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通稟的聲音層層傳進坤寧宮內,床榻上的蘇玉柔緩緩的將目光轉向床帳外,她眼前一片昏暗,看著那道身影慢慢的靠近,黯淡的黃色,像是水中的月光,晃來晃去,並不分明,只是涼意滲人。
他來做什麼?
閉上眼,耳邊仍然是那一聲聲嬌喘吟哦,就算不去想,那些曖昧的畫面也會強行佔據她的腦海,他的胸膛堅硬平坦,身子激蕩的晃出各種曲線,一遍又一遍的需索個沒完。
祁振將這些收在眼底,照白日一樣含了一口藥,俯去,吻住了她的唇。
祁振抱著她,看著她僅穿著白色的布襪,在裙角下露出若隱若現的輪廓,天已經黑了,外面還在下雨,他不悅的開口︰「想知道,就閉嘴!」出紅頭過。
噗通一聲,祁振回過神來,看到蘇玉柔的身子落在大紅的地毯上,小手依舊死死捏著他的袖子,向上仰視他的眼神,是那麼懇切和焦灼。可惜,這些情緒都是因為賀凌雲而起的。
伏下頭,步輦上的她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他悶了悶,吩咐德來︰「皇後要見賀凌雲,按朕白日里的吩咐去做吧。」
兩人保持著這樣的沉默,不多時,太醫捧著藥上來,祁振接過藥,眸光暗沉,淡淡的開口︰「不是說皇後醒了嗎?」
那麼,她要以怎樣的姿態去見凌雲?
他轉過身,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她的腰肢那麼柔軟,長發絲絲縷縷落下,白袍如雪,像是一只被困住的白狐,明明如出水的芙蓉一般清高純淨,卻又雜糅著嬌柔和魅惑,兩個人的胸膛貼得那麼近,祁振長長出了口氣,感覺到她微弱的掙扎,沉聲道︰「他真的那麼好?」
蘇玉柔用力去推拒祁振的靠近,仿佛他的身上沾著什麼不潔的東西,掙扎著沒兩下,她就喘息不止,額頭滲出細密的汗來,可是她就算如此,也把臉別過牆的那側,用極生冷的語氣說道︰「放開——」
「不要——」蘇玉柔推開祁振,坐起身來,顫聲道︰「我不要去見他——」
那種背叛,讓她的心一點點抽痛,以至于听到他的腳步聲,都不願意睜開眼楮。
「你……你還要怎樣?」蘇玉柔吞下涌上喉嚨的酸澀。
她的頭向下控著,手支撐著床沿,想要坐起來,可是卻使不出一絲力氣,祁振蹙著眉將她一把抱起,雙臂收緊,目光暗沉的對著她喘息的臉︰「昨晚去御書房了?」
「那是不是賀凌雲做了什麼,你就會很在意?」祁振的語氣依舊淡淡的,面無表情,經歷了昨天的劇痛,他已經徹底明白,她對他毫不在意,這段感情中,只有他投入得最深,所以輸得徹底。
「咳咳——」一天沒有進食,除了藥汁再無他物,可是她卻吐得十分痛苦,整張臉嗆得通紅,身子半趴在床榻邊,長發倏地落下,白色內袍扯開,露出細膩的脖頸。
蘇玉柔慢慢的轉過臉來,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心仍然忍不住的痛了,唇角卻揚起了一絲冷艷的微笑︰「是又怎樣?」
蘇玉柔咬著下唇,垂下頭去,小手捏得衣帶幾乎斷掉,她強忍著哭泣,冷聲道︰「那麼多妃子,肯定願意給你生兒育女。」
是因為昨夜撞見他的偷吃了嗎?他心里竟因此有些不安,原本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她這里竟變得難以啟齒。
「住口!」蘇玉柔被他羞辱的話語刺激到,眼中濕意滲出,她撐著身子,澀聲道︰「你答應過我,放過他,為何出爾反爾?」
祁振將藥遞給宮女珍珠,大手在她背上不輕不重拍了幾下,蘇玉柔喘過氣來,轉過頭看見是祁振,臉又漲得緋紅︰「把你的髒手拿開——」
祁振屏住呼吸,低低的道了一句︰「你——生氣了?」
「回答朕!」祁振捏著她的下巴,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退縮和躲避。
她分明醒著,吐氣都不均勻,卻如此不願意面對他。
一想到他可能滿身鮮血、傷痕累累,她就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
步輦很慢,似乎並不著急,輦外絲雨如煙,涼意襲來,祁振拉了拉蘇玉柔的披風,看著她緋紅的面頰,眼中的憐惜一閃而過,更多的是暗沉。
祁振恨不得捏住她的雙肩,用力的搖醒她,想要大聲質問她,怎麼可以這麼無動于衷?可是他卻只是沉沉的看著蘇玉柔,一字一句的開口道︰「真的嗎?」
祁振坐在輦上,冷眸凝視著蘇玉柔,她的胸口起伏不定,看得出來內心經受的折磨,他眉目暗沉幾分,伸出手臂,將她拉在懷里,唇角緩緩揚起,緩聲道︰「為什麼不要?怕他知道你已經成了朕的女人?」
「想知道嗎?」祁振望著她的水眸,從中看到毫不遮掩的關心和在意,他深吸一口氣,從床榻上邊起身,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他此刻的怒火,在她身上,他的底限一再被降低,低到他都開始瞧不起自己。
