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唐芸眉角很歡快的跳了幾跳,而後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那不知何時擋在隊伍面前的人,以及那被自己踢下轎子的臭小子,難道這二人是同伙不成?!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她原本就很討厭麻煩的事情,今日沒睡醒便被拖出來上妝打扮更衣,現如今好不容易安生一會兒,這些人又跑來擾亂她的婚事,這還讓不讓她活啊!
怒了!
想到此,她方才還懶洋洋的樣子頃刻而變,眸光微寒,利落的一撩衣擺,腳下輕踮便飛至隊伍前面,與那擋道的人面對面而立。
「王爺今日這是要來賀喜麼?!」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唐芸只覺得討厭,她一向喜歡以第一印象為主,所以第一眼看到討厭的人,無論做什麼她都只會討厭,不會改變印象!
北堂玉望著眼前那一身大紅嫁衣的女子,突然有些恍惚,他一眼相中的女子如今卻要嫁給別人,而她現在的樣子卻是他長久以來最為盼望可以見到的,但是這個場合不對,所以所有的一切都錯了!
既然錯了,他便要把這錯誤揪正,今日他來,便是要搶新娘的,而且是以王妃之位來搶新娘,所以,他相信,唐芸絕對會答應的!
「今日,本王是來迎娶本王的王妃的!」北堂玉想著,便自信滿滿的看向唐芸,眼中滿是深情,是的,他的王妃,他今生唯一的王妃非她莫屬!
或許這樣的信念是執念,但他卻偏偏要這樣執著,他從未對任何人或事上心過,就連當初父皇暗地里勸他放棄皇位之時,他也沒有過感覺,但是,現如今眼看著唐芸嫁給冥若玄,他卻非常的難受,那種痛苦就好像要生生將他撕裂一般!
「……」唐芸無語的看了他一眼,而後一本正經地轉頭看向若玄問道,「喂,你搶了他的王妃?!」
若玄一听這話,立時便被噎住了,不自然的咳嗽了聲,「娘子,他的王妃是誰我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搶他的王妃,冥若玄今生有你一人便足矣!」
「哦!」唐芸淡淡的點點頭,而後便轉頭看向北堂玉,兩手一攤,無奈的道,「我們都沒有看到你的王妃,王爺,你是不是記錯了?!」
聞言,令羽立時被逗笑了,這個主母真是太有趣了,竟然對著來搶親的王爺如此說話,不錯,他算是見識到主母的能力了,看來以後主子有好日子過了!
若玄明顯感覺到令羽在偷笑,于是毫不客氣的送了個青蔥白眼給他,將令羽震得一陣猛咳,再也不敢偷笑,立時恢復平日的作風,一副風清雲淡的世外高人狀。
北堂玉听了這話,卻很是氣憤,她明明知道自己前來是為了什麼,現如今卻這樣對自己,這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難不成自己對她的喜愛在她眼里竟一文不值麼?!
越想越是氣憤,今日他偏生就要搶了這新娘做自己的王妃不可,就算她認為自己的王爺之位不算什麼,那他便搶了皇帝之位來讓她做皇後又如何?!
想到此,北堂玉便突然伸手便要將唐芸抱入懷中擄走,可是卻未等他的手伸過去便被人在中途攔住,他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再轉頭看看仍舊站在原地,十分淡定的唐芸,心下狐疑更甚。
「你一個王爺怎麼可能搶新娘子,人家都說了沒見你的王妃,你怎麼可以搶人家的新娘子呢?真是太無恥了!」手中的黑紗草帽輕輕擺動著,妖孽男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擋在北堂玉的面前,而後調皮的轉頭看向唐芸道,「新娘子,你好美,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新娘子呢!以前的新娘子都丑死了,哪有你美……」
听著他這沒頭沒尾的廢話,唐芸有些無語,這人到底是打醬油的還是來劫親的,或是純粹來搗亂的,哎,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啊!
