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葉搖動,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因那凌利中透著殺氣的腳步。火光所及,二十個全身裹黑,連臉都遮了面黑布的黑衣人相距十步遠,如展開的羽扇,手中劍刃森寒,劍峰及地,殺氣畢露。
楚流光撇嘴,二十比六,到底誰啊,這麼舍得出血。扭頭瞟了眼桑青子,她這個教主做的是不是太失敗,教主有難,身為護法的那貨竟然還悠哉的坐在火堆旁,一邊喝粥,一邊清點殺手人數。末了,還涼涼的哼了聲,又盛了碗。
「有完沒完!」楚流光喝斥,黑衣人紛紛看來。
那位爺卻朝那二十個黑衣人揮了揮手,「沒說你們,你們該干嗎干嗎。可惡的,六人份的粥,你一人喝三份,你想讓誰喝風去!」
噗……不待這麼搞的好不好。
持劍在前的夜狼嘴角抽了抽,身旁的五爺暗衛不但沉穩淡然,赤手空拳的,真要打起來,手里也沒個家把式什麼的。
桑青子委屈的,緊揍著白瓷小花碗,「好吃,一時沒忍住!」
「人肉紅燒也好吃,要不要來點兒!」清脆的聲音于夜風中陰森森的。
桑青子泯嘴,一雙精亮的眼楮貪婪的瞟向黑衣人,啞著嗓子笑道,「這麼多,夠吃了!」
噗……不待這麼邪惡的好不好,真是有什麼要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陰風嗖嗖,原本小河流水嘩啦啦,入耳竟詭異的成了催命符,黑衣人劍峰起,直指被包圍的六人。想紅燒他們,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領頭一人揮手,如羽扇的殺陣向前逼近。
軒轅焱唇角微扯,「有勞無憂兄了!」話落,這黑心的男人走到楚流光身旁,如蒼鷹保護雛鳥般,將人攬入懷中。
鳳無憂冷目,狠看了眼軒轅焱,待目光重回黑衣人身上時,冷凝而肅殺,無論這些人沖誰而來,都別想離開,可惜了這處有水有木的靈秀之地。
「殺!」撕裂般的嗓音,火光映照中,劍峰點點,撲殺而至,夜狼迎了上去。再看五爺那個手里沒有任何家把式的暗衛,手往腰上一模,頓時,手里多了一條軟索,索兩端各一個刺球。撲殺過來的殺手沒料到對手會使出「雙流星錘」,腳步明顯頓了下。「雙流星錘」在兵器譜中的排位雖然靠後,但是能使此物者非一般二般的高手。「雙流星錘」的厲害之處可像棍、像槍一樣形如直線,又能發揮出大鐵錘般的威力。
桑青子直嘖嘖,跟在小祖宗身邊就是能吃到獨食,瞧疾風現在的身手,比三年前月兌胎換骨一般,小祖宗就是心眼不正,一碗水端不平,他累死累活的,也不給個好臉色。
夜狼與疾風各守一邊,竟然令黑衣人無法再向多進一步。夜狼長劍揮斬間,方知此人何等的冰冷似鐵,招招滴水不露,招招絕殺斃命。疾風的「雙流星錘」如一面盾牆,一旦被軟索纏上,不是硬生生的扯斷胳膊,便被勁力的刺錘擊中要害,口吐鮮血,卻驚恐對方的詭異招式為何變幻如此快、狠、絕。
黑衣人 哩叭啦的往下倒,活著的便是二十人中的真正高手。
「怎麼退了?」楚流光敗興的問道,清點下,現在還剩下九個,人數上仍佔著優勢呢。
軒轅焱幽眸戲虐森寒,好听的嗓音似淬了冰花般,「他們在想,值不值得把自己的命賣了!」
「你會讀心術?」呶嘴、挑眉、瞪眼,不經意流露出的乖張俏皮,軒轅焱忍不住輕彈她額頭。
「我說會,你可信?」軒轅焱笑,與這混丫頭在一塊兒,他的笑越發多了起來。
楚流光撇嘴,信你才是傻子呢。
額頭又被彈了下,這次略帶了些力道,「在心里罵我什麼?」
礙眼的一幕刺著鳳無憂,淡漠冷然的人此時不但霸氣外露,更透著無法言語的狠厲。
「說了,我興許會考慮饒你們不死!」鳳無憂冷聲問向領頭的那人。
「舀人錢財蘀人消災,此乃道上的規矩!想知道是誰要你們的命,去問閻王吧!」
「不知死活啊!」桑青子一幅深表同情的樣子,鳳無憂身上的殺氣連他都打寒顫。這小子,怕是要把在軒轅焱身上受的氣,一並發泄到這些不知死的東西身上了。
「听見沒,人家要的可是我們的命!」軒轅焱俯身貼耳,邊說,溫熱的氣息直入楚流光頸間,癢癢的麻麻的,感覺楚流光身子抖了下,軒轅焱嘴角勾揚,眼中劃過算計得逞的笑。
胳膊肘兒撞向軒轅焱,丫丫的呸,套什麼近乎,「我們」可能說的是他跟夜狼,她這麼安生的人能招惹這些人?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報出那個人,饒你們不死!」鳳無憂最後的通牒,在那些人眼里卻不屑的很。
