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城,若是放在三五年前說起這個地方,恐怕人們只知道它的左右有大、小兩座青山,除此之外,便再無令人印象深刻之處。可是現在,聊到西北的局勢,尤其是談論到西北連環十二城的風雲際會,青山城就是一個永遠繞不開的話題。
且不說自逍遙宗重新接手後的這幾年,青山城發展迅速,迅速從西北連環十二城中月兌穎而出,成為舉足輕重的一座標志性城池,光是他們最近與決絕嶺重新燃起的戰火,就已經足夠吸引眼球,將全西北的目光都匯聚到這里來。
雖然,仗是暫時還沒打起來,但各種與戰爭有關的小道消息卻早已傳得一個比一個邪乎。而一年前,林笑突然出現于祈雲山凌霄宮,並娶得掌門之女趙小柔為妻的傳奇經歷,更為西北連環十二城的緊張局勢添了一把火,還是大火特火!
不管凌霄宮內部的意見統不統一,是否真如外界猜測的那般存在分歧,也不管八卦人士們的論調如何標新立異,別出心裁,自那以後,青山城這輛戰車與凌霄宮這個龐然大物捆綁到了一起的現實,卻是誰也無法否認的。
于是,決絕嶺隨之而來的一連串激烈反應,也就變得順理成章,耐人尋味起來。他們先是布重兵于西北連環十二城最後的據點「霧城」,然後又派遣大規模的外交團出使「一品城」,與一品堂締結了互不侵犯條約。而當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的動作,便是厲兵秣馬,馬上對青山城展開進攻時,決絕嶺卻突然消停了下來。
有人說,決絕嶺是忌憚不按常理出牌的林笑,不知道他的下一步動作會怎樣出人預料。也有人說,決絕嶺是被凌霄宮糾纏著月兌不開身,故而,一直無法放開手腳來對付青山城。直到最近,霧城方面的動作才慢慢恢復了以往的力度,讓嗅覺敏銳的人們感受到了戰爭的極度迫近……
今日,像往常一樣,楊萬里一大早就來到了城樓,看著城門緩緩開啟,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疲倦地鑽進青山城的大街小巷,化為其中的一顆水珠,充盈著那片充滿力量與希望的大海。在他心中,青山城的和平是最為珍貴的,不容任何人打破,所以,對即將到來的戰爭,他的心情也最為復雜。
楊萬里的模樣比之林笑離開的時候,要顯得更加沉穩和老練,只不過是未到三十的年紀,眼角紋便已清晰可見,就連兩鬢都出現點點白雪,教人不僅感慨時光荏苒,歲月流逝的可怕之處。
作為總領整個青山城和雙塔城大局的操盤手,楊萬里肩上的壓力和艱辛,是外人無法理解的,而他自己卻一直樂在其中。楊萬里覺得,目睹著青山城的壯大,就仿佛是看著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逐漸長大成人,能夠體會到一種外人同樣無法理解的幸福。
只不過,這種幸福卻因為少了一個人的分享,變得稍顯遺憾。
楊萬里常想,如果,林笑兩年前沒走的話,他或許也能體會到相同的感覺。當然,若是他此刻回來的話,意外的驚喜應該會更加令人難以消受吧?每每想到這兒,楊萬里的嘴角便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絲笑意,好像親眼看到了林笑那張大驚小怪的臉,同樣刻下了光陰逝去的痕跡……
「隊輔,你說笑兒哥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正當楊萬里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時,一把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將他拉回了現實。
「小猴子,你已經巡邏完了嗎?」楊萬里笑了笑,又接著說道︰「你這個問題已經是這個月第十一次問了,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老繭來啦!」
「嘿嘿,沒辦法,玉竹那家伙天天陰沉著一張臉,忙著搞備戰,我哪兒敢打攪他的工作啊!」李傲行無奈地擺擺手,湊上前來繼續道︰「隊輔,干脆你給我安排個外派的工作,免得我被他給傳染了,影響大家士氣嘛!」
「得了吧你,都兩年了,還是這麼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楊萬里哭笑不得地回道︰「我知道,要是把你派出去,你肯定就直奔凌霄宮了,到時候,還指不定會捅出什麼簍子來呢!」
「誒,我這麼關心笑兒哥的安危,也是為我們大家、為了青山城的未來啊!」李傲行大言不慚地繼續道︰「再說了,笑兒哥可是拍著胸脯跟我保證過,這趟出遠門,最多也就兩年,現在不正是時候了麼。」
