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確定水惑要見我,不是故意要哄我開心,他肯開口說話了?!」
難以置信的消息讓坐在輪椅上的少女一陣雀躍,掩不住的喜悅像放出籠子的鳥兒,沒一刻安靜的想飛到心中所想的地方。
她等了一年終于等到他肯走出封閉的世界,那顆懸在心頭的心真的可以放下了,不用再擔心他喪失了愛的能力,上帝眷顧著每一個相信-的子民。
年僅十七的段詩韻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教徒,她從小跟著信奉上帝的父親入教,從不曾懷疑萬能的-有偏私。
當初的車禍死傷慘重,原本她也是死亡名單上的一員,車速極快的砂石車根本來不及踩煞車,就這麼正面沖撞她坐的位置。
當時她以為死定了,鋒利的玻璃似要削過她的頸子奪去一命,一道光突地反照在玻璃上,它斷成兩片地射入她小腿,血流如注卻幸運的保住一條命。
她很慶幸還能活著享受每一天的美好,比起不幸罹難的師友們,她失去的一雙腿根本不算什麼,至少她沒讓愛她的人傷心。
一直以來她對水惑感到抱歉,上帝已藉由他的口告訴她不宜遠游,偏她不信邪地以為他在開玩笑,硬要搭上那班死亡列車參加研習會,其實她才是害他質疑自己能力的原凶。
段詩韻不讓突來的挫折打敗,她勇于面對命運的考驗,興匆匆坐上水家派來的豪華轎車,她沒有一絲遲疑地帶著歡欣的笑臉前往。
當她見到記憶中的男孩忽覺羞怯地吞了吞口水,少了一絲自在的和他打招呼,笑容變得尷尬而不好意思,感覺他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嗨!別告訴我你不認識我了,我還是你不厭其煩欲救贖的罪人。」朋友中只有她不怕失敗地一試再試,希望將他拉出罪惡的深淵。
一瞧見他開朗的表情,段詩韻的一顆心才放下。「是有點不認識你,你變得更有自信了,而且你不是罪人,你是受上帝眷顧的神之子。」
以往的水惑會加以反駁,認為她的神之論是無稽之談,世上沒有無所不能的神,-們全是需要寄托的人們所捏造出的假象。
但此刻他笑而不言的推著她的輪椅走入屋里,多了一顆體諒人的心怕她曬到太陽。
「其實你不用為我的傷感到愧疚,要是我肯听你的警告留下來準備考試,那麼我就不會遇上那場車禍。」她太貪玩了。
「我知道。」他表現出的態度像個成熟的大人,讓她一時難以適應的咦了一聲。
「你真的是水惑嗎?」會不會是一名長得很像他的男孩故意戲弄她。
從他的身上她看不到一年前的青澀和稚氣,身子似乎也抽高了許多,比以前寬的肩膀更像個男人,隱隱散發的氣勢令人陌生。
好像他中斷的一年是別人的十年,他努力的追上並超越,遠遠地站在最前方等他們趕上,不疾不徐地成為一名領袖級人物。
真的很難聯想他們是同一個人,一時間段詩韻迷惑了。到底她認識的水惑是一個人什麼樣的人?
