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斗邪皇 家信(五)

作者 ︰ 水凝煙

何坤臉色煞白,他一擺手讓殿內侍從全都退了,這才繞過地上的狼籍,對慕容清輕聲道,「皇上,四王爺或許並沒別的意思罷?」

「沒別的意思麼?」慕容清冷哼,「他三年前就鬼鬼祟祟,對阿芫心懷覬覦,若不是阿芫心里眼里全沒他半點,只怕他早就做出什麼來了。」

何坤這才松了口氣,笑了道,「皇上也說永寧公主心里眼里全沒他了……」

慕容清怔了一怔,就也笑了,忍不住有些得意的,「阿芫的眼里自然不會有他,」手指在桌上敲了一敲,他又道,「那年朕在潼關受傷,他隨即就命人將芙蓉社上下殺得一個不留,朕就知道,朕的這位弟弟絕不是他面兒上看到的那般平庸。」

唯有動了情的人,才會失之分寸,而唯有失了分寸亂了心神,才會露出掩藏許久的狐狸尾巴來惚。

慕容滸,旁人只道你是憤恨那寒煙是芙蓉社的人,只有他知道,你不過是要掩蓋阿芫的身份,絕了人通過芙蓉社查找阿芫的路罷了。

在君王受傷,軍心動搖的危急時刻,思路頭腦卻如此清晰理智的人,又怎麼可能平庸?

若不是當時有吳一通壓住局勢,只怕,他慕容滸當時就要了他的命,也不一定的了溫。

何坤點頭,「皇上放心,老奴派出去的人回報說,四王爺這些天一直在城外打獵游玩,並無異動。」

「他最好安分點兒,朕不想落個骨肉相弒的名兒,」看一眼地上的殘羹,慕容清終于笑了,對何坤吩咐,「派人去告訴朕的那位好四弟,他送來的鹿肉實在好,朕惦記上了,讓他再送點兒來,」說完,他一甩袖子,起身大踏步而出,「擺駕,青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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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殿。

江小寒靠在軟榻上正發著呆,外面一聲傳報,慕容清到了。

放下手上的書,她看向門口,邊對春兒吩咐,「快拿毛帚子去給皇上撢雪,再讓秋兒多添個炭盆來。」

說著話間,門簾一挑,慕容清笑嘻嘻進來,「鑾轎直抬到廊子下的,身上沒落雪。倒是你,今兒身上可好些?」

江小寒這才做勢起身見禮,邊笑道,「勞皇上掛念,今兒倒好些。」

慕容清便一把扶住,「又來了,動不動就拜,三年前倒不見你這樣。」

江小寒臉上的笑頓時一僵,隨即,就低了頭掩飾了去,「這可不是在潼關,宮里總有宮里的規矩。我听說,你將你那位正宮娘娘給禁了足,只怕如今上上下下定要當我是那媚惑君王的狐媚子了。」

慕容清便皺了眉,「我禁她自有我禁她的道理,卻與你何干?」

江小寒懶懶去那炭盆前坐了,卻是滿臉愁容,「你愛禁誰的足自是與我無干,但她卻是在杖打我之後被禁,滿朝上下自然是要將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的,更加上,我……又是趙國的人……」

她不再說後面的話,意思卻極清楚不過,慕容清眉頭擰的更緊,「阿芫,可是你听見什麼閑言碎語了?」

「噗,」江小寒就又忍不住的笑,「青鸞殿如今鐵桶一般,哪里有什麼閑言碎語能傳得進來,不過是我上午因想著那御花園里的梅花好,扶著春兒幾個出去走了一圈,無意間听見你將你那尊貴的皇後給禁了足,這才想著要問你一句罷了。」

「阿芫,你……你不高興?」慕容清卻並不因江小寒的笑而歡喜,眉頭愈發擰得緊,「我……我將青鸞殿守得緊,是……是擔心……,」他的語氣很是躊躇,顯然是說不出口。

江小寒便斂了笑,正色道,「你是擔心別人對我不利?」

慕容清默然不語,卻是默認了她的話。江小寒「呵呵」輕笑,「也是,當年我皇兄潼關城下將你一箭穿心,要是你們晉國的人不防著我是不可能的,如今皇後又在杖責了我之後被禁了足,趙國女子禍水惑君便是顯見的事實,晉國上至太後群臣,下至百姓將士,自是恨不得殺我而後快的了。」

