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床是七八十年代最流行的款式,純紅木制成,上面雕刻著一些龍和鳳,一看就是那個年代結婚時用的婚床。∣∣
凌漠抬起腳,慢慢朝床邊走去,璀璨的瞳仁里,折射出一種看不懂的情緒。
葉震山為官這麼多年,平時吃穿都不用錢,刨除顧碧華還經營著公司,光他自己都該有不少的積蓄。
即便是買張最新款的床,也用不了多少錢,他為什麼要把a市葉家別墅里的那張舊床,大費周章的搬到這里。
真的是因為對這張床有著很深的感情,還是……
伸出手,輕輕摩挲起床的質感,他已經調查的很清楚,這張床,是顧家的陪嫁,紋理漂亮,色澤豐潤,手感沉厚,果然是紅木中的上等品。
澤潤的手指微微蜷起,他朝床板扣去,與此同時,他也側耳去傾听發出的聲音。
帶著回響的沉悶聲傳到耳邊,他馬上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深深吸了口氣,正想搬起床墊看一下,電話卻響了,他拿出手機,當看到屏幕上跳躍的號碼,口氣不由溫和了許多,「紫薇。」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很輕,很柔,「容軒,最近好嗎?」
容軒是凌漠的表字,不過除了他已經過世的母親,和電話那頭的女人,再也沒有其他人知道。
凌漠點頭輕笑,「嗯,還好。」
「我……」話音未落,卻是一陣咳嗽。
男人眉心微斂,聲音關切,「是不是舊疾又發作了?」
「沒有,剛才喝水,不小心嗆了到了而已。」女子的聲音很輕,還微微帶著點喘,不用見面,單是聞聲,就能判斷出那是個像林黛玉般縴弱多病,惹人憐的女子。
凌漠輕聲嘆息,「紫薇,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幫你把病根徹底清除了。」
他看著紅木大床,如發誓般的說道。
被稱為紫薇的女子,沒有多說什麼,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後,電話就掛了。
收起電話,凌漠再次試著去抬了下床墊,很重,壓到手上的重量根本不像床墊,倒像是床墊和床板粘合成了一個整體。
上等紅木制成的床,分量估計有好百斤,以他的雙手肯定是扛不起來,沒再白費力氣,他再次打量了那張大床,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
葉晨和阮心潔在長凳上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朝不遠處的「映山華庭」走去。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七月份,路兩邊的紫薇花開的很鮮艷,遠遠看去,擁簇在枝頭,仿佛漫的朝霞,阮心潔不由看傻了。
在過去的那麼多年來,她的眼里,只有那個叫陳熙的男人,儼然已經好久沒欣賞到這樣的美景。
葉晨看她忽然不走,定定看著遠處,好奇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一大片,開到最燦爛的紫薇花,壓在枝頭仿佛要把樹枝給壓斷,的確很美,不過,葉晨卻看了心頭突突的直跳。
她不是個輕易就不喜歡某樣東西的人,卻對這難得看在眼里的紫薇花,引起了一陣厭惡。
在不久後的將來,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很準的,正是那個有著和紫薇花一樣名字的女人,讓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陷入了萬劫不復。
「我們快點回去吧。」葉晨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開到妖冶的紫薇花。
阮心潔「嗯」了聲,也收回目光,跟上了她的腳步。
走到門口,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去,葉晨心里仍然惶惶的,紫薇,嘴里無聲重復著這兩個字,巨大的不知明的恐懼更是在心頭劃過。
