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嫙兒姑娘你好。」卓四傻呵呵的笑道。
一路上說說笑笑並不寂寞,或許是被壓抑的太久了,所以一離開牢籠便拼命的想擁抱所有。
自然的神奇總是讓人驚嘆不已,一路走來她都在嘖嘖稱奇,那是在故鄉所看不到的奇景!無論是南俞一線天的夜景,還是澧州的滄海桑田,無不讓她震撼,前世,她擁有的很多,唯獨缺了快樂,所以今生她躲在別人的軀殼下想拼命的尋找她前世缺失的東西,但命運終難躲避,既然上天安排她重遇兩人,那她只能調整心態,去面對。
她想解釋,卻被門外突來的響動打斷,她想起剛剛阿四說的話,警覺的听著門外的動靜,剛剛的聲音不是雨聲、雷聲,她听的很清楚,是院外廟門發出的響動。
「如果是的話,我讓他們把你帶回去做壓寨夫人好不好,阿四,去開門。」她看嫙兒緊張的樣子,笑的一臉愜意。這麼大的雨,哪里會有山賊搶劫,不過該有的警覺她還是有的。
在他們的驚嘆中,那清雅的花瓣帶著幾多不舍戀戀地飄落。
「是嗎?既然嫙兒想去,那我們明天就啟程去南國。」她笑著說道。
這兩個月他們走了許多地方,有些時候都是避開城鎮而走,阿四不說,她心里也是明白的,恐怕風蕭凌說的那些人,始終未曾放棄找她吧!這半年,嫙兒不說,她也知道她走累了,所以她總會對嫙兒說,「等我們找到一個喜歡的地方就安定下來。」
在外游歷的這段時間,為了避免麻煩她和嫙兒一直都是穿著男裝,不過眼尖的人還是很容易看出端倪的,所以兩人將頭壓的很低。
下坡的山路很陡,所以走的比來時還要慢,等他們走到山下的時候,已經雷鳴大作,豆大的雨點從夜空中漸漸落下。
「阿四,這一路上多虧了有你照顧,不然我和小姐一定會很慘。」嫙兒感激的說道。
入夜時,天變的昏暗,幾朵烏雲飄過來遮住了月光,讓原本窄、陡的山道變得更加難行,阿四怕馬車翻下山去,只好提著燈籠牽馬而行,走到曇花坳時已是深夜,有生以來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伸手不見五指,阿四拴好馬車提著燈籠走在兩人的前面照亮,她和嫙兒緊跟在身後,璇兒邊走邊抱怨著「什麼破花嘛,白天不開非要在晚上開,就那麼見不得人啊?」
「這些都是阿四應該做的,嫙兒姑娘別放在心上。」卓四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小姐,我們下一個地方要去哪里?從南俞到澧州我們走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在往西南方向走應該就是南國了吧,以前听人說,南國有個神女島,那里很漂亮,到處都是奇花異草,就像人間仙境一樣,是所謂神往的地方。」嫙兒說的陶醉,就好像置身其中一樣。
阿四走到一處山坡停了下來,連連稱奇,「公子、嫙兒,你們快來看啊,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等雨小一些我們就走」幾人的出現,讓她的心有些不安。
風雨中,一行人牽馬踢開寺門,身上的簑衣讓人看不清長相,他們的步伐穩健,手中都拿著武器。
「今晚的風這麼大,你是不是听錯了。」嫙兒一臉疲憊的看著她。
不知是她和嫙兒過于緊張還是進來的幾人過于敏銳,從進屋便一直盯著她和嫙兒看,嘴里還泛著嘀咕。
「或許…」她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再次傳來響動。
「那是螢火蟲」上官沁嫌棄的白了嫙兒一眼,這世間除了花燈,哪有什麼花會發光。
「小姐,它真的會發光欸!」嫙兒興奮的扯著她的袖子嚷嚷道。
「這個地方好像是常有山匪出沒,我們先將就一晚,明日我們接著往西走,古城山離鄴城很近,等我們到了鄴城好好休息兩天。」阿四用木板將門頂住,確認不會被吹開後才安心的坐在了篝火旁。
「這個廟好像慌了很久」嫙兒伸手模了一下門上厚厚的灰塵。
「要下雨了,我們趕緊下山!」嫙兒拉著她的衣袖害怕的說道。
「呵呵,嫙兒姑娘如果想看花,我倒是知道兩個地方,澧州往西陵方向走二百里就是谷城了,听說那里盛產一種花,很奇怪的,白天從來不開,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開,而且很漂亮,還會發光呢!」阿四夸張的說道。
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人家七個人,他們才三個人,所以,听到了也只能裝作沒听見。zVXC。
