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煙舉眸看著身邊一個個滿臉焦慮擔心的親人,心中既感幸福,卻又有一種莫名的酸楚,不管是哪一種情緒,都強烈到……她真的沒辦法壓抑自己,都能在她的心海里引起激蕩和起伏。
生病的人,是不是最有權利撒嬌,最有權利哭泣,最有權利脆弱?
從金三角開始,她一次又一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一次一次地經受苦難,所有的苦與罪,她一直死死地壓抑在內心深處。
如今,她以為自己要開始好過了,卻突然又發生意外。
難道……是上天覺得給她的考驗還不夠嗎?
她真的很想很想哭,很想就這麼盡情地哭上一回,把她心里這些年來的所有委屈、所有痛苦、所有郁悶全都狠狠地給發泄出來。
可是,當她看見兩鬢斑白的父母親正一臉擔心憂慮地看著自己時,當她看見還在病著卻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南霸東時,當她看見小小的南星眸中淚水瑩瑩卻堅強地咬緊小唇不肯落下時,想哭的莫煙,卻柔柔軟軟地笑了!
她不能!真的不能再讓爸爸媽媽為自己傷心難過了,她也不能再讓阿東和小星為自己擔心不安。
所以,她的淚,她只能流在心底。
所以,她只能笑,用她的微笑,來安撫為她緊張不安的親人們。
在看到爸爸媽媽和阿東、小星臉上的神情果然因為自己的笑容而緩了緩時,莫煙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只要他們安好,自己做什麼都願意!
還有那位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南博滔,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父親,他在倫敦的時候,待她都是極好的,她只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其實,她真的不怪他。
靜下心來一想,她反而覺得她和阿東是兄妹關系的話,更能讓她坦然心安,畢竟,她覺得自己一直沒有辦法回應南霸東的情,心里總感覺好像虧欠了他,現在好了,他們是兄妹!
可是,一想到南霸東的個性,莫煙的心里又顫顫地不安起來。
他要是知道了他們倆的關系真的是兄妹的話,他會不會發狂發飆?
在閉著眼楮想著心事的這當口,莫煙已經被醫生護士們送進了救護車內。
莫問和白煙一起跟著醫生擠進了救護車內,在看到救護車的車門馬上要關的那一剎那,南星小小的身子敏捷地一溜煙鑽了進去。
看著一臉驚訝的莫問和白煙,南星很是靦腆地笑了笑,然後擠到莫煙的面前,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他的小臉蛋上蹭了蹭,親昵地說,「媽咪,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我會陪著你!」
莫煙笑著微微點了點頭,輕語了一句,「小傻瓜!」
看著這一對內外皆秀的母子,感覺著這對母子倆之間那濃烈難舍的感情,周圍的人都暗暗稱奇,就連莫問和白煙,也都面面相覷,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和別人的孩子生出這樣的孺慕之情。
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母子緣份吧!
南博滔和南霸東、還有閔拉,以及警衛員小李、黑衣鏢們見救護車啟動,他們也都趕緊上了車,一大票人分坐了好幾部車,緊緊地跟隨在救護車的後面,朝著軍區總醫院疾馳而去。
而軍區總醫院的那一頭,早有院長孫志平帶著醫療隊伍守在了軍總醫院的大門口。
一見到莫煙的救護車過來,醫生們第一時間將莫煙推進了急診室檢查。
莫問上前和院長孫志平握了握手,「老孫,今天這事可要拜托你了!」
孫志平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吧?」
莫問輕輕擂了他一拳,爽快地說,「行,我也不跟你客氣,咱們有空了一起喝酒,走,我先過去看看!」
孫志平二話不說,「我陪你過去盯一下!」
「謝了!」
急診室的門口,南霸東看著莫煙被推了進去,閔拉因為是莫煙的專用醫生,在他的請求下,和那些醫生一起跟了進去。
剛剛大病未愈的南霸東臉色很是蒼白,可他那一身凜冽的冷氣,卻還是像以往一樣的讓人感到畏懼,眉眼之間的陰戾,甚至比以往更甚。
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揚起時,似乎有一種隨時都能撕裂對方的陰冷寒厲。
就這樣站了那麼幾分鐘,南霸東突然轉身,猛地看向南博滔,連稱呼都省了,直接不客氣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煙兒好端端的怎麼就成這樣了?」
面對煞氣畢露的南霸東,就連一向位居人上的南博滔,都不由自主地產生出一股寒意。
他的喉結嚅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阿東,你先別激動,你過來,我跟你說!」
南霸東跟著南博滔走到走廊的盡頭站定。
南博滔這才一臉沉重地對他說,「都是我的錯,是我逼白煙說出了莫煙的身世,莫煙躲在一邊听到了,才被刺激的暈厥過去。阿東,莫煙她、她是你的親生妹妹!」
「你說什麼?親妹妹?」南霸東怔了一下,隨即便大笑了起來,「親妹妹,親妹妹,親妹妹多好啊!以後,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她一輩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人全被他那瘋狂的笑聲給怵到了!一個個都拿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他,對他又是畏懼,又是好奇,看著他那悲傷孤絕的高大身影,又似是有一點點的心疼。
南霸東卻對四周人的反應完全沒有感覺,他依然故我地大笑著。
眼角,滑下了一滴淚,他伸手用力一抹,便抹了開去。
南博滔擔心地看著他,紅著眼楮,啞著聲音說,「阿東,你別這樣!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對不起!」
南霸東看著他,唇角勾起一絲諷笑,他湊到南博滔的耳邊,陰冷地笑著說,「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南博滔,你說說,你他媽的這一輩子造了多少孽啊?你禍害了這麼多個女人,從小到大,你盡過幾分做父親的責任?你等著瞧吧,這老天爺是有眼的,你的兒子一個一個都死了,很快就會輪到我,你會無兒送終!只是可惜了我的好煙兒,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人,怎麼偏偏就是你的女兒呢?她有什麼罪過,為什麼要她來承受你們上一輩人不負責任帶來的所有痛苦?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南霸東說到後面,淚又流了出來。
他馬上一抹臉,像只盛怒的狂獅一般,帶著滿臉噬血般的狠厲,死死地盯著南博滔,一字一句地說,「南博滔,我告訴你,如果煙兒有什麼事,我第一個就先殺了你!」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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