「如假包換,歡迎你驗明正身。」真正的朋友難尋,他珍惜她所給的友誼。
人在重新活過一回才知喜歡的定義有很多種,她的樂觀和堅定信念是他所缺乏的,所以他喜歡親近她,分享她對生命的熱情。
現在的他喜歡她,未來的事誰也不敢預料,但他相信他們的情誼會一直延續下去。
「要怎麼驗明正身,切下你一塊肉做實驗,看能不能自動生長嗎?」也許他真是外星人附身,吸取他的腦汁進行轉化。
水惑叉了片水梨遞給她,因為她不方便彎身。「信不信世上有天使。」
他的人生因天使而改變,她讓他看見奇跡。
「信吧!」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口的嘗著水梨。「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
「如果我看到天使呢!」並和她相處了近一個月。
「你……咳……你……你看到什麼?」她驚訝過度地被口中水梨噎到了,以為自己听錯了。
「天使。」活生生,有美麗雙翅的可愛天使。
她指指自己的手臂,再度用懷疑的眼神看他。「你是在開玩笑吧?!」
大家都說天使是存在的,但沒有人真正見過天使的模樣,只能從教堂的畫像中得知-們大概的長相,但相信有天使和看過是兩碼子事,天使應該沒那麼容易現身。
自認為沒什麼福氣的段詩韻對天使的傳說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不刻意強調它們的存在,也不抹煞人們對天使的期望。
「你看我的表情像在開玩笑嗎?我甚至看見你的腳能下地行走。」這是他親眼預見的未來。
原來以前很多事都被他忽略了,他只看壞的一面卻把其他當成巧合,郁郁不樂當自己是惡魔轉生,只要他看到的事都會變成災劫。
經過羽衣姊姊的解說後,他的視野變得更寬闊了,可以自行選擇要不要接受傷痛的畫面,經由身體的踫觸他能看見別人的未來。
剛才他就踫了詩韻一下,跳入腦海的影像清晰可見,因此他才決定告訴她有關天使的事。
「你……」她失笑的抽抽鼻子,不相信他的預知。「醫生說我的腳傷到神經,整個腳筋已完整的被切斷,除非有人肯跟我換腳,否則我這輩子會和輪椅結下不解之緣。」
奇跡不會降臨在她身上,她早就謙卑地學會命運是不給人第二次機會的,能活下來就是天大的恩賜。
雖然她想盡情的跑,盡情的跳,與陽光競速,但完全沒感覺,無痛癢無冷熱的腳卻得靠復健才不致萎縮,她已經不抱持任何希望了。
「相信我這一次,我帶你去見天使。」她會站起來的,一如過去的行走。
水惑轉動她的輪椅準備向外走去,剛由拍戲現場蹺回來的水湄正好和他打個照面,一個拐子勒住他的脖子往回拖,不許他在她特意趕回來看他時出門。
一個人的轉變可以改變很多人,首先是他的家庭。
當他開口說第一句話,最高興地莫過于愛他的兄姊,管家的電話一打,他們就急匆匆的趕回來,不管手頭正在進行什麼工作,他們沒有遲疑全舍下,只為摯愛的手足重新找回自己。
水淄搞砸一件上億的工程競標案,水湄則被導演罵不敬業而損失兩檔連續劇的主角角色,可是他們臉上沒有一點遺憾,開心得眼眶都紅了。
現在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平順,沒什麼煩心的事令其眉頭打結,每天帶著滿足的笑容上班、演戲和排課,讓周遭的人也能感受到氛圍不同了。
「湄……湄姊,你要勒死你唯一的弟弟了,小心詩韻的輪椅。」差點翻了。
還好他拉得快,不然真要翻車了。
「想去哪里呀?一瞧見我就想溜。」水湄松開手改用拖的。
「沒什麼,出去走走。」他眼神閃爍不做正面回答,有意無意地避開敏感話題。
「出去走走?」另一道較低沉的男音隨即響起,有著令人信服的權威性。
暗自叫苦的水惑一瞧見兄長頎長的身影走近,不免感嘆今日是他的黑煞日,平常神龍見首不尾首的兩人怎麼會同時出現。
由于他的復原是漸進式的,所以一開始大哥並未要求他立刻恢復學生身份,但該有的家教課程由一天兩堂遞加到五堂,晚上還得抽出時間學習,就經商之道。
所以他比較不怕鬧鬧他就走的大姊,因為她比他更忙連睡覺時間都拿來拍戲,而大哥卻像嚴厲的父親督促他用功,擔心他又會鑽牛角尖的躲回封閉世界。
「水惑要帶我去見天使。」她想水惑指的大概是教堂里的壁畫吧!
