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葉晨緊緊抿住唇,凌漠居然沒給錢,是忘了還是故意的。
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她忙拿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喂,小麗……」
「嗚嗚……」電話一接通,錢麗芳的哭聲從那頭傳來,淒淒慘慘,好像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葉晨心里打了個咯 ,她以為自己不在這兩天,沈偉出什麼事了,開口時,聲音顫抖的很厲害,「小麗,先別哭,有什麼事慢慢說。」
手心里不算滲出冷汗,不一會兒手機上就汗涔涔的,千萬別是沈偉出什麼事了。
過了半晌,錢麗芳一止住哭,就破口大罵,「他媽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怎麼了?」她以為錢麗芳還在為她的事,義憤填膺,很慶幸,她還不知道凌漠和她現在的關系,不然自己也要被她點著腦門罵。
錢麗芳咬牙,「晨晨,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呢,我去夜總會呢,其實不是喜歡玩,而是為了多掙點錢。」
葉晨抿緊唇瓣,沒說話,直覺告訴她,錢麗芳主動把去夜總會上班的事告訴她,絕不簡單。
果然,錢麗芳在用力擤了下鼻涕後,接著說道︰「我想多掙錢,不是為了自己揮霍,而是……」
說到這里,錢麗芳控制不住,再次放聲大哭,「嗚嗚……該死的沈偉,他居然騙我……如果不是今天親眼看到,我絕對不相信,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我每個月給他的錢,都被他養其他女人了,你說說看,男人是不是每一個好東西……」
葉晨驚愕當場,「不會吧……」沈偉的得病居然是假的,那意味著她上凌漠的當了,以他的敏銳來看,沈偉那點小把戲怎麼可能騙的過他的法眼。
拿電話的手在抖,整個人氣的也在抖,如果單是為了那贊助校慶的一百萬,她怎麼樣也不會答應凌漠的那個條件。
定了定神,她問起另外一件事,「小麗,那你前天告訴我的老板提前發年終獎的事也是假的啦?」
錢麗芳嘆了口氣,通過聲音,也能猜出她現在很落寞,「是假的,前天,鶯鶯姐說有個大老板看上我了,讓我陪他一晚上……」
葉晨心里一緊,打斷她,「你去了嗎?」
「沒有,說起來那個人真的很奇怪,人還沒看到,就讓鶯鶯姐先把錢給我了,出手還真是大方一百萬啊,我算著吧,給你十萬,還剩九十萬,應該夠沈偉做手術了,沒想到……」
說到傷心處,錢麗芳又哭了起來,「沒想到居然讓看到他生龍活虎摟著別的女人逛街的樣子,你說我氣不氣,你說我傻不傻?枉我為了他連自尊都不要了……」
葉晨張張嘴,想開口說什麼,到最後,覺得再動听的安慰,在事實面前都是那麼蒼白無力,努力了半晌,一個音符都沒發出來。
等錢麗芳發泄完,葉晨才問她,「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打算和沈偉怎麼辦?
印象中,她很愛沈偉,早把他當成了最好的歸宿,設想的既定美好,在某一刻,毫無預兆的轟然倒塌,沒人比她葉晨更理解其中的淒苦,彷徨。
「我?」錢麗芳從鼻子發出一聲冷哼,「我今天也沒便宜他,當著他新歡的面,上去狠狠扇了他巴掌,順帶著把剛到手的巨額支票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很瀟灑的撕成了碎片砸到他臉上……」
葉晨拿電話的手,驀然一緊。
「晨晨,所以很對不起,答應你的錢,我不能給你了。」錢麗芳語帶歉意,也心生悔意,為了個劈腿的濫情男,真的不值得。
葉晨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沒關系的,那筆錢我已經問爸爸要了。」為了寬慰她,也不想讓她起疑,隨便扯了個謊。
「顧碧華沒意見嗎?」錢麗芳剛開口,葉晨飛快打斷她,「小麗,我要去代一節課,晚點打電話給你。」
說著,直接掛了電話,在凳子上坐了會,看著手邊厚厚的管理學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拿起來朝門外走去。
……
整節課,葉晨上的都有點心不在焉,管理學不是必修課,只是許多學生為湊學分的選修課,人數並不算多,外加上又是星期五下午最後一節課,翹課的學生一直也比較多。
葉晨自己就是從學生做起的,很理解這些長大成人的大學生對周末的向往,所以,如果是她代課,有個原則,絕不點名。
這樣一來,似乎是開了個閘口,上課的過程中,陸陸續續有學生走出去,等到下課時,教室里空蕩蕩的,基本只坐了十幾個沒男朋友,或者沒女朋友的學生。
下課鈴聲一響,葉晨布置了一下課後作業,就拿起書走出教室,一路過去,時不時有學生和她打招呼,她都只是機械化的點頭,前天在離開A市時的不好預感,再一次涌上心頭。
教學樓到辦公室並不遠,她卻足足用了比平時多一半的時間,一到辦公室,把書放到另外一個老師辦公桌上,她就收拾好包,朝門外走去。
一只腳剛跨到門檻外,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朝椅子邊上的行李箱看去,那是只很小,很方便攜帶的行李箱,在過機場安檢時,她打開看過,如凌漠所說,的確都是兩個人在蘇州游玩時買的特產,有絲綢衣服,豆腐干,還有采芝齋的各種糕點。
想了想,她還是回頭去打開它,拿出其中幾盒放到鄰辦公室老師的桌上,蓋上箱蓋拎起它,走出了辦公室。
……
打車到了那棟名為「御景灣」的新別墅,等安頓好一切,也洗好臉,她坐在沙發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按下一個無比熟悉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卻遲遲沒人接听。
葉晨感覺自己才鼓起來的勇氣,慢慢的消逝不見了,到最後,自動掛斷,不再傳來任何響聲的手機依然放在耳邊,她卻沒了再打的勇氣。
她現在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去打那個已經成為前夫的男人的電話!
心里陰郁一片。
……
「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真的是找不到路才會打電話給你。」董漫看身邊的男人面色冷峻,始終一言不發,心里不由打了個哆嗦,他不會是看出自己是特地過來找他的吧。
男人的面色依然清冷,朦朦朧朧的,仿佛蒙上一層寒冰,「大前天的報紙是你讓人登的?」
董漫愣了下,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質問她,這麼關鍵的時刻,她絕對不能承認,緩了緩緊繃的神經,她馬上矢口否認,「沒有,我又不認識報社的人,怎麼讓人家登報?」
「你這麼緊張干嗎?」男人轉過臉看著她,狹長的丹鳳眼,隱隱約約帶著幾分笑意,「我又沒說一定是你干的,只是隨便問問。」
董漫暗暗舒了口氣,還好剛才沒被他的氣勢懾住,不然這三年的苦熬,都白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