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她把頭朝男人肩膀上靠去,「你不在這兩天,我一直在做惡魔,我夢到我們的孩子渾身是血,一直朝我哭。」
配合她淒慘慘聲音的是她渾身的顫栗,仿佛真的夜夜噩夢纏身。
男人沉默了一會,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緒,「沒事了,做夢而已。」
「可是……」這麼絕好給葉晨繼續抹黑的機會,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埋在男人胸前的小臉上,瞬間掛滿眼淚,聲音也越發顯得委屈,「他真的一直哭著要我,還說很痛,你一定要給我們的孩子做主,不然他死也不瞑目……」
「夠了!」男人忽然推開她,欣長的身體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因為外力不期離開,而踉蹌倒在沙發上的女人,「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
董漫被嚇了一跳,忘了哭,目光呆滯的看著目光冰冷的男人。
男人卻已經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大步朝門口走去。
「漠!」董漫急急喊出聲,「你去哪里?」
「我有點事,先回去了,你參加完同學的婚禮,也早點回去。」話說到這里,他直接開門走了,走的很決絕,似乎把這奢華總統套房里的唯一一點溫度也帶走了。
董漫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寒徹心扉,她定定看著緊閉的房門,心里涌出更大的恨,凌漠從來不用男士香水,而那個明明有很好出身的女人,也從不注重打扮,在大學里時,她曾經無意接觸過她幾次,身上有的只是從衣服散發出的肥皂味道。
她很討厭那個味道,剛才在凌漠身上又聞到那股干干淨淨的類似茉莉花的味道,她更討厭肥皂。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一下子拉回她的思緒,她循聲看去,沙發縫里正躺著一只純黑色的IPHONE5,鈴聲正是它發出來的。
她費勁力氣掏出手機,正想看是誰打來的電話,那頭已經掛斷電話,她劃過解鎖鍵,並沒能進入主菜單,看著寬大屏幕上「輸入密碼」四個字,她犯愁了。
皺著眉想了想,然後嘗試著輸入自認為很重要的幾個數字,都顯示失敗,嘗試次數過多,到最後,屏幕上顯示「IPHNOE暫時不能用,請一分鐘後再試」,正打算按下頂部的休眠鍵,看到了位于屏幕中央的那個未接來電,只是一串數字,沒有名片記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只一分鐘的猶豫,她馬上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指顫抖著,對著這個號碼回撥過去。
……
手機響時,葉晨還把它放在耳邊,突如其來的鈴聲不僅讓她差點耳聾,還把她嚇了一大跳。
拿到眼前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她只是個很普通的大學輔導員,除了班級里的學生,幾個朋友,外人根本不知道她的手機號碼,頓了頓,還是按下接听鍵,「喂,你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听到電話那頭有咬牙的聲音,就當她打算再次開口時,耳邊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她以為只是個打錯電話的人,並沒多想什麼,把手機放到茶幾上,就去整理行李箱里的東西,和錢麗芳約好一起吃晚餐,打算給她帶點過去。
殊不知,電話那頭的另外一個人,在听到她的聲音後,早銀牙咬碎!
……
「哇,晨晨,你什麼時候去蘇州了?」錢麗芳接過葉晨遞給她的袋子,打開看過後,不由驚呼。
「就前兩天。」葉晨叫來服務員點了一份缽缽雞,忽然之間她就很想吃辣的,非常非常的想。
「晨晨,你一個人去的,還是……」錢麗芳挑挑眉毛,吸了口可樂,這丫頭,還是吊兒郎當的模樣,如果不是太熟,知道她越是平靜,心里越難過,葉晨只怕也被她騙了。
葉晨自然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垂下頭,避開她的眼楮,「心情不好,一個人去散散心。」
「晨晨……」忽然,錢麗芳抓住她的手,「對不起。」
葉晨抬頭驚訝的看著她,「小麗你怎麼了?」這樣的錢麗芳讓她感覺到驚惶。
「對不起,這兩天,被那個王八蛋的事弄的焦頭爛額,都沒關心你。」她囁嚅,聲音越來越小,充斥著濃濃的自責。
葉晨拍拍她的手背,輕輕笑了,「傻丫頭,和我還這麼見外,倒是你,是不是也應該給自己放幾天假好好出去放松一下。」
蘇州之行,雖然去時不樂意,回來時也算不上愉悅,當中游玩那一天,她真的很開心。
徹徹底底,放下壓抑在心里的東西,簡簡單單,輕輕松松的接近著大自然,有時感覺人類真的是那麼渺小,不管曾經多麼清俊雋秀,百年之後都將化成森森白骨,仔細想來,經歷的一切糾結,不過都是作繭自縛。
缽缽雞很快上來了,如葉晨特地囑咐的一樣,上面飄了層厚厚的紅油,一看就很辣。
兩個在情場上同樣失意的女人,要了兩瓶啤酒,相視一笑,然後舉杯對飲。
酒瓶過半時,葉晨已經滿臉通紅,她向來中規中矩,滴酒不沾,除了結婚那次,這二十多年來,她基本沒喝過酒。
錢麗芳在夜總會混了有了半年,酒量早漲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底,她搖搖酒杯問葉晨,「晨晨,問你件事,你可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葉晨打了個酒嗝,吃吃笑道︰「你問呢,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認識凌漠以前,你就沒喜歡過別人?」和葉晨四年大學同學,外加四年舍友,她多多少少能感覺出葉晨心里其實一直藏著一個人。
她的話,仿佛一根磨得鋒銳的針,輕輕一挑,就把她封存起來的記憶戳了個洞,看不見的傷痛在心里,血流如注,卻沒地方呼痛。
放下酒杯,一把抓住好友的手,似乎是想借她的手給自己訴述往事的勇氣,「有啊,他叫陳熙,是我的熙哥哥。」
有多少年沒親口說出這個名字了,「陳熙」兩個字,如隨風飄零的落葉在舌尖輕輕拂過,飄忽的仿佛不曾開口過。
錢麗芳眼楮刷地下就亮了,空出的一只手支著下頜,八卦道︰「說來听听呢。」
在她看來,能讓冰山美人一樣的葉晨心動的男人肯定不是常人。
葉晨收回手,端起酒杯放到嘴邊,輕輕抿了口,透過酒杯里昏黃色的液體打量著自己的好友,「熙哥哥,我認識他時,剛上初二,他剛跟隨他父母來到這里,我們是鄰居。」
說起那段往事,葉晨嫣然一笑,本就如染上胭脂的臉,更是多了幾分嬌媚,「他很聰明,但是語文不好,而我呢,語文很好,數學不好,常常就是他教我數學,我教他語文,直到中考時我才直到原來他什麼都會。」
錢麗芳愣了半晌,只吐出兩個字,「早戀!」
葉晨瞪了她一眼,「早什麼戀,我們連手都沒拉過。」
錢麗芳大驚小怪,「柏拉圖式的!」
葉晨放下酒杯,扶額嘆了口氣,「我們還買來得及戀,他隨著他的父母一起離開了這座城市。」
錢麗芳搖頭嘆息,「你們沒有互留聯系方式嗎?」
葉晨看向她身後的玻璃,那上面倒映出的人,不再有那張稚女敕清純的臉,搖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