「看來我來晚了,不過,正好也可以摻一腳,唐芸,跟我走吧!」憑空出現的魅帶著自信的笑飄然來到唐芸面前,伸手便要拉她離開。
唐芸嘴角抽了抽,冷冷地將他的手打開,倒退兩步道,「冥若玄,把這些人趕走,不然今天我不嫁了!」
「娘子,怎麼能不嫁呢?!」若玄見狀,心知自己再不出面,真有可能會被自家娘子休了的,他淺笑著飛身而來,自然的將唐芸攬入懷中,靠近她耳邊柔聲道,「我與娘子都生米成熟飯了,怎麼可以不嫁呢?!」
「廢話這麼多,我懶得跟這些人說話,你去擺平,擺不平你就自己去成親吧!」唐芸橫白他一眼,便轉身向著他方才坐過的馬走去,一個利落的翻身上馬,懶洋洋地看著若玄等人,她是真的懶,今日沒有睡醒,本來是想教訓一下北堂玉的,但是現在魅也來了,她便懶得動了,與其勞心勞力跟他們斗,還不如找個有利位置看好戲。
若玄轉頭看了眼坐在自己馬上的唐芸,搖搖頭,有些無奈,自家娘子確實太懶,這些人看來只有自己來處理了。
再度轉回頭來,若玄面色微沉,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三人道,「三位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
妖孽男看了看身邊的二人,再看了看若玄,突然便一抱拳道,「敢問這位公子與新娘子可是兩心相悅?」
若玄點點頭,對眼前這妖孽男很是無語,北堂玉與魅來插一腳他倒不覺得什麼,但是這個素未謀面的家伙出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既然如此,那在下願助公子一臂之力!」妖孽男聞言,竟然一臉真誠的看向若玄,並抱拳對若玄施了一禮,而後轉身走到若玄身旁,正色看向魅與北堂玉,伸手一指,厲聲喝道,「你二人,一個莫名其妙,另一個雖是王爺,但也不可強搶良家女子,更何況這位公子與新娘子是兩情相悅,實屬難得,你們不成全卻偏偏要拆散人家,到底是何居心?!」
听到這話,高坐在馬上的唐芸與令羽同時抽了抽嘴角,都對這人很是無語,而他們身後的一眾樂手與侍從倒是挺受感染的,紛紛開始高聲抗議起來,連帶著街邊看熱鬧的老百姓也跟著喊了起來,一時間,這小子一句話倒成了所有一切的引線了,竟然將所有人的熱情都點燃了起來。
「王爺是皇家之人,這樣強搶人家良家女子太過分了!」
「新娘子與新郎乃是兩情相悅,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人,王爺怎麼可以揮刀斷鴛鴦呢?!」
「還有那長得不男不女的公子,新娘子是絕看不上你的,還是早點回去吧!」
「若是王爺強搶新娘子,我等必不會坐視不理,甚至還會聯合起來去告御狀的!」
一時間,整條街上全是聲討北堂玉與魅的人,唐芸驚訝的轉頭四顧,看到一眾百姓真的是群情激憤,不似作假,不由得目光深沉的看向那個妖孽男,能有此扇動力,這小子絕不是什麼平常人,看來把他當二貨還真的小看他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然的話,她今日絕不會踹他下轎那麼簡單!
令羽與若玄的目光也同時落在這妖孽男身上,似乎都在打量他的真偽,是真的如此熱心,還是另有目的,他出現在這里絕不是巧合,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卻都讓人猜不透看不懂!
「哈哈哈哈,看吧,王爺,還有那位公子,該走人的走人吧,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新娘子與新郎注定是一對,你們拆不散的!」妖孽男說著,便開始得意的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起來。
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真不像是作假,唐芸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頃刻間轉移,她無語撫額,這小子絕沒有城府,或許是深諳老百姓單純之心,所以才會一語激起眾怒來的,哎,原本她還以為這小子肯定來歷很復雜的說。
令羽與若玄的目光也隨之轉移,這個妖孽男沒有什麼特別的,有的話也是一點,特別的傻,用唐芸的話就是特別二!
「你到底是何人?」北堂玉被他的樣子激怒,冷冷地瞪著他問道,原本他來搶唐芸這事本就不光彩,但現如今經這小子一摻合,便更加難辦了,現如今他還沒有辦法與皇兄抗衡,若是這時出了事情,肯定是自己吃虧,這個臭小子,太可惡了!
魅卻是仔細的將這小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單手托腮深深看著他,那模樣若是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魅是看上了這小子,正用眼神勾引這小子一般,其實他是在想,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來這里又是什麼居心?
「我乃堂堂……咳咳……差點說漏嘴了,嗯!」妖孽男一听北堂玉這樣問他,便下意識的仰起頭來,驕傲如公雞一般的開始回答,卻在剛剛說出口時立刻收回,不自在的四處打量一番,這才放下心來,他的身份可不能隨便公開,不然他的逍遙日子便就此結束了!
