,並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是針對Greta一人。公司選擇棄掉Greta,來維護自己的名聲。

她在經紀人的辦公室被告知這一切的時候,險些站不穩摔倒在地上,淚眼婆娑。

「我只想問你一句話。」經紀人看著她,有些惋惜,「報紙上傳得那些……是真的嗎?」

Greta不說話,漸漸咬緊了牙關,目光變得惡毒起來。

她落魄地走出公司大樓,剛出了門就被一群記者蜂擁般圍住,嘰嘰喳喳地詢問在耳畔響起,她卻恍若沒听見一般,任由記者們用各種炸彈般的問題轟炸自己,她抬頭看天空,冬天的天空總是晦澀陰暗的,像是要迎接未知的風暴。

吱——

黑色的布加迪完美地剎車,在不遠處停下,听聞聲響看過去,Greta的雙眼一瞬間亮了,可是,車門打開,從里面下來的人卻不是喬城錦。

許青幽倚車而站,點燃了一支煙看著被圍困的Greta,雖然有保安護在她身前,可仍是抵擋不住記者們的猛烈攻勢。

他走過去,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看了一眼身側即便落魄可仍是倔強凌厲的Greta,開了腔︰「明天我們會召開記者會,告訴大家一切真相。今天就先放過她,讓我扮次英雄救美,可好?」

雖是問詢,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看到Greta和記者們同時流露出疑惑的表情,許青幽微微一笑,紳士極了,解釋道︰「我是她的朋友。」

這話,是講給記者們听,同時也是講給Greta听。

趁著眾人不注意,許青幽在Greta耳邊輕輕道︰「城錦讓我來的。」她臉上的煩躁在听見這個名字之後,明顯收斂了幾分。

司機護著Greta上了車,許青幽沖各位記者微微一笑,坐進去關上了車門。

黑色的布加迪在大家的視野中越開越遠,拐了個彎,消失不見。

車內,Greta疲憊地靠著椅背,右手揉揉太陽穴抱怨︰「都是些什麼破事兒!」

許青幽一言不發。

「是城錦讓你來的?」

他點點頭。

「那你一定是他的好朋友。」

他本不想理她,出于禮貌,許青幽說了一個「是」字。

老實說,他對Greta毫無好感,這些日子的八卦新聞里淨是她和喬城錦勾肩搭背的緋聞,因著蔣笙薇的關系,令他對這個女人產生了莫名的敵意。

在公寓一別多日,他和喬城錦都未曾再聯系,可他卻忽然打來電話,叫他今天在Greta陷入困境的時候出馬,帶她去個地方。直到他當真接了Greta坐在喬城錦的布加迪里,直到他現在真的要帶她去喬城錦說的那個地方,可是,許青幽的心里仍舊是團團疑惑,不明白喬城錦究竟在搞什麼。

Greta然後瞥到了窗外,「這不是回我住所的路。」

「城錦沒說讓我送你回家。」

「那是……」Greta想歪了,以為他是心疼她的境遇,可又不方便在此時出現,所以才讓朋友帶她去見他。

喬城錦沒回答,擰了眉頭︰「到了。」

話音未落,車已經停了下來。

Greta透過車窗看了看,皺眉︰「別告訴我喬城錦讓你帶我來這種地方!這麼寒磣的地方,鬼都不會住。」

「下車吧。」許青幽已經下車替她打開了車門,「有人要見你。」

「誰要見我?」Greta覺得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兒,帶著疑惑下了車,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很大的汽車修理廠。

許青幽率先轉身往里走。

「等等我。」

Greta跺跺腳,跟上去。

穿過了修理廠,後面是很大很雜亂的院子,許青幽走得極快,等Greta四處張望慢悠悠跟上來之後才發現,哪里還有他的身影。

四周仿佛沒有一個人,很安靜,靜得可怕,偶爾有一兩只鳥撲稜著翅膀叫著飛過。

Greta心里直冒冷汗,站在原地不敢動,一聲接一聲地喊著︰喂。

沒有人回答,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嘛。」

Greta回頭,看到身後站著一名很年輕的男孩子,可眼神看上去卻帶上了久經滄桑的疲憊感。

她皺了皺眉頭︰「你是誰?」很防備的語氣,

「怎麼?不認識我了?」那人笑得鄙夷,走上前來,伸出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頭來看著他,「你這張臉動了刀子,變得面目全非,我可都能認得出來呢。顧、雅、芝。」

Greta打了個寒顫——這個人居然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

「你到底是誰!」她顫聲問出口。

「那好,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吧!」他靠近她的耳朵,輕輕說,「我的名字叫……蘇瑞。」

蘇瑞?

