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招半式,擺出死拼架式的兩人閃電般收手,一幅遭雷劈似的看著對方。
「無憂?!」
「光兒?!」
誰能想到,打跑過一個黑衣人,再來的這個竟然是鳳無憂。浮雲漸散,月光如銀,果真是鳳無憂那張清俊的臉,消瘦的不少。
今夜此地過繁忙,接連接待了幾波來客,不是說話之地。哪曾想,鳳無憂一路將她跟奔雷帶到了花街。瑩歌曼舞,曲糜人歡,五彩的燈籠將整條街映的跟過年似的,映在楚流光他們三人身上,有些詭異,更是格格不入。
「走這里!」鳳無憂說道,看了眼與整條街相比,顯得黑暗的巷子,楚流光撇嘴,他們這身打扮,當然得折著走。
進了小巷沒走多遠,有扇小門,鳳無憂袖口里滑出一物,一把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寒光隱耀的匕首。手段利落的挑開門栓,些許光亮從小門里照了出來。
鳳無憂輕車熟路的樣子,看來這家妓館的後院便是他的棲身之所。果真是大隱隱于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皇青金誠想破大天去,也料不到鳳無憂非但沒離開鳳棲,更甚者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在一處比柴房高檔不到哪兒去的房門外,鳳無憂拍了拍,沒會兒功夫,門打開了。
「無憂……」開門之人嗓音微啞,氣息虛浮,明顯身上有傷,待看到鳳無憂身後站的人,身體不由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嗓音越發的虛弱不清,試探的叫了聲,「宮……宮主!」
開門的人正是落日,只是眼見的落日與離京里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不但人瘦了,精氣神更像是被掏空一般。
楚流光禁不住眯了眯眼,要知道,落日、奔雷、疾風還有燕十三可是經她親自指點的護衛,不論是在武功造詣,還是在其它方面,楚流光是偏坦的。當初看到奔雷的傷勢時,若不是皇青金誠還有大用處,楚流光早就出手報復了。
「進屋說吧!」鳳無憂說道,他怎會感覺不出光兒的怒意呢。
進了屋,即便燭光昏黃,卻掩不住落日蒼白的臉。
楚流光猛然看見鳳無憂,耀動的燭光中,原本靈氣的眸子犀利透寒。
鳳無憂輕咳了咳,意然不敢與眼前這個小丫頭對視,她那眼神簡直像是在扒他的衣服,而且扒的一件不剩似的。
「我無大礙!」
無大礙,就是有礙了,楚流光的眼神又陰了幾分。搞的鳳無憂反而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不得不承認,只是挨了一劍,爾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以防死在這丫頭犀利的目光下,鳳無憂趕緊將話題扯到落日身上。
看到落日肩上的傷口,楚流光不禁擰,箭傷不足以致命,但是箭頭有毒,卻險些要了落日的小命,中箭中,落日又替鳳無憂擋了一掌,可謂,雪上加霜,若不是鳳無憂及時封住他身上幾處穴道又輸入真氣護住他心脈,怕是落日此行便成了絕筆。
幸虧楚流光出門時,帶了不小桑青子秘制的藥丸。挑了兩瓶出來,一瓶內服,一個捻碎了撒在傷處,不過,得先將傷口周圍的爛肉剔掉。這話,自然交給奔雷去做。即使落日嘴里咬了根木頭,那剜肉剔骨的痛還是讓他哼出聲來。
「再忍會兒,馬上就好!」
「少,少廢話,剔干淨點兒,要不然……浪費了鬼醫的寶貝!」
「行了,閉嘴吧,我干活,你放心!」
看了眼奔雷他們,楚流光收回目光,鳳無憂嘆了口聲,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了,不過,他得先弄明白一件事,「光兒怎會來鳳棲?」
夜色如墨染,花街正是*時。與之相隔幾條街的攝政王府,卻似沉睡于夜色中的巨獸,微微吐著凶煞之氣。
倘若楚流光見到此時的攝政王皇甫傲天,指不定會給句評價,「裝神」。白天那個疼妻寵子,待人和氣的攝政王,此時冷面寒目,渾身透著陰冷的殺氣。
撲通一聲,方進雙膝跪地,「屬下該死,未能阻止小王爺,有負主子托負。」
那戾目寒光,讓方進如芒在背,不,簡直如同鋒刃,正一點點的刺肉穿骨。
上位者,不但有威嚴霸氣,更有握著欲取欲求的生殺大權,那隨時都是了斷你性命的殺敢,才是最最可怕的。
方進雖侍候在皇甫金誠身邊,但是,他真正的主子卻是眼前的這位,他的生與死自然是捏在皇甫傲天手中。
「這事不能怪你,唉,誠兒真是被我寵壞了,起來吧!」皇甫傲天的話音未落,方進那里險些虛月兌的癱坐在地上。
「謝主子不罰之恩!」方進即使站起來,兩條腿還有些發顫,背上已然濕了大片。