「連名字都不敢說,莫非是別國奸細不成,今日來這里是特意要挑起兩國紛爭的麼?!」北堂玉見那小子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心下生疑,勢必要將這小子的身份問出來才行!
「什麼別國奸細,你莫要血口噴人!」一听這話,妖孽男立時便變了臉色,似乎受到了莫大屈辱一般,他冷著臉瞪向北堂玉冷哼道,「哼,莫不是你這堂堂一國王爺想要強搶民女,所以才給我羅織罪名,真是卑鄙無恥下流!」
「你,住口!」北堂玉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再不顧什麼王爺之名,竟飛身上前,徑直出掌擊向他!
妖孽男見狀,眼珠一轉,身子只微微一側,便在瞬間躲過了北堂玉的攻擊,他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北堂玉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北漠國王爺的份上,今日你這樣污辱我,我定要取了你性命的!」
他的話立時惹來北堂玉的大罵,「就憑你,今日還不知到底誰死誰活呢!」
然後隨著二人交手次數漸多,圍在一旁的若玄、魅、令羽與唐芸皆看出來這妖孽男所言非虛,跟北堂玉的打斗他幾乎沒有用上半分力氣,只是一味的閃避,而且他的閃避很有技巧,常常是身形一側,或者腳步微移,便輕易躲了過去,只是身在其中不容易看出這里面的奧妙,但身在局外的人,只要武功不弱的都可以看出這小子在故意讓著北堂玉!
若玄見這二人一時之間難以分勝負,便轉頭看向魅問道,「你還要跟我打麼?」
魅搖搖頭道,「看完這場好戲,我自會離開,今日過來本就是來看戲的,沒想到,真的很精彩!」
「你這樣也太不給我面子了!」若玄對他這輕佻的樣子有些不悅,但與魅相斗,他們武功上不相上下,術法上他定會輸給魅的,所以既然魅不想斗,那便再好不過,不過他可不會將這想法說出來!
「給你面子做什麼,要給也是給芸兒面子!」魅好笑的看著一臉不悅的若玄,這小子遇到唐芸之後果然變了許多,以往的他哪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既然要給我面子,那我便開口提要求了,」唐芸雖然看出妖孽男武功不弱,而且身份也有可能很是復雜,但這些與她無關,她現在只想趕緊完成婚事,然後好好的睡一覺,她伸手一指斗得正激烈的二人道,「吶,把他們帶到沒人的地方繼續斗去吧,別妨礙我成親!」
魅聞言,笑得更歡了,他看了看若玄,而後便點頭應下道,「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便見他伸手一揮,一道光罩憑空出現,將魅與北堂玉還有妖孽男同時罩住,在三人的身影即將消失之時,妖孽男轉身趴在光罩上直直地看向唐芸,一邊拍著光罩,一邊張嘴說著什麼,只是直到他們全部消失不見,所有人都沒听到他在說什麼。
唐芸怔怔地望著那三人消失的地方,方才那小子的話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難不成……
她搖搖頭,那些事情早晚要來,眼下要處理的卻不是那些復雜的事情,而是成親,哎,她最討厭麻煩了,偏偏成個親最為麻煩。
「娘子,我們繼續。」若玄看著魅果真將那二人帶走,這才轉過身來笑看著唐芸,他不是不想出手,只是今日圍觀之人實在太多,若他的身份暴露,以後只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而他的娘子顯然很討厭麻煩,他又怎麼會自找麻煩讓娘子討厭呢!?
唐芸轉頭沖著那怔怔的看著方才三人消失的方向的紫兒喊道,「紫兒,將我的鳳蓋拿來。」
若玄聞言,便利落的翻身上馬,落于唐芸身後,伸出雙臂將她圈在懷中,湊到她耳邊問道,「不回轎子里坐著了?」
「嗯,懶得動,就這樣吧,待會我蓋上鳳蓋靠在你懷里睡一會兒,到了叫我。」唐芸說著,便下意識的往他懷里縮了縮,果然還是他的懷抱溫暖,那張床真是太冷冰冰了。
若玄听她這樣說,知她定是沒睡好,看著她眼下那些微的青色,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轉身接過紫兒遞過來的鳳蓋替她蓋上,單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固定在自己懷中,另一手則拉起韁繩,便欲繼續趕路。
紫兒站在旁邊有些不安的看著二人,見若玄竟然要啟程了,她立時緊張的開口勸道,「小姐,你應該回轎子里去啊,不能跟姑爺坐在馬上的。」
「你家小姐累了,就讓她在這里吧,你若怕跟不上,便讓令羽載你,如何?」若玄轉頭小聲的說道,那模樣不似商量,倒像是在命令,說完,他便拉動韁繩,率先向前而去。
令羽聞言,卻很是不爽,主子真是的,竟然讓他載紫兒,這不是明里暗里嫌自己沒眼力勁兒麼?!
