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城和凌霄宮的這場大戰,可以說是牽動了整個西北連環十二城的局勢,甚至是吸引了一部分西北巨擘的注意力。而戰爭始于凌霄宮人高調的遠征,卻終于林笑和趙小柔聯袂上演的一出救火好戲,卻更是眾人都沒有料到的。
總之,經過了這一戰,以青山城逍遙宗為名號團結起來的這批人,在林笑的帶領下,依托青山、雙塔兩城互為犄角的有利地勢,終于成為了一股不容小覷的有生力量,開始在西北連環十二城強勢崛起。
他們一方面與凌霄宮達成了和平共處、互不侵犯的友好協議,一方面又對仍盤踞在霧城的決絕嶺殘眾施加壓力,使其不得不龜縮于城中,等待大軍的救援,再也不敢跟林笑等人輕啟戰端。由此,使得周邊形成了一片非常適合其發展的環境,得以進一步發展實力。
而作為這股新興勢力的核心人物,林笑的名頭更是在戰後達到一種令人驚嘆的高度。如今的西北連環十二城,可以有人不知道青山城,也可以有人不知道逍遙宗,但絕不會有人不知道林笑!他是一個傳奇,一個神話,一顆從無到有,突然閃耀到極致的明星!
「這是我們接下來的發展計劃綱要,你仔細看看吧。」站在城主府議事堂外的寬敞陽台上,手扶著身前的欄桿,遠眺擴建後的青山城城主府全貌,楊萬里突然生出一股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要知道,一個月前,眾人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與決絕嶺和凌霄宮的人馬打得不可開交,轉眼間,卻已是風平浪靜,再也泛不起一點兒波瀾。因此,面對這種略顯懶散的生活,楊萬里不由開始有些懷念起那種緊張而又忙碌的生活來。
「這種東西你決定了就行,我看不看都沒什麼必要。」林笑擺擺手,又把手中的書貝給遞了回去。作為一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時候必須承擔責任,卻更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為自己偷懶。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明明把什麼好處都佔盡了,卻還要讓別人來替你打理一切,真是太不公平了!」楊萬里笑著埋怨道,卻不知林笑今日的地位,有一大半都是他親手捧起來。
「哈哈,隊輔這話說得真是令人難堪啊,難道我不惜體力地千里馳援,冒著生命危險把趙小柔那瘋婆娘救出來翻盤,就沒有一點兒犧牲的覺悟嗎?」林笑忍不住為自己辯護道。
「趙小柔的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自然就該你去收尾咯!」楊萬里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我還沒問你呢,咱們平白無故地跟凌霄宮打了這麼一架,他們答應下來的賠償款和支援物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位啊?」
「這事兒你還是找小白和老胡去吧,跟凌霄宮溝通的事兒我都交給他們倆啦!」林笑擺擺手,連忙推月兌責任道︰「你要知道,趙小柔那女土匪一見著我就跟貓見了老鼠似的,那種恨不得吃了我的感覺簡直是讓人毛骨悚然。」
「我相信,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楊萬里想了想,突然咧嘴笑道︰「我覺得,她一個姑娘家會如此看重你,不是因為對你恨之入骨,便是因為對你情根深種了,絕沒有第三種可能性!」
「呃……我很不想是第一種可能,但第二種可能……似乎更差!」林笑揉了揉太陽穴,好像覺得腦袋有些疼起來了。
「咳,作為一個書面知識和實戰經驗都極為豐富的‘過來人’,我只能友情提示你一下,無論是哪種可能,你都不能毀了自己的形象,留下一個花心大蘿卜的罵名。」楊萬里一臉嚴肅道︰「這樣會非常對不住我在你身上投入的巨額宣傳費,明白嗎?」