蘇瑞!

過往塵封的記憶忽然像被這兩個字打開了缺口,前塵往事紛擾而來,她的一雙眼楮忽然充滿了恐懼,全身都在顫抖。

「你干嘛這麼害怕我?」蘇瑞很無辜地看著她,「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心計歹毒連好姐妹都能陷害嗎?怎麼現在見了我就像只兔子一樣了?」

「蘇……蘇瑞,你不是在監……監獄里嗎?怎麼……」Greta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可他的的確確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蘇瑞冷笑︰「是啊,托你顧大小姐的福,我的確享受了幾年的牢獄生涯。這不,我剛出來就急著找到你報答你當年的‘恩情’了!」

「你誤會我了,你真的誤會我了。」Greta忽然變了臉色,變得柔柔弱弱,再不是那個氣勢凌人的Greta,「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敢說當年程頌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嗎?」蘇瑞惡狠狠地推開她,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你自己做的錯事,種的苦果,居然找小薇報復,簡直可恥!」

Greta很無助地看著他,「那麼,那些恐嚇的照片,還有今天的事情,都是你爆出來的,是不是?」

「是!」

「為什麼?你真的就這麼恨我?可是……當年是你自己要頂罪的!不關我的事!」

蘇瑞嘆氣︰「你還真是個可惡的女人,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沒做錯!我什麼都沒做錯!」Greta忽然情緒激動地朝他大吼,「是蔣笙薇逼我的!是她和程頌糟踐了我的一片真心!她活該!他們都活該!」

蘇瑞一巴掌扇過去,Greta的臉立刻腫了起來。

他又氣又恨又惱,沖她厲聲吼回去︰「都多少年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Greta怔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眼前暴怒的蘇瑞,忽然一把推開他,蹲在原地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

到底當年也是朋友,蘇瑞也是不忍心的,他原以為用那些照片恐嚇Greta,她就會收斂,可沒想到她仍然是我行我素,肆意傷害蔣笙薇。

她就像是著了魔一般,認定了是蔣笙薇和程頌辜負了自己,對不起自己。可是感情這回事,又如何是強求就能得到的呢。

蘇瑞嘆了口氣,蹲子安慰Greta,卻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我就是不清醒!你能怎麼樣!你為了保護蔣笙薇,選擇毀掉我的前程我的名聲!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你敢模著良心說,你對我和對蔣笙薇是一樣的是公平的嗎?你喜歡她卻從來不敢說出口,你就是個孬種是個懦夫!」

蘇瑞氣急敗壞地瞪她一眼︰「你簡直不可理喻!」

「是!我是不可理喻!可我不都是被你們逼的嗎?」Greta的妝已經哭花了,一臉狼狽。

可是最狼狽最不堪的,是當年那個愛程頌愛得要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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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程頌和蔣笙薇是一對兒令人欣羨的青梅竹馬。

她是顧家的掌上明珠,驕縱任性,性格明朗。

初中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她和蔣笙薇成為好朋友,簡直形影不離。初中畢業的那一年,兩人去廟里玩,手牽著手在佛祖面前許下「姐妹情深」的誓言。

如今想一想,佛祖嘴角的那一絲笑,當年定然是笑話她們太年輕,不懂世事多舛。

高中的時候,程頌和她們上了同一所學校,她借著蔣笙薇這層關系,認識了她口中青梅竹馬、關系甚好的程頌,一見鐘情,瘋狂地暗戀上了他。

那時的她雖然性子開朗,可也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我喜歡你」那四個字羞于講出口,一直講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最初的那兩年,就連心思細膩的蔣笙薇都未曾察覺出來。