陳如玉已經不在看電視了,正拿著手機在發消息,臉上洋溢著溫柔的淺笑,不用看,也知道在和誰發。
葉晨把袋子里的拖鞋遞給阮心潔。
阮心潔接過,換好後,就拎著袋子朝廚房走去,這中間,她看了陳如玉好多眼,陳如玉明明感受到她的目光了,卻只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玩手機。
葉晨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走到阮心潔身邊,接過她手里的袋子後,就對她說︰「心潔,我來吧,你去陪陪如玉。」
她對阮心潔使了個眼色,阮心潔馬上明白了,她轉身朝陳如玉走去,剛要在她邊上的沙發坐下,陳如玉卻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然後把遙控放到邊上的沙發上,儼然一副不歡迎她的樣子。
阮心潔臉上一陣緋紅,咬咬唇角,朝葉晨看去。
這樣像個受盡委屈小媳婦模樣的阮心潔,在過去,葉晨是想也不敢想,看著這樣一幕,她沒有任何一點開心,反而很難過。
把袋子放到地上後,也朝陳如玉走去。
陳如玉正在一頭熱的發著短消息,冷不防,手機被人抽了去,心里當即不滿,「嫂子,你干嘛?」
「你過來一下,我有些話要和你說。」葉晨說完這句話,沒有等陳如玉的回應,就轉身朝嬰兒房走去。
陳如玉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阮心潔知道葉晨喊她進去,肯定是說自己的事,心里不由一暖,眼窩酸酸的,她都想哭了。
如果要問她做過最後悔的事是什麼,不是一頭熱的痴迷了陳熙這麼多年,而是當年因為自己的任性差點害了那個溫婉善良的女人。
房門關著,她听不到里面兩個人在聊什麼,抿了抿唇,就朝廚房走去。
葉晨和陳如玉說話的時間有點長,沒人知道她們聊的什麼,只知道陳如玉從房間里走出來,臉上的冷氣少了不少,眼眶有些紅,好像是哭過。
她們走出嬰兒房時,阮心潔正端著湯從廚房里走出來,看到她們,小聲招呼道︰「飯做好了,來吃吧。」
這間公寓,以恆溫恆濕為最大的買點,七月份的,屋子里不用開空調,依然很舒服,可是廚房里卻不一樣。
一番忙綠,阮心潔鼻尖沁出密密的汗珠,臉也通紅。
葉晨對她笑笑,「你肚子都這麼大了,還要你下廚,真是……」
阮心潔打斷她,「不要和我客氣了,來吃吧。」她朝陳如玉看去,「如玉,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帶魚。」
陳如玉雖然沒有對她冷哼,臉色也比剛才溫和了不少,不過心結還不是那麼快就容易放的下。
她撅著嘴,看樣子,就連做到餐桌前,也是看了葉晨的面子。
葉晨也走了過去,餐桌很小,其實只是張紅木圓桌而已,葉晨坐到陳如玉的對面,她這麼一坐,阮心潔只能坐在陳如玉身邊。
阮心潔拿起一邊的公筷,夾了筷排骨放到陳如玉碗里,「如玉,你嘗嘗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陳如玉沒說話,夾起輕輕咬了一口,眉頭直皺。
阮心潔忙問︰「很難吃嗎?」臉上通紅,有些拘謹,「真是不好意思……」
「你做飯這麼辛苦,要說不好意思,也該我說。」陳如玉打斷她,側臉朝她看來,「事實上,這排骨實在是太好吃了,我只是驚訝你什麼時候會做菜了?」
阮心潔吁了口氣,「就這幾個月學會的。」
一頓飯,最後是在很融洽的氣氛中結束的。
阮心潔本來還想著要洗碗,卻被陳如玉搶了過去,葉晨倒是一點不稀奇的樣子,拉著阮心潔去參觀嬰兒房。
阮心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模了模粉色的牆壁,還有兩張一模一樣的小床,血色不算好的臉上洋溢出一種柔柔的,慈母般的溫情。
葉晨無意看到她的神情,輕聲笑了笑,「看樣子,這個房間,你肚子里的小家伙要先住了。」
阮心潔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可以睡在這里?」
葉晨點頭,只說︰「除非你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阮心潔眼眶再次泛紅。
