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號上午十一點半,S大09界研究生畢業典禮完整落幕,白素素捧著學位證書和各類證書走出了禮堂。
禮堂外陽光燦爛,天很高很藍,雲很輕很白,涼風習習,夏日明媚。
白素素昂頭眯著眼瞄了瞄艷艷夏陽,心情隨著明媚的陽光也越加燦爛起來。她學的是中醫,本碩連讀,畢業後直接進入父親的醫院。
她不需為前程煩惱,不需為生計苦心謀劃,不需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累,她不僅是人人羨慕的富二代,還拿著名牌學位學得一手好醫術,真可謂天之驕子。
要說白素素有什麼不如意的,就是二十五年來一直沒有找到稱心的男友。倒不是她長得丑性格差,相反她五官明艷性格淡定溫和,加上不錯的家世和學歷,怎麼看怎麼挑都是理想女友十佳兒媳人選。但是偏偏連一個正式的男友都沒有談過。
不是她不想談,也不是她太挑剔,只是不知為什麼,所有跟她熟識的男孩最後都成了她的好友。
從大一到研究生畢業,白素素這個優質剩女,已經不知多少次淪為舍友們調侃的對象。在本科的時候,舍友們經常從網上搜一些隱晦的葷段子當笑話講給她听,為的就是看白素素听完之後一臉茫然到听完解釋之後滿臉羞憤的表情。
……哎!上帝其實是非常公平的,他老人家給白素素開了一扇兼顧了財富、容貌、智慧的大門,就順手把愛情那扇窗戶給她關上了。
「媽媽,我自己搭車回去就好了,反正行李都搬得差不多了。現在快十二點了,路上可能會很堵,您開車過來我還得等兩個小時,不如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嗯,畢業典禮剛結束,我馬上就回去。」老媽這幾天有點小感冒,老爸又去了國外開醫學研討會,白素素不忍老媽帶病操勞,勸阻了老媽開車來學校接自己的打算。
白素素的家就在S市,不過住在香山別墅區,距離S大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所以在S大7年的求學生涯,白素素選擇了住校。
揮手告別宿舍好友,約定上班後多多聯系之類的話,白素素拖著最後一個行李箱走出了S大。
悲劇往往發生在最意外的那一瞬間。從S大通往香山的路,白素素走了整整七年,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遭遇交通事故。
公汽在開出城區拐入第一個彎道的時候,跟迎面開來的一輛大卡車相撞……一陣天旋地轉後馬上就是劇痛襲來,白素素在乘客們驚懼的尖叫聲中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
---------臨雪藍藍---------
當白素素重新恢復知覺的時候,是被旁邊啜泣的哭聲給吵醒的。
渾渾噩噩之中,她只記得發生了交通事故,自己受傷昏迷……難道她獲救了?好痛……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好像被拆掉了,身上像被火車碾過,滿是破碎的痛楚。
白素素擰緊了秀眉,難道自己在車禍中死了?這個念頭剛冒出腦海,沒想到自己居然睜開了眼楮。
只是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卻驚呆了。
這是哪兒?白素素傻愣愣地看了眼跪在床前啜泣的古裝少女,再轉眼掃視著古香古色的房間。床應該是紫檀木的大床,但是看起來很陳舊,估計有好些年頭了。床幔是灰白色的細麻布,顏色和料子雖然一般,做工卻很精致。
房間里的家具很少。床邊擺了個兩米高的多寶格,零散的擺放著幾個不知價值的花瓶等擺件;多寶格旁是一個簡陋的屏風,屏風旁擺放著一個大木桶,看起來像是洗澡用的;床對面的窗邊有一張小圓桌,看起來像茶幾又像飯桌。
除此之外,屋內再無他物。
白素素輕輕喘著氣,把心底不斷翻涌的驚濤駭浪壓了下去,沉默的看著床前跪在地上一個勁啜泣的少女。
少女頭上兩側盤了各盤了個發髻,用女敕黃色的絲帶固定著,散在腦後的黑發長長地垂到了腰際。一身青色宮裝,正低垂著頭伏在地上哭得很是傷心,連白素素已經醒來都沒有發覺。
如果這不是做夢……看屋內的擺設和眼前少女的裝扮,難道自己踫上萬俗的穿越了?白素素用力甩了甩腦袋,卻不曾想到頭下枕的是古代的玉枕(也就是石頭),這一甩頭腦袋撞到玉枕上磕得生疼,痛得她悶哼出聲。
「娘娘?您醒了?您終于醒來了!」白素素這一動,立刻驚醒了伏在床前哭泣的少女。她抬起淚眼驚喜地望著白素素,邊擦眼淚邊起身撲向床邊。
娘娘?我的天!她說娘娘?!白素素不知所措的看著一臉驚喜的少女,難道自己穿到了**?穿成了皇帝的女人?可是……白素素抬了抬眼眸,詫異的瞟了瞟簡陋的房間。
什麼國家窮成這樣,這皇帝小妾的待遇也忒差了些。