「是啊,兩年的時光,也就是彈指一揮間的功夫,搞不好,他在凌霄宮生活得太滋潤,不舍得回來了呢。」楊萬里忍不住揶揄道︰「而且,那個凌霄宮的女土匪,怎麼看都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娶了她,不就跟娶了頭母老虎沒什麼區別嗎?」
「呃……隊輔,你這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想當初,你听到笑兒哥與趙小柔成親的消息時,那高興勁可別提了,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呀!」李傲行伸出三個手指頭,夸張地說道︰「現在,怎麼才想起來為笑兒哥考慮以後人生道路的問題啊?」
「這個嘛……算是我利欲燻心後的一點點良心發現吧!」楊萬里略顯尷尬地撓撓頭,連忙岔開話題道︰「對了,敢當和依依呢,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到過他們了。」
「切,您老人這麼忙,沒有吩咐的話,我們哪兒敢主動過去打擾你?」李傲行撇撇嘴道︰「敢當還在他的藥房里研究新藥,听說最近正忙著搗騰一種高效的麻痹藥物,用來替代我們現在使用的那種很容易誤傷的‘瞬痹散’。」
「那依依呢?創新部這段時間應該沒什麼項目吧?」楊萬里接著問道。
「依依的行蹤……就是我的事情了,無需向你匯報!」李傲行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道。
「嘿,你們倆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七搞八?信不信我讓依依頂了你的位置,天天跟著玉竹瀟灑去?」楊萬里一臉壞笑道。
「別、別,她這陣子正好閑得發悶呢,你要是跟她一提這事兒,包管她興奮地跟打了雞血似的!」李傲行連忙揮手討饒道︰「而且,她不是還要陪著一哥嘛……」
「哎,說到一哥,我就不得不罵林笑這個負心漢兩句了,明明答應了回來給人家一個名分,結果卻放了她的鴿子,很不靠譜啊!」楊萬里義憤填膺道。
「笑兒哥應該也很為難的,否則,以他的為人,斷不會做出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听了這話,李傲行眉頭一皺,幫著自己兄弟申訴道。
「屁的為難啊,他就不是一個爺們兒!」突然,城樓下頭又上來了一個人,白無雙,小白少爺!
沒錯,小白少爺絕對的風采依舊,能夠迷倒萬千少女而自己面不改色。只是,在听到有關林笑的話題時,他的臉色可真是不怎麼好看。
「你怎麼又來了?每次我們一說到林笑這事兒的時候,你就如約出現,是不是一早就在牆根底下埋伏好了的?」眼見白無雙和李傲行又要開始頂牛,楊萬里不由無奈地插嘴道。
「哼,這說明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一定要讓我出來主持公道啊!」白無雙義正言辭地說道。
「你這麼愛打抱不平,怎麼不出點兒錢把咱們青山城的路給修一修?」李傲行瞪了他一眼,不急不慢地回應道。
「哈哈,不好意思,修路的款子我昨天還真已經給撥完了。」白無雙一臉得意道︰「咱做人絕不會像林笑那般言而無信,一口唾沫一個釘,絕對的純爺們兒!」
「純爺們兒?那也得托林笑娶了趙小柔的福,我們才能兩年間一直與決絕嶺相安無事,這才有了你這純爺們兒的發揮余地啊!」李傲行不甘示弱地說道。
「誰說的?林笑真有這麼大的本事,倒是把決絕嶺給我滅一個看看啊!」白無雙忿忿不平地繼續道︰「今兒我還把話撂這了,別讓我再踫見他,否則,我白無雙非要這老小子好看不可!」
「嗯……小白啊,你的機會來了!」正當白無雙和李傲行如往常一樣,吵得不可開交時,楊萬里猛地推了他一把,一驚一乍地吼道。
「別煩我……唔?你說什麼?!」白無雙剛要繼續開噴,又一下想明白了楊萬里這話是啥意思,趕忙連滾帶爬地捱到楊萬里的身旁,順著他的目光一齊往下看去。
「林笑!你個王八蛋,你怎麼還記得回來啊?!」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白無雙的罵聲頓時響徹天際,把城門下的來往行人鬧了個雞飛狗跳。
「笑兒哥,你終于回來啦!」與此同時,李傲行則更加激進地從城樓上直接跳了下來,直往一臉錯愕的林笑身上砸去,讓一旁的趙小柔連忙疾閃,展現了一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