「阿芫,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慕容清似在發誓,又像是在發狠。

「我信你,」江小寒抬頭嫵媚而笑,「我知道但凡你在,便不會讓人欺負得到我。但是,其實,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便是我立刻就死了,也是死在清哥哥的身邊,我一點兒也不怕。」

「阿芫……,」慕容清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伏首于慕容清的懷里,江小寒喃喃低語,「只要清哥哥遵守諾言,不要傷我家國百姓,阿芫死也不離開清哥哥。」

她的話纏綿低軟,听在慕容清的耳里,卻讓他的身子陡的僵硬,喉間如梗,抱著江小寒的胳膊似扎了刺般,生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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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

江小寒正昏昏欲睡,春兒輕手輕腳的進來,揭開帷幔低聲叫︰「公主。」

「什麼事?」江小寒懶懶的翻身。

春兒將一封信遞了過來,「大皇子又來信了。」

「是麼?」江小寒一咕嚕坐起,卻又疑惑,「怎麼這些天他的信來得這樣頻繁,就不怕被人發現?」

「奴婢也奇怪呢?按理說,咱們這里的東西內務府那邊定是要嚴密查驗了才是,前些日子一封信沒有,今兒卻三天兩頭的遞進來,難道清公子真的對公主完全不戒備了?」春兒也納悶。

就著春兒移到床前的燭火,江小寒一目十行的將信看完,臉上就浮起了絲怒意,「軍情,軍情,又是軍情,趙晉兩國這才安生幾年,就不能讓老百姓好好的喘口氣麼。趙國本就元氣大傷的,難得晉國如今不侵犯,就該好生的修養聲息才是,偏這時候做這挑戰火的事兒,皇兄也真是糊涂。」

「什麼?」春兒便吃驚,「大皇子還要公主去竊取晉國的軍機麼?」將信丟在床邊的炭盆里焚了,江小寒拍一拍手,「他只知道慕容清待我依舊的好,卻不想我其實是那砧板上的肉,人家高興切就切,願意剁就剁的,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翻了臉,將我給千刀萬剮了。再者,他慕容清可不是個傻子,三年前被我在潼關偷了兵防圖,難道三年後還要被我在他晉國的皇宮里再偷一次?」

「只怕,大皇子也是急著想雪恥罷?」說到這個,春兒頗有些無奈,那所謂的家國天下,原本是男人的戰爭,可事情發展到最後,真正受苦遭罪的卻是無辜的弱女稚子,貧苦百姓。

縱是尊貴如金枝玉葉的公主,也不能逃得月兌。

「雪恥!哈哈哈,」江小寒低聲冷笑,「若果然如慕容清所說,原是咱們趙國先侵犯的他們晉國,卻又是誰在雪誰的恥?左不過是為那開拓疆土,平定天下的虛榮罷了,卻有誰看一眼老百姓為此流的血,流的淚……」

「公主……」

「我今兒已故意在試探慕容清,他卻拿我的安危做理由,我身邊依舊包圍重重,便是去個御花園,身後也跟的大批的人,卻又去哪里找他晉國的軍情機密去?」說到這兒,江小寒又是氣又是無力。

春兒自然明白江小寒心里的無奈,卻也無法可想,只好替她掖一掖被子,勸道,「罷了,公主先睡吧……」

將頭埋進被子,江小寒眼里的淚噴涌而出,她其實只想過那簡單而又平靜的日子,就如婉姐姐曾向她描敘過的那樣,男主外,女主內,丈夫在外面工作,妻子在家中張羅,到得晚上,丈夫歸來,妻子安排好熱茶熱飯,夫妻二人說說笑笑,膝下孩兒歡喜吵鬧,怎一個幸福了得。

可老天偏偏捉弄,這樣簡單的生活,于她,卻遠如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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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曼的禁足直到了四月初上方的解除。雖解除禁令,可綺鳳宮卻是元氣大傷,顧曼皇後的威嚴經此一事,被折損得十之八.九,眾妃雖還按宮中規矩每日來給她請安,言談辭色間,卻早已經沒了往日的敬畏,變得隨意輕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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