可是,程頌卻一心系著蔣笙薇,他喜歡她那樣的女孩子,溫柔,恬靜,善解人意,充滿靈性,而骨子里卻是堅韌的。他們有十幾年的感情基礎,他早就將她放在心底,允諾今生非她不娶。興許那個年紀說嫁娶的話很幼稚,可他卻是極認真的模樣。

而蔣笙薇的心底,自然是有他的,雖然她從來不會流露出一點喜歡他的情緒。

他們彼此相愛,可這一點,程頌不知道,蔣笙薇不知道,顧雅芝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他們的感情,都藏得很深。

蔣笙薇雖然溫柔,可素來性子冷淡恬靜,所以人緣並不好,只怕除了程頌、顧雅芝和隔壁技校的男生蘇瑞,她再也沒其他親近的朋友了。可是顧雅芝不一樣,她是富家千金,背景身世好,人又開朗活潑,總是能成為一堆女生的中心。

她眾星捧月慣了,可無論她如何暗示,程頌的眼里始終是沒有她。

那些年,她所有的心思都花費在了他身上,對所有追求自己的男生都不屑一顧。她甚至向蔣笙薇求助,向她打听程頌的一切喜好。

蔣笙薇每次都有問必答,她便更加確定蔣笙薇和程頌,不過是單純的青梅竹馬的關系而已,雖然程頌喜歡她,可她卻不喜歡程頌。

高三伊始,她選在七夕節對程頌表白,可是卻被拒絕,毫無理由地拒絕。

那是情竇初開的她第一次向喜歡的男生表白,可結果卻這樣令人沮喪。她在好姐妹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第二天仍然打起精神對程頌百般好。

他生日的時候,她找蔣笙薇出主意,費盡心思想為程頌準備一份大禮。蔣笙薇說程頌好像很喜歡老式留聲機,她便不辭辛勞地跑了很多地方,去幫他買貨真價實的老式留聲機。

直到他生日當天下午,她才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心急火燎地趕回來時天已經擦黑,她心想著程頌的聚會怕是已經開始了,要趕不及回去了,于是便心急地跑起來,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頭,結果被狠狠絆了一下。為了保護留聲機不被損壞,她硬生生用胳膊著地,雖然穿著不算薄的外套,可胳膊仍然被粗糙的地面蹭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她哪里有時間管自己的傷,只慶幸沒有將送給程頌的禮物摔壞。

可是,當她忍著胳膊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趕到程家時,程頌的生日聚會早已開始了,大家圍著一桌子的菜坐在一起,開心地聊天。

她忽然趕到莫名地難過,可仍努力笑著,將禮物遞給程頌。

她滿心期盼他會打開看看,會驚喜,會激動地抱一抱她說一聲謝謝,可他沒有,他只是接過去放在一邊,說︰「謝謝。」

蔣笙薇這時候進來了,程頌看到蔣笙薇,立刻拋下顧雅芝,迎上去溫柔地說︰「你來遲了,用什麼補償我啊?」

「我可沒禮物送你。」蔣笙薇嗔道。

程頌涎皮笑臉地說︰「那我就當是你把自己當成禮物了,好不?」

蔣笙薇笑著罵他不要臉。

那一刻,顧雅芝忽然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可她還沒來得及悲傷,程頌就向蔣笙薇表白了。

所有人都圍過去看熱鬧,沒人注意到顧雅芝的臉色變了又變。

她就在這一瞬間,發現自己不過是扮演了很久的小丑,不管蔣笙薇是拒絕了程頌還是接受了表白,她都覺得,自己被人當成玩物一樣耍了這麼久。

她為自己出謀劃策,幫助自己追求程頌,可她不過嬌嗔的一句話,就抵過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多日準備。在自己傻兮兮地不怕撞頭地去瘋狂追求程頌的時候,她看自己的眼神,一定是可憐的、同情的。

她就是這樣虛情假意地對待自己的姐妹的!

雖然,蔣笙薇當場就拒絕了程頌的表白,可是顧雅芝在那一瞬間已經不是心性單純的顧雅芝了。

她對蔣笙薇心存芥蒂,可又放不下程頌。

她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蔣笙薇那張臉,還是覺得既虛偽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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