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回憶1
阿團走了,阿暉也沒有走上前來,身子還倚著牆,慢慢地吸煙。他年紀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吸煙了,但是他女乃女乃在世的時候,他從來不在家里抽,怕女乃女乃看見了生氣。采菱卻從來沒有勸過他不要抽,年紀小的時候,她一直覺得抽煙的男孩子很酷很吸引人。
他現在抽煙的樣子也很酷,比起年少的時候,更帶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可是采菱很快別轉了頭,提起箱子。
「你當真討厭太平巷了,也討厭過去的一切了是嗎?」見她要走,阿暉在後面問道。
采菱不想回答他。
阿暉往前走了幾步,「如果沒有那一晚,你會不會一直跟我在一起?」
采菱依然沒有答話,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阿采,當年,其實……」他說了半句話,趙采菱轉身,正巧他已經走到她的身邊來,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目光交接,他的話語忽然就頓住了。
「當年其實怎麼樣?」她的話鋒銳利。
他的語氣卻低弱下來,「其實……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的?」她逼視著他。
他一時無語了。
「阿暉,我記得我當年已經說過了,你若愛我,就要珍惜我,不能那樣不把我當人看,有了那一回,我真的沒法原諒你。我也說過,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再不相干,所以拜托你離我遠一點。」
他的頭低了下去,身子往旁邊一歪,倚在牆上,繼續抽那支煙,趙采菱就飛快地提了箱子往巷子盡頭走去了。
阿凡介紹的公寓地方雖不大,但是一個人住足夠了,而且裝修不錯,所有東西也一應俱全,的確是拎包就能入住的地方。
采菱第一晚住在新租的房子里,做的卻都是關于太平巷的夢。
她幾乎整夜被夢折磨,醒來睜開眼楮,強讓自己擺月兌夢靨,可是閉了眼,昏昏然之間,又回到那些窄窄的巷道,掙扎于那些舊日的時光。
她坐在阿暉的摩托車後座上,任風吹亂自己的頭發,耳邊傳來吳阿婆鄒阿嫂的議論,「這不是趙老師家里那個文文靜靜的姑娘,怎麼跟阿暉混在一起啦?」「她哪里像趙老師,分明是像她那個狐媚的媽呢,她那個媽媽,趙老師去世不久就又嫁了兩回人了。」「阿采跟阿暉一個沒了爹,一個自小死了爹娘,都是缺管教的,很容易混在一起的……」那些聲音傳來,很快的就被風吹散了,采菱坐在摩托車後座上,摟緊阿暉的腰,閉上眼楮,她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她願意隨著這個少年去天涯海角。
杜美艷一頭頭發亂蓬蓬的,揉著疲憊的眼楮,指著她教訓,「你跟誰在一起不好,非要跟那個阿暉混在一起,他爹娘早死了,家里窮得叮當響的,他又不學好,現在跟祥叔那幫人混在一起,就要做阿飛了,你跟他混在一起,等著喝西北風吧,要不就是等著吃人家悶棍的。」「媽媽,你的命還是他救的呢,要不是阿暉拿了醫藥費來,你現在……」「我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是不是?他給我們錢救了我一命,我是感激他的,可是我也不能把女兒賠給他是不是?再說,他小小年紀,哪里來的那麼多錢,听說他是找祥叔入了伙才拿到錢的,他現在就是個小混混了,你還要跟他一起,你眼楮瞎掉了呀!你這個孩子,你爸爸活著的時候,是怎麼教你的……」「媽媽你不要說了,我就要跟阿暉在一起。」杜美艷氣得戳著她的額頭,「你就去吧,你就由著你的性子好了,你這樣子是沒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