「公子,宣統也有許多很美的地方,例如幕山,听說那里的瀑布是與天接壤的,根本望不到盡頭,很多人都稱它為天水。還有陵西的邊境的天山,那里的雪終年不化,還有許多地方可以去,為什麼要去南國呢?听說那里的邊境正在打仗,亂的很。」阿四不安的勸道。
阿四似乎也注意到了幾人的目光,關好門便坐在了她和嫙兒的身前,用他寬厚的身體遮住所有人探尋的目光。
听見推門聲嫙兒驚慌失措的躲在她身後說「小姐,不會是山賊吧」嫙兒的嘴,有些時候真的是讓她很無語。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和嫙兒便被阿四叫了起來,說是早點走,晚上正好可以趕到谷城看曇花。
「曇花雖美,可它綻放卻是一種無邊的孤寂!」黑夜中的美麗,短暫的讓人來不及回味,生命不該是這樣。
「如果慢點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這雨一時半刻不會下。」卓四望著夜空看了好一會,肯定的說道。
幽暗的夜色下,那怒放的鮮花猶如聖潔的仙子在夜里翩翩起舞。開出那一束屬于自己的繁華,點點熒光在曇花瓣上盤旋,照亮了花瓣,也照亮了整片花海,她未曾想到,谷城山崖下竟是一片沙海,雖然很遠,可從高處往下看還是很清楚的。
「坐穩了」阿四跳上馬車,揚起手中的鞭子大聲喊道,好在她說的那座廟宇並不遠,驟雨下起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山身方夜。
她淺笑,「若曇花真的可以常開不敗,也就沒有了它的獨特。」
「啊!打仗?那不去了,為了看個花搭上命就不值了。」嫙兒一听打仗馬上就改了口。
「阿四,這時候下山會有危險嗎?」她謹慎的問道。
「媽的,這兩個小白臉又不是大姑娘還怕看嗎?」不知是誰說的如此難听,其他人附和的‘哈哈’笑了起來,反而讓她和嫙兒顯得更加別扭。
「好像有人來人」她小聲的說道。
誰曾想,在這無邊的沙海中,在這孤寂的夜里,出現過那曠世的美麗……突然,她覺得心中有些淒涼,為它,也為自己!
「嫙兒說的沒錯,這一路上多虧有你,謝謝你阿四。」上官沁感激的說道,這一路上阿四所做的不僅僅風蕭凌所交代的,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銘記于心。
「真美,如果它可以常開不敗就好了。」阿四遺憾的說。
只在夜間開,曇花?她只听人說過曇花,曇花一現,開時很美,但很短暫,既然來了去看看也好。
「小姐跟阿四說謝謝,那就是拿我當外人看了。」阿四面上有些不高興。其實他是一個很直率憨厚的人,長相雖然普通卻很耐看。
「好,我們馬上下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下山往東走有一座廟宇,棲身一晚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上官沁將馬車里備用的燈籠點燃掛在馬車的兩側,天色太暗,阿四手中那盞燈籠根本不夠照明。
一道白光忽閃,劃破天際,照亮了夜空,不遠處馬兒發出陣陣嘶鳴。
「明日我們去谷城」這半年她繞著宣統走了小半圈,一路吃吃喝喝,看盡美景,也算是彌補了心中小小的缺憾。
阿四點頭,順她的意思在門被毀之前把它打開,上官沁粗略的看了一眼,大概六七個人的樣子,都是男人,手中拿著刀,看起來並不友善。
兩人睡眼惺忪的爬上了馬車,滿肚子的哀怨,阿四把馬車駕的很穩,兩人在馬車里很快的倒頭補了一覺,醒時天已大亮。
「嘿,二當家的這廟里有人。」一名個子矮小的男人粗野的喊道。
「這麼大的馬車我看得見,走,進去」被稱作二當家的男子拴好馬帶著一行人便往屋里走去。
她記得小時候只要嫙兒害怕就會下意識的扯她的衣袖,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似乎已成為嫙兒的一種習慣,也可以說是一種依賴。
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們整整坐了一夜,內心充滿了防備,直到天色漸漸亮起來,雨勢才稍稍變小,在他們不遠處休息的幾人似乎也一夜未睡,一直在小聲說些什麼。上官沁將嫙兒從地上拉起,對阿四低聲說道「雨已經小了,我們繼續趕路。」阿四點頭拿起地上的包袱,走在兩人身側,破舊的門剛被打開,不知何時身側突然閃過一道人影,來人個子矮小,長相獨具創意,就像一副完美的畫作被人潑了水,怎麼看怎麼模糊。
「這位兄弟為何擋住我們的去路」阿四擋在她和嫙兒的身前,禮貌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