葉晨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嘴角動了動,涌到嘴邊的千言萬語,只化作一聲嘆息。
……
陳如玉洗好碗就走了,說睡在葉晨這里,不過是為了分散葉晨去北京的注意力,現在她不再想著去北京,她也想快點去陪自己的心上人。
葉晨沒有挽留她,剛才兩個人私下談話時,陳如玉已經借機戳穿了自己的假懷孕。
當然了,關于假懷孕的事,她只說自己弄錯了,輕而易舉的就蒙混了過去。
阮心潔被葉晨推進房間里午睡後,她就拎著包出門了。
反手帶上門後,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很久沒有打過的電話。
簡單的鈴聲後,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的男人聲音暗啞低沉,「喂……」
落到耳膜上是這樣壓抑嘶啞的聲音,讓葉晨不由懷疑自己打錯了電話。
「你是不是……」才將開口,電話那頭的人已經驚喜的截上話,「葉晨,是你!」
葉晨愣了下,只感覺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點,「嗯,是我。」
不等陳熙開口,她又道︰「你有空嗎?我想找你聊一聊。」
陳熙沉默了一會兒,「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葉晨說了地方後,又補充,「不用你接了,我自己過去。」
……
葉晨約陳熙見面的地方,只是一家很普通的茶室,懷孕前她還不怎麼排斥咖啡,現在,基本是聞不得一點咖啡味。
陳熙泊好車走進去時,葉晨早就到了。
透過茶室的布局,就看的出這里的老板是個很懂做生意,至少也是很有品位的人。
葉晨正坐在新開闢出的,看著是露,其實上面有防紫外線玻璃,空調把溫度調節的正好的「露」包廂里。
服務員把陳熙引過去,問清他要點什麼後,就退了下去。
現在連午飯時間都已經過了,連著兩頓都沒吃的他,居然一點餓意都沒有,端起眼前深褐色的濃茶,毫不皺眉就喝了起來。
葉晨驚訝地看著他,「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歡喝茶的嗎?」
陳熙放下茶杯,「我記得你很喜歡。」
他漫不經心地回了這樣一句,話里的意思,葉晨自然懂,愛屋及烏。
她沒說話,端起自己眼前這杯淡淡的茉莉花茶,意興闌珊地說︰「其實,有的時候,人執著,只是因為沒得到而已。」
「葉晨,你以後怎麼打算?」陳熙只當听不懂她話里的意思,黝黑殤然的眸子,瞬間渲染上一種異樣的情緒。
葉晨輕輕瞥過他的眼楮,然後垂下眼簾,看著杯沿邊上的花末,岔開話題,「陳熙,我怎麼好久都沒看到阮心潔了?」
她喝了口茶,凝眸朝對面的男人看去。
陳熙眼底有絲驚愕一閃而過,「她回x市了。」
「你就一直沒打電話給她?」他話音剛落,葉晨馬上接下話。
陳熙淡淡朝她看去,卻沒說話,看葉晨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
葉晨大大方方的讓他看著,沒有絲毫躲避,其實,她這樣更是在等陳熙的回答,阮心潔不肯說,她也不知道陳熙到底知不知道她懷孕的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從指間流過,等了好一會,還不見對面的男人開口,葉晨忍不住想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你從沒打電話給過她?」
這樣看著淡薄而疏離的陳熙,葉晨感覺他留在自己心中的唯一一點美好記憶,也全部煙消雲散了。
陳熙再次端起茶杯,眉心蹙成一團,「晨晨,我只想和你聊聊我們兩個人的事。」
「啪。」他話音剛落,就听到清脆的水杯落地的聲音。
他擰緊眉,不可置信地朝對面眉目依然溫婉的女人看去,顯然不相信,她剛把茶杯扔到地上了。
葉晨看了他一眼,朝地上的碎瓷片看去,聲音淡的仿佛一陣清風,拂到人耳邊,又種不真實的感覺,「不好意思,手剛才不小心抖了下。」
陳熙覺得她真變了,卻又說不上來哪里變了,看著滿地的碎片,輕聲道︰「不要緊的。」
听到動靜匆匆推門進來的服務員,正想開口,陳熙已經揮手讓她退下。
話談到這個地步,葉晨覺得索性開誠布公,于是,她把阮心潔懷孕的事,告訴了他。
