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在祈雲山第七層的一處山谷之中,林笑循例結束了一天的修煉,正打算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去休息,卻遇上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專程為他而來的陌生人。
「你就是林笑?」盯著眼前這個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上起貌不驚人的普通青年,金麟突然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對,我便是林笑,你是來找我挑戰的麼?」看金麟剛剛氣勢洶洶地沖來,林笑可不認為這是要跟他做朋友的意思。事實上,在祈雲山住了十幾天,林笑也沒少應付一些慕名前來「討教」的對手,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哼,听說你在西北連環十二城那邊,是近來名頭最響亮的一個人,這幾天,又擊敗了不少前來挑戰的對手,還真是風光無限啊!」金麟冷笑一聲,接著說道︰「只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也听過我的名字,金麟!」
「金麟?金三郎!」林笑目光一寒,終于知道這廝找上門來是要作甚了。沒辦法,誰讓趙小柔偏偏對自己青眼有加,將他緋聞男友的身份一早坐實,根本容不得再行辯駁。
其實,來到凌霄宮這麼多天,林笑早打听清楚了金麟與趙小柔間的感情糾葛。雖然,他一直覺得金麟會對趙小柔如此死心塌地,實在是件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但心里卻早已做好了諸多防備,只等金三郎來上門尋釁呢。
「看來,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金麟冷冰冰地問道,心中的怒火已經開始熾烈地燃燒起來。
「瞧你這模樣,應該是沒耐心再听我慢慢解釋了吧?既然如此,盡管放馬過來便是!」林笑也懶得多扯了,擺開架勢一臉鎮定道。說實話,即使遁影神宗的名頭響亮無比,林笑也一點兒都不怕眼前的金三郎,畢竟,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我看你是誤會了,本公子今天過來找你,可不是為了解決你我的私人恩怨。」金麟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找我打架,難道還是來找我聊天的麼?」林笑愣了一下,有些模不著頭腦道。
「哼,我知道你在西北連環十二城有自己的地盤,叫什麼青山城,對吧?」金麟按捺下即刻出手的沖動,語氣生硬地繼續道︰「而我們遁影神宗的實力如何,你應該很清楚才對,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和我賭一把?」
「哦?打賭?這個可以有!」听了這話,林笑馬上便來了興致,似乎魔冬部出來的人天生就喜歡和「賭」字結緣。
「好,再過五天,便是比武招親大會開始的日子,我們既然都參加了這個比試,不妨以此為決定輸贏的方式,好好地賭上一把,你覺得怎樣?」金麟面露喜色道。
「沒問題,怎麼賭?賭什麼?我來者不拒!」林笑很是豪爽地回答道。
「就賭誰能一直堅持到最後!」金麟毫不猶豫道︰「我若是輸了,你可以在東北地區任選一城,你若是輸了,便要將青山城交給我,如何?」
「哦?你這是想把我一棍子擼到底,再無翻身之日咯?」林笑模著下巴問出聲道。
「沒錯,因為,我喜歡這種一帖賭盡的方式,夠刺激,夠爽快!」金麟緩聲說道。
「我的確是一帖賭盡了,可對你們家大業大的遁影神宗來說,一座城池恐怕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吧?」林笑似褒實貶地說道︰「不過,你既然如此盛意邀請,我又怎麼好意思拒絕,行,咱們就賭一把,看看究竟誰能人城兼得,誰又會人財兩空?」
「哼,但願你的實力和你的自信一樣強大!」金麟扔下這麼一句話後便飄然而去,成功地完成了給林笑添堵的任務。
「女乃女乃個熊的,正事還沒半點兒眉目,麻煩卻已經惹了一堆,真是霉運當頭,躲都躲不掉。」目送著金三郎遠去,林笑無奈地搖頭感慨道。
另一方面,待得身後的林笑徹底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金麟的身旁突然顯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身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看上去好不詭異。
「鐵奴,你覺得林笑這個人怎麼樣?」金麟一邊走一邊開口問道,似乎對于這個神秘人的出現一點兒都不意外。
「很強,在我那個距離,根本看不出深淺。」鐵奴的臉龐也像是蒙著一層輕紗般看不真切,唯有這把略顯沙啞的聲音,听起來特點十足,令人過耳不忘。
「你干嘛不離近點?」顯然,金麟對于鐵奴的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沒辦法,他的靈覺非常敏銳,距離太近的話很容易便會被發現,事實上,我甚至懷疑他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存在。」鐵奴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並沒有對金麟的不滿感到絲毫惶恐。
