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極普通的小石頭打磨的圓潤光滑,石頭上的字跡灑月兌有余,力道不足。可軒轅焱越看越喜歡這個石頭墜子,指尖在墜面上反復揉捏,沖動之下,將墜子裝進了袖袋之中。
不問自取,視為偷也。軒轅焱卻拿來無所顧及,仿佛理所當然是他的一般,只因為他喜歡,很喜歡。
軒轅焱從樹到下來後,與其年歲相仿的皇子躍躍欲試,你推我擠的要上去看看,清冽的聲音適時傳來,「沒什麼好看的,只是用木板搭了個大窩,里面放了些雜物罷了,當心腳下不實,踩空摔下來!」明明是艷陽高照,卻不知從哪兒飄來一絲森寒之氣,待眾位小皇子們盯上軒轅焱的臉時,除了淡漠再無其它。
不知是誰倒吸了口涼氣,打破了片刻的沉寂,那大窩搭在樹冠離地面是高了些,萬一踩空摔下來,不死也得腿斷胳膊折。
「九皇子說的是,木板被雨淋日曬又有蟲蛀,怕是已經朽了,前幾天,爺爺還警告我們不許再到上面玩呢,萬一摔下來,可有苦頭吃了!」楚璃俊秀的臉上揚逸著客氣的笑,眼底卻閃過一抹精明。
眾位小皇子敗興的散去,軒轅焱看著楚璃,楚璃也看著軒轅焱,同是十歲卻有著不符這個年級的深沉。
「我娘親手沏的花香,九皇子要不要嘗嘗?」楚璃誠心相邀,這個九皇子有些意思。
軒轅焱微點頭,轉身離開時,又看了眼樹屋,他不喜歡那里被礙眼的人到訪,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希望楚家兄弟上去,因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楚,就是不喜歡,不樂意!
「楚璃,流光呢?」難得軒轅焱會有好奇之事,石頭墜子刻著的「流光」,應該是當年父皇御賜的名字,是給楚家千金的,那另一面的「飛舞」又是誰?
楚璃腳下一頓,轉身時唇角微彎,「光兒串門去了,不在府上!」
「楚夫人為何沒去?」他若算的沒錯的話,楚府的這個千金應該只有三歲。
「娘是要去的,可是……」楚璃花園中的眾皇子掃了眼,家有貴客,當家主母哪能離開。
軒轅焱不語,朝花亭走去。
「楚璃……」好一會兒,軒轅焱的聲音如風般飄了來。
「九皇子有何吩咐?」
「你家……真好!」嚴父、慈母,兄弟親如手足,家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楚璃笑笑,陪著軒轅焱去了花亭,剛才九皇子問起光兒時,他心里驚了下。眾位皇子中,獨這位九皇子讓人看不明白,與其言語間,似要格要小心一般。
法光寺,蒼龍第一寺。蒼翠的柏林、杏黃色的廟牆、青灰色的殿脊。于群山密林間,建築著雄魂之地。香煙繚繞中,禪鐘幽遠。
寺門外,一個十年歲的小和尚時不時的張望著,終于看到有人來了,小和尚跑下台階,「阿彌陀佛,施主可是來求取真經的?」
「小師傅怎知我是來求取真經的?」軟糯糯的聲音,如林間最動听的雀鳴,好個粉雕玉鑿的小女圭女圭,只是抱著小女圭女圭的男人面相過于凶悍,像其了羅剎堂的羅剎。
小和尚撓頭,「是師傅讓我這麼問的!」
「無相大師可是在寺中?」國公問道。
「在,師傅正在等求取真經之人!」
「呵呵,那還等什麼,就是我們了,爺爺,我們快進去找老和尚要禮物!」來的路上,楚流光還想著萬一無相不在寺中,她豈不是白跑一趟,現在好了,跟老和尚要回禮物後,她就陪著爺爺治水去。
鐘聲傳來,驚得林間的鳥兒展翅高飛。
邁過高高的佛家門檻,讓人有種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錯覺,仿佛再多再惱的紅塵事,在踏入佛門的那一刻,皆已成空。
「那是菩提樹嗎?」楚流光指著院中兩棵樹桿粗壯,枝葉繁茂,樹冠如巨傘的大樹問道。
小和尚點頭,一臉的驕傲,「這兩棵菩提樹比我們法光寺的年歲還要大!」
「先有樹,再有寺?」楚流光輕語,小和尚如同找到知音般,一路念念叨叨的。
佛經上說,佛祖菩提樹下踱步七日,異花隨跡,放異光明。為報樹恩,目不暫舍,故此瞻望。這時有五百青雀飛來,繞菩薩三匝而去,十分殊勝,人天歡喜。為此,菩提便成了佛家的聖樹。
這一番話從楚流光嘴里說出來,簡直讓人如看神仙般,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三歲小兒,就連楚義的那張木頭臉都出現了大裂縫,小小姐果然是神童啊!