他很無語的伸手將還欲說什麼的紫兒一把撈起,讓她坐在自己身前,並單手環抱住她的腰,二話不說便向前跟著主子而去。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紫兒的小臉立時脹紅不已,她本意是想讓小姐回轎子里去,哪有新嫁娘是坐在新郎官的懷里的,但是姑爺卻連同自己也考慮到了,竟然讓令羽公子載自己,她不自在的輕輕動了動,便感覺到身後的體溫隔著衣服漸漸傳來,讓她不由得更加臉紅心跳了起來,方才還想再勸告小姐的話立時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隊伍恢復熱鬧的敲敲打打,一路向著遠處的冥府而去,冥府越來越近,若玄已經看到了其余三個屬下的身影,他淡笑著低下頭去,看著懷里睡得正香的人兒,今兒個真是累著她了,不知她現在睡了,晚上是不是會精神一些呢?
想到此,他的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竟有些期待晚上的新婚夜了。
大門處,軒若一臉淡定的看向那長長的迎親隊伍,當看到自家主子懷里的新娘子後,立時一怔,隨即便想到了什麼,唇角微勾,會意一笑便轉頭看向旁邊的令羽,當看到他懷中竟然也有一女子之時,他這才真正的笑了起來。
而令羽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抬頭望去,見軒若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著實欠扁,但是一想到這紫兒是主子命令讓自己載的,他倒也不再糾結,因為這並不是他的意思,所以他為何要心虛?!
等等,心虛,不過載這小丫頭一程而已,他心虛個什麼勁?!
狠狠地搖搖頭,令羽這才將腦中那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去,他看向大門處,除了那笑得賤賤的軒若以外,肖凌仍是一臉面無表情的站在鳳舞身後,而鳳舞今日一改往日的艷麗裝扮,竟然身著淡綠色的長裙,一臉期待的向外張望著,當她看到若玄之時,面上一喜,卻在看到若玄懷中的唐芸之時,在瞬間斂去面上的喜悅,滿眼怨毒的瞪著唐芸!
將這一切統統收進眼底,令羽搖搖頭,無聲嘆息,這個鳳舞為何就是不明白肖凌的心意,卻偏偏要死纏著主子不放呢?!
似感應到那熱切而又怨毒的目光,唐芸從昏昏欲睡中醒來,伸手輕撩起鳳蓋,便一眼看到那日前來唐府鬧事的鳳舞,這女子果然是若玄的人,看她那怨毒的模樣,難不成跟若玄有些什麼有的沒的?