「不可能,你未免把他想象地太厲害了吧?」金麟眉頭一皺,緊接著說道︰「雖然,我也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但如果真的在擂台對上了他,我仍有十足把握將他擊敗!」
「少爺,恕我直言,在沒有真正探明對方的底細之前,您輕易拿出一座城市作為賭注,還是略顯草率了一些。」鐵奴沒有為自己的判斷再行分辯,而是話音一轉,開始聊起賭注的問題。
「哼,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看好我咯?」金麟的一張俊臉晴轉多雲,忍不住瞪向鐵奴道︰「用一座城池來搏林笑的傾家蕩產,這買賣無論怎麼看都是值得去做的!」
「的確如此,正像林笑所說的那樣,一座城池對他來說便是全部身家,可對您來說吧,不過是手上的一個大玩具罷了。」鐵奴鏗鏘有力地說道︰「只是,您千萬別忘了,我們的主要目標是趙小柔,節外生枝這種事,還是能免則免吧。」
「你現在是在教訓我麼?」金麟目光一冷,不耐煩地問道。
「屬下不敢,只是希望能幫助少爺早點兒完成任務,絕沒有別的想法。」鐵奴一看金麟似乎動怒了,連忙開口表忠心道。
「那就好,有些事你還是少管為妙,否則,即便你是直接听從我父親的命令,被派來暗中保護我的,我也不會讓你有什麼好果子吃!」金麟見鐵奴服了軟,心情總算略微舒暢了一些,盤算著回去遁影神宗之後,一定要找機會給這鐵奴穿穿小鞋才行……
「哦?林笑來找我了?」正在自家小院里無聊地打發著時間,趙小柔一听到林笑來訪的消息,「噌」的一下就從靠椅上站了起來,倒把身旁的丫鬟們嚇了一大跳。
「哈哈,怎麼,我就不能主動一回,來見見老朋友嗎?」林笑那爽朗的笑聲從院外響起,一句話剛剛說完,便已經出現在了趙小柔的視線之中,正對著她含笑點頭。
「話說的還挺好听,只可惜,空手而來就顯得很沒誠意了。」趙小柔難得幽默一回道︰「行了,這里人多嘴雜,說話不方面,跟我一塊兒出去走走吧!」
「小姐,你這不是欺負人麼?」一听趙小柔要把她們都排擠在外,月兒立刻就撅起了嘴巴。
「好啦,難得有獨處的機會,咱們就不要打擾他們了。」幸好,仙兒還算比較懂事,將蠢蠢欲動的月兒給攔了下來,沖著趙小柔努努嘴,目送著二人離開。
「你們主僕幾個的關系還挺好的嘛!」走在祈雲山間的林蔭小道上,林笑不由笑著打開話匣道。
「當然了,我們幾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自是非比尋常。」趙小柔點點頭,突然好奇地問道︰「你呢?難道就沒有什麼死黨一類的朋友?」
「有,要不是為了那幾個家伙,我當初也不會死乞白賴地拉著你一起回城救援了。」林笑略顯遺憾道︰「只可惜,沒機會將他們幾個介紹給你,不然,你們一定也能成為肝膽相照的朋友。」
「包括夏宜歌在內麼?」趙小柔犀利地問道。
「嗯,她是個好姑娘,你處久了便會明白。」林笑下意識地回答道,不過,等他接觸到趙小柔的「凌厲」眼神時,就立馬知道自己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
「如果,你不來參加這個比武招親的話,是不是會娶她當老婆?」沒有等到預料中的怒火,趙小柔反倒是異常平靜道︰「或者說,如果不是為了身上的毒,你根本就不可能來凌霄宮,也不可能想到我?」
「你覺得我是這種人麼?」林笑顧左右而言他,不敢正面回答趙小柔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不是,可你看起來卻很像。」趙小柔的回答有些無奈,也有些苦澀。
「好了,我們或許應該聊些開心的事情,畢竟,一年多不見,在你我身上都發生了一些改變,不是麼?」林笑努力轉移話題道。
「你的改變很清晰,很向上,我的改變卻是馬上便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了。」趙小柔輕聲說道。
「呃……你不知道,金三郎他今天找過我,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林笑沉吟片刻,又接著往下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們並沒有交手,只是閑聊了兩句,場面很和諧。」
「金三郎他的確不是一個壞人,除了有些高傲、自以為是的毛病外,他可以稱得上是女孩兒們心中的如意郎君。」趙小柔點頭道︰「可惜,我卻不喜歡他,這是誰也強迫不來的。」
「我……」听了趙小柔的話,林笑很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不用勉強自己,事實上,我只是希望你能將他擋在擂台之外,至于其他人,以我接近人級之境的實力,應付起來並不會吃力。」趙小柔這番話倒是免去了林笑的尷尬,讓他能順著台階輕松下來。只不過,听她這麼一說,林笑的心里卻沒有如釋重負般的暢快,反倒泛起一絲淡淡的失落。
「嗯,我對你有信心!」林笑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同樣的,為了感謝你的厚愛,我也會盡我所能地將金三郎擊敗,並且,堅決保證服務質量!」
「謝謝你。」被林笑的滑稽模樣逗得一樂,趙小柔也跟著開朗了起來,繼續說道︰「咱們兩個人好像經常都要麻煩到對方,不是你救我,就是我救你,再這麼下去,遲早會誰也離不開誰!」
「哈哈,那不是更好?說實話,我這一年多沒見著你,心里頭還真怪想的呢!」林笑厚著臉皮道。