國公似乎領悟到了什麼,目光復雜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女。
「你這小孩好生厲害!」小和尚驚奇的贊嘆,此人莫不是佛學奇才,不過可惜了,她是個女孩。
「書上看的,只不過記下來罷了!」某人解釋道,她識字早,看書早,在楚家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到了主持住的禪院,小和尚似乎格外精心,收斂了先前的笑臉,有模有樣的走在前面,站在禪房外,恭敬的稟報,「師傅,我把求取真經的人接來了!」
「阿彌陀佛……」
禪聲入耳,國公眉宇間跳躍著些許歡喜,這洪厚幽深的聲音果然是無相。
「大師,元壽討擾了!」
「哈哈,國公何來此言,是老和尚故弄玄虛了!」禪房的門應聲而開,待一行人進了禪房,無相的那雙能看透入人心的眼楮一直盯著楚流光瞧,眉宇間慈善而祥和。
三歲小兒絲毫不懼,如星辰般閃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迎視著無相。這樣一雙充滿智慧與狡黠的眼楮,可嘆,她現在只有三歲,即使如此,也能想像的出,十幾年後,她必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做為。
「阿彌陀佛,老和尚等了三年,終于等到債主上門討債了!」
「哼,大師果然拿假貨坑人嘍!」某小兒毫不客氣,小嘴角邪揚著,頗有幾分債主的感覺。
無相笑聲朗朗,雙手合十,竟然朝楚流光施起禮來,這可把國公閃到了,要知道無相老和尚不但是武林泰山北斗級的人物,世間傳說,老和尚早已是成佛之人,如此放低身段竟朝一個三歲的女圭女圭行禮。
「小施主莫怪,老和尚這就將真正的禮物還于小施主。」不解釋為什麼弄本沒字的假書放在那麼貴重的紫檀木盒子里,今日的一幕,就像是無相設計好的一般。
稟退了小和尚還有楚義,禪房里只留下楚家祖孫二人。
無相從香案後拿出一個杏黃色絲緞的小包裹,未急于掀開絲緞,而問了楚流光將那根金線如何處置了。
楚流光從隨後的小包包里翻出了金線,小手指拎著金線,在無相眼前晃了晃,「那,在這兒呢!」
她好像看到無相老和尚嘴角抽了抽,待瞪大眼里時又沒了,難道眼讓禪香燻花了?
無相心里大念阿彌陀佛,他的修為還是未至月兌塵之境,要不然看到小兒手拎金線時,為何嘴角會一抽,唉,江湖中人不惜萬兩黃金,不惜人命也要爭搶的冰蟬絲,被小兒如此狼狽對待,讓那些武林中人看到,不得吐血而亡。
冰蟬生于雪域極寒之地,這種通靈般的小蟲渾身是寶,若將冰蟬入藥可解百毒,其實冰蟬身上最珍貴的當屬它吐出的金絲,冰蟬通體銀色,有時如冰魄般晶瑩剔透,這就是為何冰蟬即便就在眼前,卻發現不到它的原因。如此小蟲吐出來的絲卻呈金色,寒氣逼人、堅不可催。
「這蟬絲在光兒手中卻是暖的?」國公問,無相了然的笑笑,蟬絲被喂了主人的血,在主人手里自然是暖的。原來楚流光無意之舉,竟然做實了自己的所有權,國公明白了,怪不得當年無相叮囑他,盒子必須讓光兒親自開啟。
「寶貝啊!」某小孩又露出了貪財的本性。
無相終于掀開了絲緞,「玄天劍!」祖孫二人異口同聲,目光齊唰唰的看向無相……
菩提樹下,某小孩一臉的糾結,留在寺里讓無相指點玄天劍,就不能跟隨爺爺去洛洲治水。她要學玄天劍,又不放心爺爺,唉……
「你這小孩子真有意思,一個人坐在這兒哀聲嘆氣的,可是家里人把你扔在寺里了?」清悅的嗓音,如同水潤甘冽的泉,透著幾許戲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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