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勝負的往往不是絕對的武力,而是游蕩在談判桌前的那些陰謀詭計——作者︰章前句
接下來的故事就顯得很俗套了,紅衣女子原來是月隱宗在雙塔城中的負責人之一,名叫「梁子秋」。她之所以會對方玉竹等人來自一品堂的謊言深信不疑,是因為幾天前,他們剛剛派出了一名弟子向一品堂求援,而算算時間,應該正是差不多回來的時候。
「對了,劍武師兄呢?他為什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有了這樣的巧合,梁子秋對李傲行他們的出現如此喜出望外,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啊,他還在一品堂作客呢,不過,應該也快回來了。」方玉竹了解了其中的前因後果,慶幸自己運氣超好的同時,連忙開口敷衍道。
「這樣啊,那請三位趕快跟我一起去城中的據點吧,這里正需要諸位來主持大局呢!」梁子秋雖然對于方玉竹等人的年紀有些疑慮,怕他們經驗不夠,無法給月隱宗帶來實質性的幫助,但一品堂派來的人,絕不可能是等閑之輩,梁子秋對這點還是很有把握的。
事實上,月隱宗與一品堂之間,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開始眉來眼去,暗中聯系了。此種選擇,顯然也是在決絕嶺這樣的巨頭壓力下,被迫做出的無奈之舉,畢竟,與凌霄宮相比而言,一品堂的野心與胃口都要小很多,對月隱宗來說,肯定是抱大腿的首選。
另一方面,月隱宗的掌門「徐清風」與一品堂的幾位前輩也有過數面之緣,彼此間的關系還算融洽,故而,在這種瀕臨絕境的時刻,一品堂的援手自然便成了月隱宗唯一的救命稻草。
隨著梁子秋他們七拐八拐,沒一炷香的功夫,李傲行等人就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巷,停在了一戶毫不起眼的尋常人家門前。
「若是以前,我們月隱宗的辦事處就設在城中最大的酒樓,「鳳棲樓」中,現在,卻不得不躲在這種隱秘之處,免得被落日門的人找到,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梁子秋略顯苦澀地介紹道。
「這樣也好,退一步海闊天空,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在決戰之前保存好實力,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一擊。」見梁子秋垂頭喪氣的沒什麼精神,李傲行忍不住出聲寬慰道。
「這位小哥說的好啊!」隨著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名穿著一身輕便長衫的中年男子,對著眾人點頭微笑道。
「三位,這是我的師叔,也是我們月隱宗在雙塔城里的真正主事人。」梁子秋連忙介紹道。
「哦?未敢請教?」方玉竹上前一步拱手道。
「哈哈,我就是月隱宗的‘雷覺天’,人稱‘驚天雷’便是!」雷覺天笑著說道。
「啊,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驚天雷?真是久仰久仰……」方玉竹連忙客氣道。其實,他今兒個才第一次听說而已,久仰什麼的都是浮雲。
「好了,別站著說話,快屋里請吧。」雷覺天雖然還不清楚三人的真實身份,但從梁子秋臉上那掩飾不住的笑意來看,這三人顯然是來歷不凡。
「師叔,他們就是一品堂派來的援兵,你別看他們年紀輕輕,一身實力可都是深不可測啊!」等進了屋內坐定,梁子秋怕雷覺天會因為眾人太過年輕,而輕視了他們,便第一時間介紹道。
「呵呵,子秋師姐過獎了,我們幾個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根本就難登大雅之堂。」方玉竹連忙謙虛道。
「幾位不要過謙,你們在城中各處出手相助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手下回報說,只能看到一陣人影閃過,落日門的雜碎們便屁滾尿流地敗退的,這樣的實力如果還只是三腳貓的話,我們豈不都成了軟腳蝦?」雷覺天頗為風趣地調侃道。