想到此,她便轉過頭去,深深地看了一眼若玄,而後認真的上下打量起若玄來,若玄見她醒來,正欲開口跟她說話,卻見她目光復雜的看著自己,他不解的眨眨眼,正想詢問,卻見她已經放下鳳蓋,繼續窩在他懷中,卻不知是繼續睡,還是已然清醒了。
眾人來到門前,若玄率先下馬,而後將唐芸打橫抱下來,徑直抱進內堂,而令羽看到自家主子都把主母抱下來了,他若不管紫兒肯定會被罵的,所以,他便硬著頭皮,也學著主子的樣子將紫兒打橫抱下來,而後便再不管紫兒,轉身將韁繩交給隨從,徑直跟著主子進府。
被令羽這突然一抱驚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的紫兒還沒回過神來,便已經不見了令羽的影子,她奇怪的到處張望,卻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正在打量著自己,她上下打量了下來人,不解的問道,「為何這樣看著我?」
「對于未來有可能成為嫂夫人的女子,軒若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才行。」軒若笑著將方才的一幕收入眼底,肖凌與鳳舞早在若玄抱著唐芸進入內堂之時便已經跟了進去,唯獨他是一直靜靜的觀察著令羽與紫兒這二人,然後留到現在的。
「什麼嫂夫人,休要胡說!」紫兒被他這話說得羞紅了臉,這人到底是誰,什麼嫂夫人不嫂夫人的,她下半輩子是跟定了小姐的,怎麼可能會嫁人,更何況若要嫁人,她……哎呀,羞死人了。
「令羽是在下的大哥,若姑娘嫁給令羽,豈不成了在下的嫂夫人?」軒若故作驚訝的看向紫兒,不解的問道,「難不成姑娘喜歡的並非我家大哥?!」
「胡說什麼啊?」紫兒經不住他一再的逼問,只得轉身勿勿離開,冥府她之前來過,所以還算熟悉,不需要找人帶路,她便徑直小跑著趕到內堂,恰在此時,喜婆攙著唐芸來到堂中,開始與若玄行禮。
紫兒立刻上前去將喜婆替換下來,扶著自家小姐開始配合著行禮。
「一拜天地!」紫兒扶著唐芸跪下,便退到一旁,靜靜地看著唐芸與若玄雙雙跪下行禮,心里滿滿的全是替小姐開心的快樂!
「二拜高堂!」聞聲,紫兒再度上前,扶起唐芸,隨著若玄一同轉身向著堂中擺放的兩道靈牌以及唐震與柳如眉行禮。
唐震與柳如眉對視一眼,面上滿是激動,今日盛裝而來的柳如眉竟十分的明艷照人,那美麗的面容竟似沒有改變過一樣,她看著唐芸與若玄雙雙跪拜,竟激動的身子微微顫抖,今日來的並不是真正的柳如眉,而是唐芸的生母惜雲郡主,但是她不好露面,只得以易容成柳如眉的樣子前來,不過即使這樣,她也很開心,自己與逍遙的女兒終于成親嫁人了,這下子,她可以了了一樁心事了,但是想著那個預言,她便不由自主地微蹙起眉頭,若真如那預言所說,未來與女兒爭奪天下,相愛相傷的難道就是眼前這個男子麼?!
似感覺到柳如眉的不對勁,唐震伸出手來輕輕握住她的手勸道,「女兒成親,你該高興,為何皺眉?」
柳如眉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不著痕跡的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伸手拭了拭那根本沒有流出的淚水激動道,「我是高興,女兒終于嫁人了!」
「是啊,我們該高興才是。」唐震說完,便轉頭靜靜地看著二位新人,再不看向柳如眉,而柳如眉則輕輕嘆息一聲,不管怎麼樣,也不以後會如何,她都不會讓女兒受任何委屈,所以,若是這男子有負于芸兒,她必定殺之而後快!
若玄與唐芸叩拜起身時,眼前一花,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去,敏銳的感覺到柳如眉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這讓他很是不解,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周,竟然讓岳母大人如此生氣了?
疑惑地伸手將唐芸扶起,並與她雙雙轉身再度跪下,在「夫妻對拜」的聲音里再度跪下,雙雙叩拜,而後便听到喜婆在旁邊大笑道,「禮成,送入洞房。」
紫兒上前扶著唐芸轉身向著喜房行去,而若玄則留下與眾賓客寒暄客氣,並與岳父岳母大人共坐一桌,開始了成親禮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環,飲酒吃喜宴。
這邊廂眾人與新郎高聲談笑,好不熱鬧,那邊廂紫兒已經扶著唐芸來到喜房,一眾丫環婆子紛紛跟著進房,開始在唐芸耳邊講述各種洞房時該注意的事項,听得唐芸昏昏欲睡,听得紫兒滿臉通紅。
什麼床上的花子桂圓棗子是代表早生貴子的意思啦,什麼飲交杯酒時一定要先喝一口,然後口對口送入對方嘴里啦,什麼將衣擺系在一起叫永結同心啦,什麼剪下雙方的頭發用紅線纏在一起放在枕下可以百年好合啦!
若不是這是成親時必備的一環,唐芸早就怒了,她只好靜靜地坐在床邊,听著婆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著那數也數不完的規矩,然後一邊不住的打著盹,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好睡一覺啊!
