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三人都在吵吵鬧鬧中度過,忘了時間,忘了過往。
「有一件事我猶豫了很久,覺得應該讓你知道。」臨走時,風蕭凌一張俊臉突然沉了下來。
「說吧!」能讓他如此猶豫,她自然是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你站在這里是為了等本王嗎?」風蕭凌一襲墨綠的衣裳撐著傘站在院內看著她,幾天不見,他的笑容依舊,可她卻感覺他的身上似乎少了些什麼,是什麼呢?
「啪」上官沁的腦中好似有什麼東西斷了一樣,整個人因他的話完全傻掉,她從未想過上官明睿會為她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來路也知。
「有勞小哥將我二人送出城,往後的路我們自己走就可以了。」上官沁客氣的在馬車內大聲說道。
那天風蕭凌和她說了很多,可是她什麼也沒有听進去,腦中只是不斷重復著‘他放棄了自己的兵權’,她的命就那麼值錢嗎?更何況她與上官家早就沒了關系。
她道了一聲‘謝’便和嫙兒進屋把換了衣服,在這里住了半年,突然離開她還是有些不舍的,但她心里清楚,如果在住下去一定會迷失自己。
「小姐,這是王爺為你和嫙兒姑娘準備的男裝,出門在外姑娘家多有不便。」別院的小廝拿了兩套男裝給他,她明白風蕭凌的用意,畢竟都城還是有不少人認識她的。zVXC。
「小姐無需多心,王爺走時,吩咐小人一路上跟著二位,畢竟兩位沒有出過遠門,多個人多份照應,這路上山賊草寇的比較多,你們兩個姑娘不安全,對了,馬車的座位下有一個小盒,是王爺留給小姐的。」馬夫一路揚鞭,未有停下的意思。
「說實話,本王從沒見過這麼傻的將軍,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手中的兵權,他以為你死了,所以傷心不已,也很自責,本王覺得他是個好哥哥。」
她冥想了半天,才發現是他眼中的某些東西不見了,一如當初他離她而去時的模樣。
風蕭凌說的他,她心中自然知道是誰,「恨」她說的很干脆,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掩飾。
「我是恨,可還沒被仇恨蒙蔽眼楮,我欠別人的早晚會還回去,可別人欠我的,我遲早也是要討回來的,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大度之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這是以往的準則。
查她?風蕭然應該不會那麼無聊的查她,看來只有想趕盡殺絕的人才會這麼做。她的直覺告訴她,風蕭凌找她絕不是為了敘敘舊那麼簡單。
「放心,欠王爺的自然是要還上,我只是覺得悶了,想四處走走。」她淺笑。
听到她的答案,握著傘的手微顫,將心中想說的話藏了起來,撐傘走時,他低聲說「過兩日我送你離開,雖然皇上下旨說你死了,可我發現一直有人在查你,似乎並不相信你真的死了。」
那日過後,風蕭凌猶如消失了一般,說是過兩日會命人送她離開,可她一等就等了十天。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中竟有些小小的失落,或許是臨行前兩人也沒見上一面吧!
並非她不願意相信,只是她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若上官明睿真這般幫她,那為何莫蓮憂的事,他要做的那樣決絕,還是說,他如今悔悟了?