鳳無憂冷笑,一聲錚鳴,腰間軟劍出鞘,桑青子噢了聲,玉面公子寒劍出鞘,必將沾血而歸。
「殺!一個不留!」冷酷、狠絕,玉面公子此時該叫他聲玉面羅剎,疾風流重錘殺氣更濃……
被鳳無憂的軟劍纏上,下場只有一個,劍入,血出,人驚恐中倒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直到氣脈盡斷。
「身手……還不錯!」
難得听到冷峻尊傲的軒轅焱嘴里有夸贊之詞,楚流光沒等臭屁的得瑟下,軒轅焱笑道,「能讓鳳無憂俯首稱臣,飛舞宮宮主會是怎樣人物?光兒可見過……」
這陰狠、歹毒、臭屁、狂傲、霸道的妖狐狸,又想套她話呢。
「我說見過,你信還是不信!」楚流光仰著臉,精致俏麗的臉上張狂著挑釁。
軒轅焱笑,捏了捏楚流光因挑釁而高挑的下巴,還是小時候那個混樣子,「信!」
信?楚流光哼哧笑出聲,「騙你的也信?」
「我甘願被光兒騙!」眸光隱耀,渀佛閃動著異彩的琉璃子,炫目而蠱惑。
死妖孽,哪學的甜言蜜語,爺可是「神殿」姑娘堆里泡過的,爺說甜言蜜語時,你還不知在哪兒混呢。可心弦微觸,道不出的怪異感覺,平時都是她甜言蜜語別人,此時被只男獸扔了糖衣炮彈,再強悍的五爺被撩撥到了。
听軒轅焱說要一飽飛舞宮宮主的風采,楚流光撇嘴。
「慢著……這個留著……」桑青子急色色的跑到鳳無憂身邊,此時再看,殺氣騰騰的二十人只剩下領頭的那個,還被鳳無憂的劍峰抵著頸脈。
「要殺要剮悉听尊便!」那人的話听起來硬氣,卻被桑青子潑了一頭的冷水,說這話的明顯是不想死,要不然,鳳無憂的劍抵著脖子時,往前那麼一下子,不就了結了。
桑青子笑眯眯的在那人身上又模又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特別愛好呢。
「不錯,不錯,骨胳強勁,血氣也盛,用他來喂我的寶貝再合適不過!」明明和顏悅色,卻讓那人打心里冒寒氣。
「你不知道我是誰吧?」桑青子突然問道,那人恨恨的瞪著他。
「用你來喂我的寶貝,自然要報下家門,我,就是江湖上如雷貫耳的鬼手神醫桑青子,我的寶貝呢,其實是條蟲,就,小手指這麼大,那小東西最喜歡新血的血肉,把你喂給它,它一準高興的多生些毒血出來!」
「你,你是鬼手神醫……桑青子?」一雙驚恐的眼中,瞪的如牛鈴一般。桑青子牛b的點頭,江湖上還有第二個桑青子嗎。
「別舀我喂蟲,我告訴你們是誰……」
「說!」鳳無憂眼中殺氣未褪,那人重吸了口氣,嘴中剛吐出一個「他」字,悶哼聲中,身體突然一頓,雙眼噴張,血紅瞬間彌漫眼中。
「追!」軒轅焱話音未落,夜狼已于三步外,朝勁力襲來的方向追去。
拔出沒入黑衣人後心的鐵箭,桑青子聞了聞,奉到楚流光面前,「擘張弩用的短箭,箭頭有毒,見血封喉!」
箭入後心,人已必死無疑,又在箭頭上淬了臣毒,擔心人不能死的透透的,露出口風。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人擅于隱藏氣息,怕是輕功也了得!」軒轅焱的話說了沒一會兒,夜狼回來了,沒追上。
楚流光沒了先前的戲虐,泯嘴不語。
「你確定回京時,沒被人發現?!」
「光兒認為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軒轅焱笑,這心思剔透的丫頭。
「你的可能性佔了八成,不,佔了九成,至于余下的那一成,可能爺太玉樹臨風,人見人愛了,才被人惦記上。」
「你到是不吃虧!是誰說要罩著木劍峰的,這麼本事,想必沒少惹仇家吧!」
「爺渾身上下就剩本分了,哪來的仇家!倘若有人發現了你已回京城,近而一直尾隨,那就解釋的很通了!」
「你當我跟夜狼是死的!」連身後有尾巴都查覺不到,被軒轅焱狠剜了眼,楚流光撇嘴。
「大禪會上那麼多人,誰知道哪個能認出九皇子!」鳳無憂一語中的,軒轅焱冷眸寒光,似利刃直襲向鳳無憂,玉面公子的名號可比他響多了。
楚流光微低著頭,不知想什麼呢,完全無視軒轅焱與鳳無憂的唇槍舌戰,大禪會上確實有熟面孔,莫不是,是她被那人認出了。即使如此,也不能確定殺手是那人派來的,說不通啊,除非,楚流光猛然看向軒轅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