紫兒在一旁听得入迷,還不時地與婆子們討論起細節該如何把握,因為待會兒到了真正要洞房前,只有她一人在里面侍候,所以,這些婆子們現在說這些,其實是在教紫兒,讓她千萬不要在做的時候有所紕漏。
听著方才還語焉不詳,害羞得不行的紫兒如今與婆子們很快的打成一片,唐芸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丫頭還真有八卦的潛力,以後可以利用她這一點,讓她到處去收集信息去。
待想完這一點,唐芸終于忍不住了,她太困了,反正坐著也可以睡,蓋著鳳蓋沒人能看出來自己是睡著還是醒著,不如現在偷偷補眠,不然晚上恐怕真的沒興致了。
不知過了多久,唐芸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她眨了眨還有些惺忪的雙眼,卻再也听不到耳邊那吵人的議論聲,甚至連紫兒的聲音也沒有了,她不由得好奇地想要開口詢問,卻又怕滿屋的人待會兒又要迂腐的說自己蓋著鳳蓋不能說話之類的!
于是她便伸手將鳳蓋輕輕撩起一角,轉頭四顧,竟然看不到房中有人,只見空蕩蕩的喜房中唯有無數紅燭的火光在跳躍,仿佛一同起舞的小精靈一般,整個房間由金色與紅色組成,一眼望去,竟覺得眼前金光閃閃,紅彤彤一片。
見房中無人,她便掀起鳳蓋,隨意的丟在床上,而後起身活動一下,自從清晨被紫兒拉起來,到現在不知什麼時辰都一直坐著,坐得她都快不會動了。
起身在喜房中走動,隨手撿起桌上的糕點丟入嘴里,方才一直困著,所以不覺得肚子餓,現如今倒覺得肚子餓得直咕咕叫,從清晨到現在都沒吃,就算是現代的減肥女也沒有她這麼能堅持,哎,做為古代的新嫁娘還真是苦啊!
想著,她再度拿起一塊糕點丟入嘴里,並順手提起那只銀壺,手一抬,便仰頭將壺中的水灌入口中,咕嘟咕嘟喝了幾口之後,這才將銀壺放在桌上,伸出小舌舌忝了舌忝嘴唇,嗯,真不錯,這水倒像是飲料一般的還有酸酸甜甜的味道。
放下銀壺,她來到廳,方才她所在的內室想必以後就是她與若玄休息的寢室了,那就看看這客廳怎麼樣,哦,再往前走還有書房,若玄倒是考慮得很周到嘛。
心里贊嘆著若玄的心思縝密,耳邊卻听到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聲音有些亂,明顯有人是喝高了而走不穩,而跟在那人身邊的人沒有出聲,卻像是扶那人過來一樣腳步聲有些輕柔。
唐芸知道可能是若玄回來了,她便勿勿走到床邊將鳳蓋拾起,重新蓋在頭上,而後整了整有些微亂的衣襟,這才端坐在床邊,等待著若玄的來臨。
腳步聲漸近,待到門外之時,突然傳來一聲嬌嗔,「主子,你今晚是洞房花燭夜,鳳舞沒辦法陪主子,還請主子快些進去吧。」
「……」待那聲音落下之後,卻再無別的聲音響起,听得坐在床邊的唐芸眉頭直皺,這個若玄不會是身邊還有侍妾之類的吧,這個叫鳳舞的難道是他的侍妾,自己真是大意,在嫁之前竟然沒有問清楚,若是這小子真給她弄一堆女人在府里,她肯定會立刻休了他的!
「主子,哎哎主子……」鳳舞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有些微喘,良久後,她這才緩過來,嬌柔的道,「鳳舞知主子心意,望主子先去洞房,鳳舞等主子。」
說完,門外再無聲音,唐芸的眉頭皺得更緊,卻強忍不發,門外一直是鳳舞一個人的聲音,雖然方才確實听到有別的腳步聲,但是若玄就算再怎麼著,也不可能喝得醉成這個樣子,而且自己房中一個人也沒有,也著實太過怪異了些,既如此,那她便等若玄進來,再問個究竟好了,免得上了鳳舞這小丫頭的當!
良久後,門外響起腳步聲,只是這次明顯與方才不同,不下于十人以上的腳步聲同時響起,而且听上去都很急,還不時伴著紫兒著急的低語,「真不知道那鳳舞小姐到底想干什麼,將我們都傳召出去,自己卻不在,萬一姑爺回來了,小姐那邊可怎麼辦啊?」
果然,唐芸眉頭一松,心中了然,這鳳舞果然是在搞小動作,方才的沉重腳步聲以及她的那些話顯然是說給自己听的,真是卑劣!