「雷前輩真是折煞我等了,更何況,與落日門的一戰已是無法避免,我們出手之時根本就不必留手,無需考慮太多。」方玉竹客氣地回道。
「嗯,不錯,年輕人有你們這樣的氣魄與眼力,實屬難得啊。落日門與決絕嶺步步緊逼,我們月隱宗上下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只待一品堂的高手們到位,便可展開全面的反撲。」雷覺天越說越興奮。
「此事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不過有些細節,我們還需仔細商量商量……」方玉竹也立馬投入狀態,開始有模有樣地跟雷覺天討論起來。
兩人這邊正說得高興,李傲行和石敢當就覺著無聊了,他們一個對陰謀算計毫無興趣,另一個則只會動腦筋,出主意,身體力行的事兒那是能免則免,概不負責的,當然,如果有架打就另當別論啦。
「對了,這是我的兩個師弟,李傲行和石敢當,他們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在接下來的對抗中可以派上大用場!」發現了坐立不安的二人正對自己擠眉弄眼,方玉竹趕忙沒好氣地將他們給推了出來。
「哦?如此甚好,只要有三位在這兒主持大局,我們何愁大事不成啊?」雷覺天只不過掃了二人一眼,便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度,心中不禁為一品堂的如斯強大而震驚不已。
在雷覺天看來,一品堂即便是西北三巨頭之一,想隨隨便便派出幾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來解決問題,也不免有些小瞧了雙塔城的底蘊。可是,當他與方玉竹談完這一席話,再從李傲行等人的身上感受到那種非同一般的氣勢後,便覺得是自己小瞧了一品堂的底蘊才對。
「諸位可有什麼具體的計劃?」眼見眾人現在已經熟稔了起來,一旁的梁子秋忍不住開口問道。听她這麼一問,場間的月隱宗人都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地等待著方玉竹的回答。
「這個嘛……」方玉竹琢磨了片刻,知道自己要是拿不出點兒實質性的東西,怕是過不了這關,便繼續沉聲道︰「我覺得,應該分成兩個方面,同時進行。首先,是雙塔城中的控制權爭奪,毫無疑問,這一點是要看誰能夠真正地控制住五百人的城衛隊。」
「嗯,方兄弟說的沒錯,城衛隊是一支身經百戰,作戰經驗極其豐富的真正精銳,如果我們能夠掌握城衛隊的控制權,那麼取得雙塔城可謂是易如反掌。」雷覺天點頭贊同道。
「可是,城中落日門的弟子也不在少數啊,粗略估計,應該足有七八百的樣子。」梁子秋插嘴道︰「如果不能擊敗這股勢力的話,雙塔城就無法完全控制住。」
「子秋你忘了,咱們再雙塔城里的弟子也有五百多人,足夠抵消他們的人數優勢。」雷覺天接著解釋道︰「所以,城衛隊便成了能夠左右局勢的關鍵,只可惜,現在的城衛隊,已經被落日門掌控了太久,即便里面還有許多我們月隱宗的弟子,恐怕也大都處在被邊緣化的境地,無法發揮作用。」
「正是如此!」方玉竹接過雷覺天的話茬,繼續說道︰「據我所知,現在的城衛隊是由落日門的于禁統領,對于此人,不知各位是否了解呢?」
「于禁是落日門掌門殷嘯天的得意弟子,一身玄功難逢敵手,即便是我,也不敢言之必勝。」雷覺天微皺眉頭道︰「而且,他為人謹慎小心,謀定而定,是一個極難對付的角色。」
「放心,是人就有弱點,稍後,我們會去主動接觸一二,看看是否有機可趁。」方玉竹擺擺手,接著分析道︰「至于第二個方面,便是城外各個村莊的爭奪了,這方面的情況,雷前輩可否為我們詳細介紹一下?」
「正當如此。」雷覺天連忙主動開口道︰「現在,城外的形勢非常復雜,各個地盤的犬牙交錯,我們與落日門的明爭暗斗幾乎在每個村莊都有上演。不過,其中最主要的戰場有兩個,一個是‘夏家村’,另一個是‘牛尾村’。」
「這兩個地方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听到其中竟然有夏家村,方玉竹連忙好奇地問道。