「等會兒,我這都干了什麼啊?就給我扣一風流無度的帽子?」林笑連忙申冤道。
「別忘了一哥,她是默默守候在你身後,至死不渝的那個人。」楊萬里痛心疾首地說道︰「無論對不起誰,你都不能對不起她,知道麼?對了,還有我!」
「去你的吧,我對你才是真的至死不渝呢!」林笑調侃了一句,這才繼續道︰「我跟一哥的事兒就不勞你們費心啦,你還是專心地搞你的城建工作,有空再幫玉竹他們多多提高素質,將來打天下還得仰仗諸位的功夫呢!」
「別介,您林大公子的文治武功,那都已經是西北連環十二城這邊出了名的,我們幾個上不了台面的馬仔哪能搶了您的威風啊?」楊萬里似乎對林笑的敷衍之舉還耿耿于懷,沒好氣地回道。
「我靠,小心眼的男人還真是不好伺候啊,我不跟你說了。」林笑一揮手,便直接從欄桿上跳了下去,頗有些狗急跳牆的意思……
「都給我听好咯,無論念力修為有多高,身體都是最重要的基礎,只有打好了這個基礎,我們才能更加流暢地運用念力,施展出心中所想的各樣招式。」青山城的校場內,方玉竹正頂著烈日對台下的眾多青山軍將領們訓話,著意提高他們的業務素養。
這年頭,光有膽兒大的司令還不行,司令底下必須要有平時能干活,關鍵時刻還能幫你擋刀的兄弟,只有這樣,一支隊伍才會有凝聚力,才不會出現人心散漫的情況。
正因如此,本著替自己偷懶、減負的原則,方玉竹和李傲行兩人一合計,便聲勢浩大地開展了訓練高級干部型人才的活動。這也是林笑最近為啥沒事老愛往校場跑的原因,看別人**得死去活來,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啊!
「傲行,給他們演示一下!」方玉竹旁光一掃見林笑,心里頭就有了一股躍躍欲試的沖動,和李傲行一左一右地擺開了架勢,正待出手。
「慢著,還是我來吧!」一見著這種場面,林笑便心癢難耐,忍不住搶了李傲行的位置,跟方玉竹對上了盤。
「嘿嘿,早知道你會按捺不住了。」眼見此景,方玉竹不由樂在心頭,手中的榆節鞭一閃而出,跳上去就狂抽一陣。
「女乃女乃的,你是有多恨我啊?」林笑一瞅方玉竹這拼命的架勢,怒罵一聲,迎上去也是毫不留情地猛刺三槍,完全忘了自己只是過來臨時客串陪練的。
其實,要說方玉竹有多恨林笑,那還真是冤枉了他,要不是林笑在青山城一役中的驚人發揮,使得眾人生出一股被遠遠甩在身後的無力感,方玉竹也不會這般火急火燎,拼命操練手下的同時,也不忘日夜虐待自己。
因為,對方玉竹來說,林笑一直都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標,沒理由自己這麼努力了,這個目標卻沒有越來越近,反而越來越遠吧?可惜,事實還就是如此!
「林笑,納命來!」
「竹竿方,你給我去死吧!」
「……」
一瞧這兩人再這麼沒完沒了地折騰下去,今天的訓練就要徹底黃了,李傲行連忙大聲嚷嚷道︰「我說二位爺,你們的目的,是要給大家演示身體與念力之間的密切關系,可不是為了解決個人恩怨才大打出手的啊!」
「嗯?是這麼回事嗎?好吧,林笑,今日暫且放你一馬!」發現自己剛才那一輪令人眼花繚亂的攻擊完全沒有奏效,方玉竹連忙臉不紅、氣不喘地順著台階就爬了下來。
「靠,一年多不見,你的功力不曾見漲,臉皮的厚度卻是噌噌地上升了好幾個層次啊!」林笑一臉鄙視道︰「還放我一馬呢,我饒你一命還差不多!」
「怎麼著?還想比劃比劃是吧?」方玉竹不甘示弱道。
「來啊、來啊,我正求之不得呢!」林笑挺胸抬頭,趾高氣揚地說道。
「趕快給我打住,我的兩位親哥誒,咱們還是先找地兒涼快涼快,降降火氣再說吧。」眼瞅著這兩人臉紅脖子粗的,馬上就要跟斗雞似的糾纏在一塊兒,李傲行連忙拉住他們的手臂,往一旁的涼亭拖去。
你還別說,一杯涼茶下肚後,眾人的肝火果然消停了不少,顯出一種和和氣氣地輕松氛圍來。
「唉,想我這一年來,連個打架的人都找不到,真是連做夢也想著能過這種天天有架打的日子啊。」林笑一臉愜意地說道,似乎一點兒都沒把剛才的事兒放在心上。