陳熙的反應很平淡,這倒是讓葉晨驚訝了一把。
看他的反應,難道他早知道了不成!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放任懷有她孩子的女人,活在那樣的驚恐中,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阮心潔的惶恐,一部分來自于她自己的母親,還有一部分是來自于陳熙的母親顧碧麗。
「你真的不打算要那個孩子?」定定看了陳熙一會兒,葉晨輕聲詢問。
眼前這張臉,看久了總會讓她想起另外一張豐神俊朗的臉,想起,他得知自己懷孕時的喜悅,越發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冷漠。
即便不是同母,至少同父吧,怎麼差別會這麼大。
……
葉晨走出茶室時,頭頂上的太陽好像又毒了幾分,整個人感覺一下子燥熱了起來。
抬手擋住刺眼的太陽光後,朝不遠處的公交車站台走去,走出去幾步,包里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听了起來。
掛完電話,葉晨長長吁了口氣,沒再朝公交車站台走去,而是走到路邊攔出租車。
告訴司機要去的地方後,葉晨就別過頭看著窗外,氣是慢慢變炎熱了,順帶著路上的行人也很少,白花花的太陽光,把地表溫度提高了不少。
葉晨搖下車窗,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司機從反光鏡里看了她一眼,「這位小姐,空調開著呢,麻煩你把窗戶關了。」
葉晨不好意思的哦了聲,就把車窗關上了。
定定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從眼前快閃過,葉晨想起在茶室里和陳熙最後說的話。
事實上,當她把阮心潔懷孕的事告訴他後,遲遲沒等到他的開口,她就起身走了。
只是當她快走到門口時,陳熙看著她的背影說了一句話。
他說︰「葉晨,讓我好好照顧你吧。」
她心里一沉,感覺置身在這樣的七月氣里,她卻手腳冰涼,她回頭望向不遠處的男人,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嘲諷,「陳熙,我真的懷疑,你還是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陳熙。」
低頭朝自己的小月復看去,「自己的親生骨肉不想著去照顧,卻要來照顧一個不是你孩子的孩子,你還真是一朵奇葩。」
陳熙那張白皙的俊臉,青白交錯,看樣子是被葉晨的話弄的有點難堪,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她正想開口,她卻轉過身,不再看他,而且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
她忽然很看不懂這一切,陳熙不是個心狠的人,卻為什麼唯獨可以對自己的親骨肉這樣視若無睹,是自己錯過了中間的某些事,還是這些年,他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這番模樣,讓葉晨本打算告訴他的阮心潔就在她那里的事,全部吞回到肚子里。
不愛孩子的男人,不配「父親」兩個字。
正漫無邊際的想著,車已經靠邊停下,司機回頭對她說︰「這位小姐,人民醫院到了,請付款12元。」
付好錢下了車後,葉晨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朝門診大廳走去。
剛才那個電話,是人民醫院婦產科打來的,原來,在這個經濟社會,像人民醫院這樣的公立三甲醫院,也開始注重效益的創收。
根據葉晨上次體檢的時間,剛才是友情提醒葉晨來做復檢。
一旦圍產科建在他們這里後,孕婦每次的產前檢查都會定在這里,而且也大大提升了孕婦選擇在他們這里生孩子的幾率,真可謂是一舉多得。
也許真的是氣太炎熱了,一向人來人往的門診大廳,並沒什麼人排隊,葉晨很快掛上號。
她本來是有醫保的,不過隨著離職,所有本該能享受的社會福利都被凍結了,听了窗口里那個收費員報出的數字,葉晨遞過去十塊錢。
拿著找零和新買來的病歷卡,葉晨就朝電梯走去。