「夏家村是我們月隱宗的主要供血基地,村中有很多年輕人,都是我們月隱宗的弟子,而且民風彪悍,是除卻宗門主力外,我們不可能放棄的一大助力!」雷覺天詳細介紹道︰「至于牛尾村,由于他們重要的戰略位置,一直以來,都是我們雙方爭奪的焦點所在。」
「嗯,看來,城外的局勢就要先從這兩個地方下手,才能逐步理出頭緒,將落日門的威脅一點點清除出去。」方玉竹不由點頭道。
「城外的戰事倒不用擔心,大家爭奪了這麼久,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個勝負來。現在,主要還是城內的局勢,必須在短期內扭轉過來,否則,不僅會失掉人心,還會波及到城外的戰場。」雷覺天一語道出了重點。
「說得對,我們的確該迅速行動起來了。」方玉竹沉吟了片刻,突然又開口問道︰「只是,我們三人在行動的時候是否該亮明身份呢?」
「我看,你們還是繼續用凌霄宮的名頭吧,追風三少叫出來也挺響亮的嘛!」雷覺天調侃了一句,便繼續道︰「事實上,凌霄宮在早些時候曾經接觸過我們,還主動提出給予援助,來換取他們入主雙塔城的建議。」
「後來呢?」方玉竹好奇地問道。
「後來,因為我們在具體條款上沒談攏,就不歡而散了。」雷覺天無奈地搖頭道︰「他們的要求太苛刻,我怕月隱宗一旦答應了下來,便會引狼入室,再也沒有月兌身的機會。」
「原來如此,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子秋師姐才沒有相信我們的謊話吧?」方玉竹忍不住自嘲道。
「對,凌霄宮的人現在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主動出手幫忙呢?」梁子秋笑著回道。
「那為什麼我們還要繼續用凌霄宮的名號?」方玉竹不解地問道。
「一方面可以迷惑落日門和決絕嶺,讓他們以為凌霄宮真的插手此事,攪亂局面。另一方面,也可以隱藏我們之間的關系,讓你們這支奇兵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雷覺天老謀深算道。
「沒錯,他們以為我們是凌霄宮的人,自然會對凌霄宮嚴加防範,到時候便會顧此失彼,露出破綻了。好,那麼,就讓我們先來會一會于禁吧!」方玉竹緩緩點頭道,眼中已是精光四射……
「笑兒哥,看到沒有,那就是雙塔城啦!」距離雙塔城仍有好幾十里地的一個山頭,林笑和夏宜歌的身影總算是出現在了這里,憑山遠眺,瞧見了那高聳入雲,直插天際的兩座白塔。
「不錯,有氣勢!」林笑也忍不住感慨道,另一方面,又不禁想起了「望山跑死馬」的典故。
「那兩座塔,一座叫‘南星’,一座叫‘北域’,至少已經有了數百年的歷史。」夏宜歌回到了家鄉,自然要做好東道主的工作,這不,充當起臨時的導游來了。
「名字很有感覺,可這兩座塔到底建起來是做什麼用的?」林笑模模下巴,很是不解道。
「听老一輩人說,這兩座塔是鎮邪塔,當初建來是為了鎮壓邪靈,祝禱祈福用的。」夏宜歌笑著說道︰「不過,到了現在,便成了游覽觀光之地,每天慕名而來的游客都不在少數。」
「鎮壓邪靈?有這麼玄乎嗎?」林笑不由大感興趣,連忙追問道︰「照你這麼說,咱們普通人都是可以進塔的咯?」
「對啊,不過,這兩座塔都是七七四十九層,足有近百丈高,一般人可是很難成功登頂的。」夏宜歌提醒道。
「放心啦,你也不瞧瞧我是啥體格,區區四十九層,還不是一口氣的事兒!」林笑拍著胸脯吹牛道。
「等等,你不會現在就想去吧?」眼看林笑作勢要走,夏宜歌趕忙一把拉住了他,哭笑不得地繼續道︰「你忘了,我們要先回夏家村的呀!」
「呃……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一干淨,夏家村怎麼走,距離雙塔城遠嗎?」林笑不好意思地撓頭道。
「不遠,從這里過去,大概一個時辰便能到了。」夏宜歌指著另外一個方向道。
「那還等什麼,走吧,讓我看看你的老家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林笑話音剛落,便腳踩著覆雲舟奔馳而去,猴急的模樣看得夏宜歌輕笑不已。
正當林、夏二人距離夏家村越來越近的時候,夏家村的村中廣場處,也在上演著一出好戲。