「娘娘,您怎麼了?」看到白素素古怪的臉色,少女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深地憂色。白素素楞了半晌,才扯了扯嘴角,給了少女一個僵硬的笑容,示意她不必擔心。
看來自己真的在車禍中死了,還踫上了爛俗地穿越——白素素低頭瞟了瞟身上的衣服和撐在床沿的雙手,確定自己這是魂穿。也不知自己的本體在車禍中是否還保留著,若父母知道辛辛苦苦養育了25年的獨生女就這樣離開了,還不知是怎樣的傷心斷腸……
「娘娘?」少女——應該是宮女,看到白素素扯了扯嘴巴,又傻愣愣地坐在床上,臉上忽而震驚忽而心痛忽而無措,不由擔心地探了身子向前,滿是擔憂道︰「娘娘,可是身子還不舒服?是了,您大病昏迷了三天三夜,這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一定是身子還不爽利……不行!奴婢得想法子請了太醫來。」說罷,就欲起身往門外去。
「哎……」
白素素趕緊回魂,出聲制止了宮女。她現在腦子里是一團糟,盡管身上隱隱的泛著酸痛,但她哪里有閑心看什麼太醫?得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娘娘,您有什麼吩咐?」宮女收住腳步,轉身面對白素素,恭敬的垂手站立。
白素素輕輕喘了一口氣,沙啞著嗓子說︰「不必請太醫,先給我倒杯水。」
「是。」宮女倒是乖巧,幾乎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很快,她就到對面的小圓桌上倒了杯溫茶水,遞給白素素。
喝了杯茶水,潤了潤干澀的喉嚨,白素素這才感覺好多了。她把手里的白瓷茶碗遞給宮女,順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體溫有點高。等宮女轉身去放置茶杯的空擋,白素素不動聲色的給自己把了把脈,確定這副身子只是感冒發燒,身體有點過于虛弱之外,倒沒別的大毛病,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娘娘,今兒太陽很好,奴婢扶您到院子里曬曬太陽去去寒氣?」宮女返回床前,詢問的看著白素素。等白素素輕輕點頭,她才欣喜的扶著白素素坐到床前的繡墩上,從多寶格上拿了梳子等事物,給白素素梳頭。
這真的是皇宮麼?這娘娘什麼身份,住的地方居然連一張梳妝台都沒有?白素素臉色怪異的任由宮女在自己腦袋上折騰,貌似不經意的問︰「昨兒我燒得很厲害?」
宮女的雙手靈巧的綰起白素素的長發,答道︰「娘娘半個月前就感染了風寒,這幾天忽然高燒起來,昨夜里燒得最厲害,奴婢探過娘娘的體溫,滾燙得駭人……」宮女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濃濃的傷感和不忿︰「奴婢多次求了冷宮外守門的老宮女,想央她去太醫院請一位太醫給娘娘看看,可是那老虔婆忒可惡,不但不願意傳話,還攔著不讓奴婢出了這冷宮院子。否則,娘娘豈會因為一點小風寒就大病數日?」
冷宮?!白素素陡然睜大了眼楮,原來自己穿成了皇帝的棄婦,難怪住這麼寒磣的地方。
「罷了,以我如今的處境,誰不踩上一腳?雪中送炭的少,火上澆油的就多了去。」白素素淡淡地道︰「幸好我的身體現在沒有大礙,你也不必去看那些奴才的臉色。嗯,對了,」白素素側了側臉,看著宮女淡青色的袖袍,「我給你改個名字,如何?」
宮女在白素素盤起的烏發上插了根素色步搖,聞言一怔,但很快,她就束手跪倒在白素素腳邊,垂頭恭敬的說︰「碧絲從五歲起就跟著公主,從月國到離國,十二年來公主不曾薄待過碧絲半分。碧絲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公主,請公主賜名。」
這丫頭,怎麼連稱呼都換了?她也就隨口一說,改名這麼簡單的事情,竟然引來這丫頭一翻表忠心。不過……公主——月國——離國?心下暗自一喜,碧絲這番話,又告訴了她許多這具身體的信息。
跪在腿邊的碧絲有點顫抖,白素素無言的閉了閉眼,她不過是沒有找到這具身體的記憶,不敢冒然開口詢問過往的事情,生怕惹了身邊人的猜疑,才想到給這貼身婢女換個名字,掩蓋自己「失憶」的事情。
「碧絲,」白素素假裝無奈道︰「我不是對你不滿,只是大病醒來,忽然覺得過往的種種就像過眼雲煙,想丟了那許多的不愉快,重新開始罷了。如果你不願意改名,也罷。」
「娘娘?不!」碧絲驚喜的抬頭,已是淚濕了雙眼,「娘娘終于想通了!奴婢願意!」
「嗯……」白素素假裝欣慰的點點頭,唇邊還浮現出淡淡的笑容,沉吟片刻方道︰「那從現在起,你就叫綠枝吧。」
「是,綠枝謝娘娘賜名。」綠枝高興得磕了頭後,起身扶了白素素,開心道︰「娘娘,綠枝扶您到院子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