他已經是戎國的駙馬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六公主那颯爽利落的英姿,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那是一個多麼可愛純粹的女子啊!或許只有那樣冰清玉潔的女子,才配得上凌雲……
「怕了?」祁振俯視著懷里的蘇玉柔,湊近她的耳垂,低聲道︰「怕朕折磨你的舊情人?說不定,他巴不得這種折磨呢。」
宮女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娘娘剛剛是醒了,這會兒怕是又睡過去了。」
在她未經人事之前,雖然想到他已成親,或是那方面不會空白,可是卻從來沒有這樣真切的感覺,會如此難以接受他身體上的不忠。
蘇玉柔笑容綻放,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暈,她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祁振︰「我為什麼生氣?」說完這句話,她喘了口氣,別開臉,掙月兌他手指的束縛,手支撐在床榻上,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半邊面頰,大紅的繡帳襯托著她無力的嬌軀,縱然狼狽卻依然勾人心魄︰「你做什麼,與我有何相干?」
「快告訴我,你到底要把凌雲怎樣?」蘇玉柔見他要走,伸出手去抓他的衣袖,可是渾身無力的她,剛剛捏緊,就被行走的祁振帶下床去。
蘇玉柔再也忍受不住,撐開眸子,看到那張放大的臉,還有唇上傳來冰冷的溫度,她陡然想到他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的那一幕,那張嘴不知道親過多少女人,就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騰,急急的推開他,伏在床邊嘔吐起來。
祁振俯視著她,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吐氣如蘭,嬌唇因為他之前哺喂湯藥而豐潤起來,更襯得臉蒼白無比。
一件大紅披風落在蘇玉柔身上,將她的嬌軀裹住,祁振抱著她緩緩踏出坤寧宮,上了步輦,祁振依舊禁錮著她不肯放開,手指梳理著她的長發,看著她匍匐在他懷里,身上的體溫依舊有些灼燙,真的要帶她去看嗎?
蘇玉柔身子微微一顫,她扭過身來,死死的盯著祁振,看著他那毫無表情的臉,恍惚間有些陌生,徹骨的寒意卻讓她打了個哆嗦︰「你要對凌雲做什麼?」
他的氣息一靠近,蘇玉柔的心神一凜,毛孔都要豎起來了,她的身子僵直著,頭卻越發暈沉。
「好。」祁振沒有發怒,他只是冷凝著眸子,看著她倔強的神情,緩緩開口︰「朕這就帶你去看他,看看他有多‘好’。」
「還朕的孩子。」祁振說完這句話,扣在蘇玉柔肩膀上的手不覺扣緊,臉上的笑意也緩緩收住,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排紅色宮殿拐角處幽禁明玉的地方。zVXC。
如果她的存在,影響到凌雲和六公主,那麼她的罪孽豈不會更加深重?
德來俯去,應了一聲,就去了。
近在咫尺,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和他的凝視。
蘇玉柔隨著步輦的緩緩移動,心緒卻上下起伏,凌雲知道她沒死嗎?
「凌雲在里面?」蘇玉柔的心猛烈跳動起來,他會不會被祁振折磨的死去活來?
蘇玉柔重重的點了點頭,明知道這樣會激怒他,可是卻依然固執的開口︰「當然。」
蘇玉柔冷笑著,昏沉沉的伏在枕榻上,她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听他說話,口中是苦苦的滋味,心里卻翻騰著酸意。
祁振攬住她的肩,柔聲道︰「因為你不乖,所以朕很生氣。」
「還是怕他知道,水牢那天和朕交歡纏綿的就是他的夢中人?」
步輦停在殿外,鹿鳴和其他侍衛跪倒接駕,門外沒有燈籠,看上去有些陰暗,就算窗子里也沒有燭光溢出,蘇玉柔被祁振抱起,朝輦下走去。
祁振點了點頭,就勢坐在床邊。
「我放下我,我自己走。」蘇玉柔閉上眼,感覺到他的熱氣噴在臉上,扭開了面龐。
凌雲若是知道了自己已經不潔,是不是就會徹底的忘記自己?
「朕的皇後,真大度。」祁振笑著,臉色卻陰寒下去。
「你——」蘇玉柔看到大門緩緩打開,想說的話也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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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歸來︰還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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