「夏春秋,你到底想好了沒有?是要繼續待在月隱宗那兒等死,還是轉投到我們落日門的懷抱,享受榮華富貴?」廣場上,一名獨眼大漢領著幾十號人馬,正扯著嗓子跟對面的夏家村民談判。
「獨眼狼,你不用再勸了,我們是不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來,調轉槍頭去對付自己人。」為首的一名老人,須發皆白,卻是精神矍鑠,看來就是獨眼狼口中的夏春秋了。
「哼,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念舊情,夏春秋,你不怕死,難道全村的老少爺們們都不怕嗎?」獨眼狼嘴巴里噴著吐沫星子,放肆地大叫道。
事實上,獨眼狼只是他的外號,他本名叫「夏明朗」,原是夏家村的人,但自從落日門得勢之後,他便從夏家村里叛逃而出,成了落日門籠絡人心的一名說客,充當起他們的走狗來。所以,夏家村民背地里都叫他「白眼狼」,借以諷刺他恩將仇報的不義之舉。
「獨眼狼,你忘了自己那只眼楮是怎麼瞎的了麼?」夏春秋的身旁,一名高大的漢子越眾而出,全身肌肉糾結,給人一種分外明顯的視覺沖擊,仿佛他整個人隨時都會爆開來,化身為凶猛的野獸。
「夏人杰,你別猖狂,這個仇我是遲早會報的!」一見到這名大漢,夏明朗便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顯然,心里頭是有些畏懼的。
「那你就趕快來吧,我都要等不及了呢,哈哈……」夏人杰仰天長笑道,那模樣,看來是一點兒都沒把獨眼狼放在眼里。
「哼,你們以為月隱宗的援兵今天還會來嗎?不怕告訴你們,別再痴心妄想了!這回,我們是有備而來,月隱宗已經被我們在半路上攔了下來,根本就不可能及時趕到。」夏明朗的獨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之意,繼續說道︰「今日,我要讓你們夏家村雞犬不留!」
沒等夏家村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夏明朗便大手一揮,指揮著身後的落日門弟子撲向眾人。
「大家小心,三人結陣,各自迎戰!」夏春秋眼見此景,連忙大聲提醒道,領著村中的一干強力人士奮不顧身地擋在了陣前。
「 」的一聲,雙方接觸的瞬間,便暴起一蓬慘烈的血花,一時間,人仰馬翻,呼喝慘叫聲不斷傳來。
雖然,夏家村一向都以武力強盛而著稱,但村中真正的精英戰士,大都在月隱宗里效力,留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是些婦孺老人,連年輕人都不是很多。反觀獨眼狼夏明朗帶來的落日門弟子,卻個個都是身強體壯,並輔有得力法寶相助,一時間,把夏家村的人不斷向後迫去,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夏人杰,這次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面對將自己一只眼弄瞎了的仇敵,夏明朗面目猙獰著領著四五名幫手,將之團團圍住。
「哼,獨眼狼,上次讓你僥幸逃過一命,沒想到你還不知悔改,今日,定要叫你授首于此!」夏人杰是夏家村的武教頭,同時,也是此刻夏家村里最為倚重的戰力,他知道,現在的這種險惡局勢,就只能靠自己來殺出一條血路了。
「快給我攔住他!」眼看著夏人杰爆喝一聲,雙手便出現一對泛著藍光的巨錘,夏明朗不由驚慌失措道。他可是知道這對「藍蜥五毒錘」的厲害,不僅重量驚人,揮舞間更能噴射致命毒液,最是凶險不過。
「啊,我的眼楮!」不料,剛剛撲上去的落日門弟子卻不知道厲害,剛剛近身,一名弟子便被藍蜥五毒錘中突然射出的一抹紫液沾到了眼角,頓時疼的他慘嚎不已。
「媽的,小心他的錘子,不要靠的太近啊!」眼見那名弟子的一只眼楮也像自己一樣,變成了一個血洞,夏明朗不由覺得自己的眼眶也跟著隱隱作痛,愈發驚懼起來。
可惜,得了他的提醒,剩下的落日門弟子便紛紛拉開距離,祭出五花八門的遠攻法寶,逼得夏人杰一時間也是手忙腳亂,疲于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