叮咚一聲,電梯很快來了,葉晨低著頭走了進去,並沒主意到電梯里面早就站著的那個人。
又是一聲響,電梯很快到了三樓,葉晨剛要走出去,電梯邊上的關門按鈕卻被人按住了。
看著伸在眼前的手,輕聲提醒道︰「不好意思,我三樓下的。」說著,她就想去按開門鍵。
「你又要去勾引維可嗎?」帶著譏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晨轉身看去,看到了,橫眉豎目,滿臉凶相的柳菲兒。
只一眼,她馬上收回目光,沒理會她話里的難听,淡淡道︰「柳小姐,我不是去找周維可,請你松開關門鍵。」
「我干嘛要松開!」柳菲兒臉色通紅,看著葉晨的眼楮,仿佛兩把磨的快的刀,「再讓你乘虛而入,勾引維可嗎?」
葉晨轉過身,厲色看著她,「柳小姐,你一次說錯,我可以當你口誤,你要再胡說八道,我可不客氣了!」
論尖酸,在葉家長大的葉晨,並不比任何一個說話尖酸刻薄的女人差。
柳菲兒一張白皙的臉,變的更白,微微停頓後,她變的有些氣急敗壞,「葉晨,我真不明白你,你一個有夫之婦,又懷著孕非要糾纏著維可不可,我……」
「柳小姐!」沒等她說完,葉晨已經厲聲打斷她,「你這樣說,不是對我,而是對維可最大的不尊重!」
柳菲兒驀然一頓,按在電梯按鈕上的手,忽然抖了抖,電梯又在三樓停下,葉晨轉過身,沒再看她,走出了電梯
緩過神,柳菲兒也跟了出去。
她是來找周維可的,手里還拎著她親自熬出的綠豆湯。
這會兒,她忘了要去給心上人送湯,而是緊緊跟著不遠處那抹縴弱的人影。
今不管是掛號還是就診,都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葉晨知道柳菲兒一直跟著她,沒回頭,更沒說話,當護士喊到她的名字時,她就推門走進了診室。
婦產科的診室,除了男士止步,還有個很大的特點,為了保護病人**,一個診室,一次只接待一個病人。
葉晨走進去,才坐到醫生邊上的凳子上,醫生拿過她的病例,正要履行公事樣開口問些常規問題,診室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中年女醫生朝門口看去,正要冷聲訓斥,然,當看到探進來的那顆腦袋,陰沉的臉馬上擠出意思微笑,「柳小姐,你有事嗎?」
這些,柳菲兒一直來找周維可,不要說整個婦產科,就是其他科室的同事也已經認識她。
周維可是主任,他的女朋友,她自然不想也不敢得罪。
柳菲兒朝端坐在凳子上的葉晨冷冷白了眼,沒說話,直接用力關上門。
中年女醫生癟了癟嘴,兀自念道︰「真當這是她家開的一樣,想進哪個房間就進哪個!也不知道周主任什麼眼光,以後真結婚了,還不夠他受的。」
葉晨只當自己沒听到,緊緊閉著嘴,只等女醫生問她什麼時,再開口。
一番詢問後,女醫生讓葉晨躺到檢查床上。
葉晨平躺了上去,把衣服朝上拉了拉,露出光潔白皙的小月復。
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涂抹在她小月復上,葉晨心里一陣緊張,女醫生拿起儀器在她小月復上輕輕滑動。
她沒說話,葉晨也不敢主動問什麼,和很多懷孕後的媽媽一樣,生怕孩子有什麼不好,拿衛生紙擦拭肚子上的液體時,緊張的咽了好幾下口水。
看出她的緊張,女醫生撲哧一聲笑了,邊在病例上龍鳳舞,邊說道︰「放心吧,兩個孩子都很好,也都很健康。」
葉晨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她其實很想問是男孩還是女孩,想到醫院的規矩,估計自己問了也是白問,索性也沒開口。
女醫生又問︰「一般來說懷雙胞胎的幾率也不是很高,你們家是不是有這方面的基因遺傳?」
葉晨愣了下,剛想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只說︰「我也不大清楚。」
在病例上寫好東西後,女醫生抬頭朝葉晨看去,眼底閃過一絲疑問,卻是什麼也沒說,又叮囑葉晨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告訴她下次檢查的時間,就讓護士喊下一個病人。
葉晨拿好病例,道了聲謝,就退出診室。
她本來是打算檢查好了,順帶去看看周維可,也對前面他給自己的幫助道聲謝,但是,想到柳菲兒霸道的口氣,滿臉的敵意,她還是作罷了。