「你是想天天打人吧?」方玉竹嘀咕了一句,開口接道︰「林笑,你上次跟我們說,丹力在到達三分浪的境界後,便能與念力自然融合,形成一股不分彼此的丹念之力,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就是活生生的例證啊!」林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而且,只有經過了這種融合,才算是完成了向高手蛻變的第一步,明白嗎?」
「我當然不明白了,明白的話還會被你一直壓著打麼?」方玉竹翻了翻白眼,繼續說道︰「也不知道你這廝平日里都瞞著我們吃了些什麼大補藥,這種事兒為毛總能走在我們的前頭呢?」
「哈哈……年輕人,天分這東西是很難說的啦,有時候我自己也會很苦惱的。」林笑得意地笑道。
「還真沒看出來你有多苦惱。」方玉竹沒好氣地回道。
「對了,笑兒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李傲行突然插嘴道。
「沒打算,也就吃吃喝喝,養養身體吧。你們也知道,我為咱們青山城付出的太多,是時候該好好歇歇啦!」林笑擺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說出的話頗有些欠抽的味道。
「你小心變成一頭豬啊你!」方玉竹又羨有恨道,心里是巴不得想跟林笑換個位置呢。
「不過,被小猴子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隊輔他又做了一份計劃書,說是要讓你們幾個仔細看看,查缺補漏後,就認真執行下去。」林笑很不厚道的把自己的工作轉嫁到給了他們,看他那副淡定的表情,絕對是做慣了此事的個中好手。
「隊輔他未雨綢繆,是值得我們信賴的好兄弟啊!」李傲行深有感觸地說道。
「是啊,在這一點上,他還真是與‘某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方玉竹故意加重語氣道,意有所指處,自是不言而喻。
「咳,反正我已經把話帶到了,如今,你們除了加緊練兵外,還需要站在一個全局的高度上看問題,學會有的放矢。」林笑突然正色道︰「就像隊輔曾經問我的那樣,到了這種地步,你們還有繼續前進的動力嗎?」
「這……」听到林笑問出這樣的話,方玉竹和李傲行對視一眼,俱是沉默不語。
的確,在經歷了種種磨難,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後,人性便會自然而然地軟弱下來。這個時候,如果不能尋找到新的方向,在精神能量上及時得到補充,就會很容易迷失自己,終日渾渾噩噩地度過。
「說實話,當初我們走出東莫村,來到青山城,不過是想為族人們掙得一片生活的空間。現在看來,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了,而且,還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期望值。」尷尬的沉默之後,李傲行率先開口道。
「小猴子說得沒錯,青山城再加上雙塔城,別說是住我們一個魔冬部了,就算是十個魔冬部也是不在話下啊。」方玉竹點點頭,接著說道︰「可問題是,如果我們只滿足于現在這種境況,不思進取,恐怕日子反倒會越來越難過起來。」
「這正是我所要說的。」林笑發覺自己的台詞被搶,卻沒有感到半分郁悶,而是一邊為方玉竹的遠見卓識欣慰不已,一邊繼續補充道︰「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們目前的狀態的確是蒸蒸日上,可潛藏在暗處的危機卻也著實不少。」
「你是指決絕嶺嗎?」李傲行沉聲問道。
「決絕嶺當然是我們最重要的敵人,但凌霄宮,乃至更遠的一品堂,同樣是我們不能忽視的力量。」林笑接著解釋道︰「因為,凌霄宮雖與我們有了口頭協定,可他們想要獨佔西北連環十二城的心思由來已久,絕不會輕易作罷。至于一品堂,他們的神秘之處更是我一直所擔心的……」