她從木板下的空箱中拿出馬夫口中的小盒,其實那木盒並不小,不知道風蕭凌會在木盒中放了什麼,她在心中猜測了半天,好奇的打開小盒。
「他出手到是挺大方的」她撇嘴,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心里還是很高興他的細心。出門在外,錢是必不可少的,而她恰恰最缺的就是錢。
風蕭凌收了傘陪她一起站在屋檐下看著這場突來的雪,站在她的身側,總會浮上一種熟悉感,感覺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靜靜的站在屋外看雪。
入夜時分,一輛馬車在官道上飛馳而過,月夜下,卷起了一路的狂沙,馬車直奔陵中城的方向疾馳,若是慢些恐怕今晚他們就要在荒郊野嶺露宿了,好在關城門前一刻他們進了城。
風蕭凌的別院離西城門並不遠,馬車一路飛馳,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城門的守衛將馬車攔了下來,說是例行檢查,不知車夫拿了什麼東西,守城的侍衛便讓他們過去了。出了城,她和嫙兒的心也跟著飛揚了,馬車疾馳了一段漸漸慢了下來。
她只是平淡無奇的「嗯」了一聲,沒有接話,也沒有任何表示。卓四,捉死?乍听到這個名字她嚇了一跳。
「你恨他嗎?」他突然問道。
「其實他對你並非無情,上次你進冷宮,本王曾和皇上交涉一番,雖然不愉快,但本王清楚皇上的目的,只是沒想到,上官明睿為了救你和上官琳,竟願意舍了半數的家財,你可知上官家富可敵國,那一半的家產意味著什麼?」他的聲音中帶著難得的敬佩之意。
不止嫙兒,她也很驚訝,本以為木盒中會是什麼靈丹妙藥或者是好玩的東西,沒想到會是一沓厚厚的銀票,她粗略的看了一眼,大概有十萬兩。
午後,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小雪,可依舊悶的壓抑,她的身體被養胖了許多,穿上狐裘很是圓潤,只好每天飯後出來走走,以示自己減肥的決心。
風蕭凌的人來接她和嫙兒出城時,她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多天沒有出現,風蕭然封了他為西陵王,昨日便出發去了封地。
听到她的謝謝,他腳下一頓,隨即又繼續向前走,俊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留給她的依舊是挺拔暗紅的背影。
「是啊!等了好些天了,王爺若是再不來,恐怕我就要卷著你的古董跑了。」上官沁似開玩笑的說道。
她的面色忽沉,有些刺痛的說道「王爺覺得這種話我會信嗎?我早與他非親非故,他為何這般幫我,就算在朝堂上他曾為我說話,也不過是為了自己搏個好名聲。」
陵中城,可以說是宣統的中心城,算是一個交匯,它是到都城的必經之路,隔天一早,他們準備了一些干糧和水便出了城。
這句話他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怎麼,傷好了就想走?你可別忘了還欠本王一年的貼身伺奉。」風蕭凌面上的笑容一僵,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風蕭凌,謝謝你!」無論說過多少次,她總是覺得不夠。
他日,她一定雙倍奉還。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風蕭凌因何而離開時,不知會是怎樣的心情。
「可想好去哪?」他問。
「王爺不會是想說,和我有關吧?」上官沁似玩笑的說道。
坐了一天的馬車,路上的顛簸讓她的腿都麻了,踩在地上的時候,還覺得人有些飄。
「一路走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上官沁推開車門,做在馬車邊上,與他閑聊道。
找了一間客棧,他們要了兩個房間,先好好休息一晚,其他的明天再說。
自從那日風蕭凌離去後,一隔數天在未來過,有時她獨自一人站在院中,看著外面的一片蒼茫,總會有一種錯覺,她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些個寂寞的夜晚,和被人拋棄的時候。
「上官明睿辭官了,他將手中的兵權交給了皇上。」風蕭凌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變化,考慮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不知為什麼,今天的兩人都顯得過于壓抑,壓抑的突然找不到了以往說話的方式。
「听說南俞的一線天很美,就像是天之涯海之角,仿佛觸手可及,尤其是夜里,繁星密布,每一顆都是耀眼的璀璨。」她和嫙兒從未出去門,對外面的事更是知之甚少,有個人駕車做向導確實不錯。
「一年的時間,本王給你一年的時間,無名為你準備的藥正好是一年的量,若是一年內你沒有回來,後果你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緒,並非他要威脅她,這一年的藥量,無名已實屬勉強。
她伸手接著空中飄落雪花,看著它一點一點在她的手心中慢慢溶化,然後從她的指間滑落,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投入大地的懷抱,她靜靜的站在屋檐下看的出神。
「我的天啊!」嫙兒驚訝的沖口而出。
「小的叫卓四,小姐叫我阿四就可以。」卓四笑的一臉憨厚,今日他們走的很慢,不用趕路,不用逃命,所以一路上都很愜意。
「沒有,只是想離開這個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曾經那個她深愛著的男人說過,會帶她看盡天下間的美景和吃遍所有的美食,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或者是你不好奇他好好的大將軍不當非要辭官嗎?」
「如果本王說是呢」他說的異常認真,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你姓卓,在家排行老四嗎?」她好奇的問道。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吧,我家到我這是第四代,所以叫卓四。」他很正經的解釋道。
不過嫙兒在馬車里卻笑了出來,「還是叫阿四好些,不過你父母挺有意思。你好,我叫莫嫙兒,從小無父無母,和小姐一起長大的,所以跟著小姐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