門被人推開,丫環婆子魚貫而入,紫兒快步跑到唐芸面前,便要跪下請罪,卻看到唐芸向著自己擺了擺手,竟然是不必了。
紫兒驚訝的看著自家小姐,她家小姐明明蓋著鳳蓋,怎麼竟然知道自己想要行禮?
其實唐芸現在的五覺特別靈敏,尤其是在目不能視之時,听力更是靈敏,光是听到紫兒的聲音,便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樣的動作,這也源于她對紫兒的了解,所以才會下意識的擺擺手阻止紫兒。
正當這一主一僕無聲相望之時,便听到滿屋子的婆子齊聲道,「見過主子!」
「都下去吧!」若玄大步走進喜房,方才將岳父岳母送走之時,岳父一直拉著自己囑咐不停,生怕自己虧待了唐芸,自己只得一再保證才能讓岳父放心,最後還是岳母開了金口,這才讓岳父放過自己一馬,不然再這樣說下去,天都亮了!
婆子們聞言,便很識趣的退了下去,順便替他關上了房門,若玄轉身走到內室,看到紫兒還留在房中,心知今晚最後的一道儀式要經由她手,所以他走到內室便擺擺手道,「紫兒,開始吧。」
紫兒這才回過神來,不再糾結方才自家小姐的奇怪舉動,她轉身走到若玄面前,將若玄身上厚重的外袍月兌去,而後引著若玄來到唐芸身邊坐下,將二人的衣擺系在一起,再然後便走到桌前,提起銀壺為二人倒酒,卻在提起的片刻感覺到那銀壺的重量似乎少了許多,她疑惑地輕搖了搖,幸好里面還有些酒,不然她便要出去為二人重新打酒去了,只是這酒是誰喝了呢?
唐芸听到紫兒搖動銀壺的聲音,不由得面色一紅,原來方才她喝的竟然是酒,怪不得感覺酸酸甜甜的不似水,但是這酒難不成是果酒麼?
紫兒不再糾結酒的重量問題,今日真是怪事多多,先是小姐成親被人擋道鬧事,後是小姐放著轎子不坐,與姑爺同騎馬,後來又是莫名其妙被鳳舞小姐叫出去,現在又是……哎,越想越頭痛,紫兒干脆不再想了,先將這儀式舉行完畢才是最重要的!
她端起二杯酒,走到新人面前,將酒遞給若玄與唐芸各一杯,而後便示意若玄可以掀起鳳蓋得見新娘真容了。
若玄伸手掀起鳳蓋,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兒,雖然白日里已經見過她穿喜服的樣子,但現在再看,竟覺得恍如隔世,那嬌俏的容顏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欲發可人,而那微紅的臉頰竟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下,今日的唐芸比平時可愛多了。
「請二位新人飲親杯酒。」紫兒一本正經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若玄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聲,在未飲酒前便轉頭看向紫兒道,「紫兒,你可以出去了,另外,沒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前來打擾!」
紫兒聞言,心知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便笑著掩嘴福了福身,轉身便離開,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若玄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仍有些不放心,便隨手一揮,以內力將門從里面栓住,他這才將酒杯端起放在嘴邊將酒水含在嘴里,待唐芸那邊也將酒喝下,他便伸手將唐芸的酒杯接過,轉身先將二人的酒杯放在旁邊的幾桌上,而後便伸手攬過唐芸的腰,臉微側著吻上她的紅唇,二人嘴同時張開,那酒水便混合在一起,若玄壞壞的伸出舌尖一抵,唐芸猝不及防下將大半酒水咽下,明白過來是若玄在作怪之時,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後猛地用力將他推倒,她的身子也跟著同時倒下,二人的唇卻一直膠著在一起,難舍難分,強逼著若玄將剩余的酒咽下後,唐芸這才笑著向後退開來。
卻不料若玄卻突然伸臂將她再度攬至面前,不由分說便吻上了她的唇,方才的酒還在二人的口中留有余香,而此時此刻若玄什麼也不想,只要要的更多,更多!
唐芸被他吻得有些氣喘,但因為來到喜房後補過一陣子的覺,所以也不困乏,便也難得的提起興致對他回應起來,二人一時之間竟吻得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