「嗯,一品堂和我們之間還隔著霧城這道屏障,暫且無需理會,那凌霄宮的威脅,才真是如芒在背,讓人坐立不安啊。」方玉竹顯然也非常同意林笑的觀點。
「所以,我打算抽個時間再去趟雲嵐城,找趙小柔談談,爭取一勞永逸地解決此事。」林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勞永逸?我看沒這麼簡單吧,除非我們兩邊有一方的勢力能主動退出西北連環十二城,否則,利益的沖突還是會一直存在的。」李傲行搖搖頭,把問題看得很透徹。
「凌霄宮佔據著包括雲嵐城在內的西北五城,其中,千劍城和萬刀城可以算是兩個龐大的兵器庫,獅城和巨猿城則是兩座天然的軍營,能夠源源不斷地為他們提供新鮮血液,凌霄宮會舍得放棄才怪!」方玉竹一臉無奈地分析道,似乎不太看好青山城的前景。
「這些我都考慮過了,事實上,有些問題未必就如同你們想的這般無解。」林笑反而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仿佛對凌霄宮的談判已然是胸有成竹。
「哈哈,只要笑兒哥說能辦到的事兒,那就沒有失敗的理由,我支持你!」李傲行深以為然地表態道。
「唉,如果我也能像你這樣一根筋的話,那該有多好啊……」方玉竹嘆了口氣,不準備對林笑這種假大空的作派發表任何意見。
「言歸正傳,說到動力的問題,我想告訴你們,趕跑凌霄宮,消滅決絕嶺,將一品堂的底細模清楚,便是我們接下來這個階段的重點工作了。」林笑豪氣漸生道︰「往大了說,我們不僅要在西北立足,還要放眼整片大陸,為咱們魔冬部的崛起奠定一個堅實的基礎!」
「這話我愛听,咱們魔冬部蟄伏了十幾年,現在總該是苦盡甘來的時候了。」方玉竹忍不住附和道。
回憶起這十幾年來兄弟、長輩們的耳提面命,三人不由同時想到了背負在身上的那股血海深仇,就如同一道黑紅的烙印與靈魂交融在一起,從來都未曾忘記。
「放心吧笑兒哥,只要我們幾人齊心協力,一定能開創出一番大場面!」李傲行目光堅定道,像是看到了在不遠的未來,眾人功成名就,把酒言歡時的熱鬧情景。
「可惜,對我來說,時間卻是不多了啊……」望著方、李二人那兩張朝氣蓬勃的年輕臉龐,林笑突然覺得自己有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虛弱,隱藏至深,難以言表……
「敢當和依依他們兩個最近在忙些什麼呢?」揮別了校場的兩位好兄弟,林笑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城務部,將正要出門的夏宜歌給堵了個正著。
「我不知道誒,你找他們有事兒嗎?」夏宜歌模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無奈地咧嘴笑道。
「隊輔安排了好多工作,我要給他們傳達一下。」林笑同樣模著下巴道︰「還有你,在創新部一待就是好幾天,這樣會熬成小老太婆的!而且,听小白說,你開始連三餐都不正經吃了?」
「哪有,我只是有時候忘了吃而已。」夏宜歌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嘖嘖……這點你要給敢胖子學學,他就算是忘了爹、忘了娘,也絕不會忘了吃飯的!」林笑苦笑著說道。
「笑兒哥,你好像是這一個月來第一次過來看我誒,有沒有帶點兒好吃的啊?」夏宜歌突然一臉期待地問道。
「咳,我覺得吧,你還是……」林笑剛要敷衍兩句,一看到夏宜歌那蒼白的小臉和不健康的膚色,便不由自主地改口道︰「你還是晚上跟我一起出去改善一下伙食比較好!」
「啊?你這是在約我嗎?」夏宜歌喜出望外道。
「呃……可以這麼理解吧!」事已至此,林笑只得硬著頭皮道。
「好,我接受你的邀請!」夏宜歌鄭重其事的模樣看上去有些好笑,可落在林笑的眼里,卻分明覺得有點兒心酸,似乎是一種空落落的,無法形容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