「得了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趙小柔露出一臉警惕之色,小心翼翼地問道︰「說吧,你這次來凌霄宮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是……比武招親呀!」林笑大意之下,差點兒就說溜了嘴。
「我才不信呢,你又不是什麼神仙,掐指一算便能料到我身上有難,不遠萬里地趕來救援。」趙小柔撇撇嘴道。
「這個……你跟我好歹也是同生共死,一塊兒折騰過的好戰友,多少也會有些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意思嘛!」無奈之下,林笑只能往玄乎了扯。
「再騙我,就讓老天爺打雷劈死你!」趙小柔兩眼一瞪,沒好氣地繼續道︰「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幾分。因為,兩年之期未到,你肯定還沒找全解毒之物,所以,此次來我們凌霄宮,肯定是跟這方面有關吧?」
「胡說,我可不是要來搖尾乞憐,尋求凌霄宮的解毒聖手們幫忙的。」林笑連忙矢口否認道︰「其實,解毒之物我都已經收集地差不多了,況且,還有將近年余的時間讓我繼續準備,你根本就無需為我擔心。」
「鬼才要替你擔心呢!」听完林笑這話,趙小柔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開心笑意,旋即,便大大咧咧地接著說道︰「總之,不管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的凌霄宮,在我的地盤,就得老實听話,叫你干啥就干啥,明白不?」
「呃……明白!不過,你也得負責保障我的人身安全吧?據你那位不修邊幅的好叔叔透露,祈雲山上可是有挺多人都不待見我呢。」林笑開始抱大腿道。
「有這種事兒?不用怕,我去找我爹說一說,給你安排個僻靜點兒的單間怎麼樣?」趙小柔一臉輕松地回道。
「我靠,感情這小妮子一點兒都不懂什麼叫政治斗爭啊!」林笑心里哀嘆一聲,也不好意思用這種復雜的事情污染姑娘家的純潔心靈,只得無奈地說道︰「好吧,記住,再給我多派幾名保鏢,一個人睡大院子我有點兒慎得慌!」
「瞧你這臭毛病……」趙小柔很自然地將林笑鄙視了一番,兩人這才結束了一席長談,盡興而回。
接下來的幾天,林笑一方面全力備戰,一方面積極打探著玄天髓液的消息,希望能在比武招親大會開始之前,找出這寶貝的藏身之處。只可惜,無論他如何旁敲側擊,酒肉真人那邊都套不出有用的線索,似乎對這玩意兒還真的一無所知。
幸虧,老天爺並沒有完全放棄林笑,在查閱了一些典籍也得不到結果後,趙小柔便告訴他在祈雲山七層的一處洞府內,有一位「天陽真人」,或許能夠提供一些有價值的訊息。
「問我為什麼推薦他?很簡單,因為這個老家伙今年已經一百二十歲了,是我們凌霄宮年紀最大的真人啊!」趙小柔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欽佩之情,連帶著林笑都肅然起了敬……
「喏,前面的那處院子便是天陽真人的居所了,這個時候,如果他沒在修煉的話,就一定躲屋里睡午覺呢!」將林笑領到了目的地,月兒總算能夠回去交差了。
「天陽真人,一百二十歲……如此牛人,無論如何也要見一見,即便打探不出什麼消息,能從他身上沾點‘仙氣’也是好的嘛!」林笑心里嘀咕了一句,抬腳就往小院走去。
「誰在門外?門沒上鎖,盡管進來吧!」還沒等林笑伸出去的手踫到院門,便有一把蒼老的聲音從里面傳來,讓林笑心中暗生警惕。剛剛他可是一直都收斂了生息,沒有搞出一點兒動靜來,但天陽真人卻仍能隔門將他的身形喊破,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真人你好,我是青山城的林笑,今日特地前來拜會,乃是有一事不明,需要向真人請教一二。」走進院落,林笑一眼便看到一位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老者在一片小小的藥田前給那些藥苗澆水,連忙開口自報家門道。
「林笑?你可是最近在凌霄宮里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林笑?」天陽真人轉過頭來,露出一張紅潤笑臉道。
「啊……應該就是我吧!」林笑知道,這個所謂的傳聞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多半便是和趙小柔之間的八卦緋聞,不提也罷。
「好小子,你不僅勾搭上了我們凌霄宮的鎮派之寶,小柔丫頭,听說還被遁影神宗的金三郎找上了門,要跟你賭斗?」天陽真人一臉好奇道,對林笑的事簡直是如數家珍啊。
「我跟金三郎的事兒怎麼也傳了出來?」听了這話,林笑不由一愣,想不明白金麟他把這消息散播出去究竟有什麼目的。
「咳,你們西北連環十二城的是是非非,我倒是從乾龍那小子嘴里听到過一些,不過比起遁影神宗這樣的龐然大物,那些把戲便像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根本就不值一提。」見林笑還在自顧自地發呆,天陽真人繼續打破沉默道︰「所以,照我說,你實在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物。」
「多謝真人關心,我跟金三郎之間的事兒還真是一言難盡啊!總之,有時候麻煩找上門來了,就算想躲也是躲不掉的,您說呢?」林笑笑著反問道。
「嗯,有道理……好了,說吧,你今天找我這個老家伙到底所為何事?」天陽真人終于問到了林笑的此行目的。
「玄天髓液!」林笑吐出了這四個字,不禁讓天陽真人瞬間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