「主上,蒼龍朝堂雖未有動靜,但是他們那個南親王似乎不想善罷干休啊!」
「哼,他不善罷干休又能怎樣,帶兵來攻打鳳棲?就算軒轅焱想,軒轅烈那只縮頭烏龜,也不敢!」皇甫傲天這輩子最恨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蒼龍帝軒轅烈,提此那個名字,恨不得親自手刃,方能解積壓在心頭多年不散的憤恨與屈辱。
「哈哈……」皇甫傲天冷笑了起來,上位者喜怒無常,前一秒還是生殺予奪,眨眼間,便能笑聲不斷,只是這時的笑往往最可怕。「誠兒果然機智!」真是誰家的孩子誰稀罕的跟什麼似的,皇甫金誠拐人回府,在他老子眼里就是大智慧,大計謀。正所謂,以彼之道,還施于彼身。當年,軒轅烈做下的事,正好報復到他兒子軒轅焱身上。他要讓姓軒轅的嘗嘗,心愛的女人被別人強佔的痛苦、屈辱。
只是,方進所言只說中了一半,皇甫傲天自然想不到,他的寶貝兒子發揮機智之余,竟會動情動心了。正所謂,世事難料,因果循環,報應之說似乎並不能摘得清人世間的糾糾纏纏。
「王爺……」方進此人的角色尤如軍師,這也是皇甫傲天為何讓他服侍在皇甫金誠身邊的緣故。
「還有何事?」
方進垂目,以往日後因為這事給自己惹下殺身之禍,方進決定還是稟報清楚的好。
听完方進所言,皇甫傲天陷入沉思中,眉宇間的厲色清清楚楚。即使方進不言明,他自然也是不相信,那丫頭是好說話的主,他的誠兒不過三言兩句,她便跟著來了。暫且不說,這是大家千金的所作所為,這份膽子未免大了些。
何況,若方進所言確實,軒轅焱對此女甚至疼護,又怎護放心她只帶兩個護衛,就敢出城游玩。
皇甫傲天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殺氣橫生,好不駭人。他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讓姓軒轅的故計重演。一國之君又能怎樣,若不是答應月兒,他何需委屈自己什麼什麼攝政王,他若願意,明日便可坐上帝王之位。倘若軒轅烈、軒轅焱敢打他妻兒的主意,他一定親率大軍,踏破蒼龍,將軒轅烈的尸首踩在腳下,以血當年之恥。
「既然是客,理當好生款待,別讓人說攝政王府小氣!」許久,那雙陰厲肅殺的眼楮有了些許清明,方進跪地領命,他定會照顧好貴客。
攝政王所說的好生款待,用不了多久,會讓楚流光發現,有好多雙眼楮在盯著她,怕好在鳳棲玩丟了不成。
離開妓館後,楚流光帶著奔雷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回了听雨軒,見到主子回來,疾風方松了口氣。
「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明日,我們出去轉轉!」楚流光說。
「是!」疾風、奔雷應聲,將房門關好。
換下夜行衣,一身清藍錦衣的楚流光和衣躺在床上,她就知道鳳無憂身上有故事,卻未想到,竟然如此的震憾,落難王子復仇記,在她前世都能寫成小說了。
鳳無憂,皇甫諾,楚流光嘀咕著,她更喜歡「鳳無憂」多些。只是名為無憂,卻被煩擾怨仇壓抑著。論起來,皇甫金誠還得叫無憂一塊堂兄呢。
說來,鳳棲王朝的子嗣可比不上蒼龍,鳳棲上一任君王皇甫崢,只有兄弟姐妹九人,皇甫崢在幾位皇子中無論學識才華、還是智謀胸襟都略勝一籌,可惜,人無完人,為帝王者光有博大的學識,廣闊的胸襟是不夠的,帝王者,必有厲氣。說白了,不能沒有狼性。但是,皇甫崢因為是皇後嫡出,又是長子,帝王的傳承上便沒有什麼懸念了。皇甫崢登基數年,鳳棲亦可謂國泰民安樂,只是皇嗣之事,可沒有興盛之相,後宮眾多妃嬪,只誕下三位公主。直到皇甫崢近不惑之年,才得兩位皇子,論資質,只屬平平之輩。
按說,皇子資質再如何庸,以底是自己的血脈,自然要將皇位傳之,但皇甫崢卻做了讓鳳棲震憾的決定,從三位親王的府上挑選未來的儲君。
如此聖意,不但始無前例,更為人丁本就不旺的鳳棲王朝惹來了血光之災。
就在皇甫崢物色未來帝王之選時,突發怪病,太醫院久治無效,這也逼得皇甫崢不得不盡快做出決定。那時的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大限已至,已然來不及從佷子中挑選儲君,帝位傳承,皇家血脈延續,一並只能交由那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一番思量,文王皇甫莊更得聖意,這其中少不了因為皇甫崢喜歡那個虎頭虎腦的小佷子,皇甫諾。
正待聖意不日待會降下,文王卻橫遭殺身之禍,文王與文王妃被悍匪所殺,小王子皇甫諾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