翻開病例看了下,葉晨心情大好。
兩個孩子,都很健康,也很強壯,身為一個母親,沒有比听到這樣的話,更讓人高興的。
似乎是怕再次遇到柳菲兒,她沒有乘電梯,而是朝樓梯走去。
慢慢朝樓下走著,時不時有孕婦從身邊走過,葉晨又想起那個女醫生的話,「一般來說懷雙胞胎的幾率也不是很高,你們家是不是有這方面的基因遺傳?」
呵,看樣子自己這次懷上雙胞胎,還真是因為基因關系,下次看到葉震山一定要問問,她媽媽那支親戚是不是有雙胞胎基因。
如果真有,她會不會有個妹妹,或者姐姐。
一想到這世界上有另外一個和自己血脈相親的人存在,葉晨就感覺每個細胞都沉浸在幸福里。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干的。」
到葉晨這里,就應該改為,「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忍的。」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存在,而且正是那個和她血脈相親的人把她真正的推進了萬丈深淵。
套用一句很熱門的網絡用語,葉晨她在經歷了董蔓,躲開了明珠,卻沒想到折在了自己的親姐姐手里。
「葉晨,不,你其實不叫葉晨,我叫紫薇,因為我們出生那年,紫薇花開的特別好,想知道你叫什麼嗎?」在日後的一段時間,每每午夜夢回,總會听到那聲繃著寒意的聲音,「你叫七月,你注定是我的陪襯!」
「想不想知道容軒為什麼娶你,卻在前三年不踫你嗎?因為……他娶你,只是為了我!知道他為什麼又踫你了嗎?因為……只有你才能根治我的舊疾,哈哈,七月,你這個蠢貨!」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耳邊傳來急切的呼聲,葉晨慢慢睜開眼,眼眸中倒映出一張年老的面孔。
老婦人看她醒過來,依然很緊張,「姑娘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一個勁的說不要。」
葉晨對她勉強擠出絲笑,「阿姨,謝謝你。」
她真的沒想到坐公交車,也能睡著,而且噩夢不斷,夢里她很清晰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等醒來除了滿月復的惶恐,什麼都不記得。
老婦人滿臉慈祥,「姑娘,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不要和我這麼客氣,有什麼事啊,不要憋在心里,那樣容易出事。」
葉晨再次對她的好心,報以微笑後,就把頭靠到窗戶上,她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麼患失患得,難道真因為懷孕後情緒發生的變化。
……
「晨晨。」電話再次響起,才劃過接听鍵,朱鳳鳳無比霸氣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了過來。
葉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听著。
自從上次一別後,已經有好幾沒看到她了,也不知道那丫頭在忙什麼,不過听她的聲音,應該是有什麼高興的事要告訴她。
果然,朱鳳鳳一下子帶來了兩個喜訊,一個是她懷孕了;另外一個,她終于可以奉子成婚的和端木宇結婚了。
葉晨很為她高興,自己滿滿的心事,敷衍了她幾句,就想掛電話,她卻拉著她不依不饒的要多聊會兒。
葉晨實在沒心思,到最後,只是把手機拿離了耳朵,朱鳳鳳終于說完了,掛完電話後,她長長松了口氣。
公交車停在紅綠等口,等紅燈,一輛張狂的保時捷,一個急剎車,不算穩的停在公交車邊上,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開車人。
她用眼楮的余光只淡淡瞥了一眼,就驚呆了,這個人居然是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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