「天使?!」水淄皺起眉頭。
「喔!不!他又要發瘋了。」水湄大驚失色望向弟弟。
差點申吟的水惑撫著額偷翻白眼,不敢相信他最信任的詩韻居然會出賣他,渾然不覺的掀起軒然大波,讓最可怕的疲勞轟炸降臨他身上。
其實他的預知能力也沒那麼強,日常的生活瑣事他是感應不到,除非是重大的事件如死亡、終身大事之類才會清晰浮現腦海,其余皆模模糊糊的閃過。
上帝的恩典缺少最重要的一件事,他看得見所有人的未來卻看不見自己將走的路。
但他清楚的看見詩韻站在牧師面前接受祝福,而她身旁的男人並不是他。
「你們不要太緊張,先做個深呼吸,我是和她鬧著玩。」他可不想再受一堆嘮嘮叨叨的口水洗禮。
他的解釋讓兩位兄姊梢微松一口氣,但表情仍有些不確定。
「希望你是鬧著玩的,不然我的皺紋又要增加了。」女人的天敵是煩惱,再者是睡眠不足,她的黑眼圈必須上厚粉才遮掩得住。
「湄姊的美是千秋萬世的,即使添了幾條皺紋也是智慧的象征,性感得叫人為之瘋狂。」她是國際巨星,在三年後。
水湄咯咯地笑得開心,故意揉亂他的頭發。「少灌迷湯,想和小女朋友約會就說一聲,我不會攔阻你提早發情。」
「喔!天呀!你在說什麼鬼……」咦!這是什麼?
一道蒙蒙——的影像突然從眼前閃過,他看到花束還有走動的人潮,祝賀聲不斷,花籃排成行幾乎佔據整條街,繽紛的五彩汽球做出超大型的心型拱門,看起來像個盛大的婚禮。
是誰要結婚了?
靈光一現,水惑眼露詭譎的看向一臉喜氣的水湄,嘴巴微張的訝了一聲。
「湄……湄姊,你可不可以不要太驚世駭俗。」口水一噎,他的臉莫名的紅了。
「你在說什麼,沒頭沒尾誰听得懂。」她有自己行事的風格,哪來的驚世駭俗。
水惑語氣支吾地不看她。「你結婚的時候別通知我,我絕不到場。」
他一定無法接受「那種」婚禮,他會噴鼻血。
「你怎麼知道導演剛向我求婚……不對,你剛說什麼來著,我結婚你敢不來!」不管是誰泄漏了消息,別想她會饒他。
河東獅一吼,頭皮發麻的水惑連忙閃過她的無影手,推著段詩韻的輪椅往外沖,生怕動作一慢會被剝皮,大姊的剽悍是出了名的。
他怎麼能告訴她婚禮有違健康,對未成年的他來說是一大刺激。
一想到香艷火辣的畫面他就忍不住渾身燥熱,全身赤果的男女儐相一字排開地灑著鮮花和白米,重點部位僅用玫瑰和樹葉遮蓋而已。
而且來往賓客最多只能以較保守的內衣進入會場,爭奇斗艷的內衣秀令人眼花撩亂……
突地,他打了個冷顫,逃不掉的主婚人應該也穿得不多吧!
他一臉寒色地看向不明就里的大哥,背脊發冷的發出干笑,大哥會覺得是世界末日到來吧!
淄哥,好好保重呀!他會在太平洋的另一端祝福大哥永保安康,他決定出國留學。
鼻一熱,他不敢多想,快速的消失在幾道不解的狐疑目光下。
「奇怪,我的眼皮怎麼一直跳,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主人你大概想太多了,所以兩眼都跳。」
「有可能嗎?我最近愛情、事業兩得意,應該不會有壞事找上我才是。」
「樂極生悲呀!主人,人太一帆風順的時候是會踩到石頭跌個大跤……哎哎哎,我的鼻子。」歪了。
上官可憐朝著牆上的畫一彈,一旁拿著灑水器清洗家具的老管家突然捂著鼻大叫,一套剪裁得宜的西裝穿在他身上顯得不倫不類,小眼楮眯得幾乎叫人懷疑它是否存在。
若不仔細一瞧,還真看不出畫中悠哉釣魚的老叟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位正經八百的內斂管家,有模有樣的整理里外。
這幾日平靜得有些詭異,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叫人忐忑不安,一向隨遇而安的上官可憐居然也會有煩躁的時候,胸口悶悶的像壓了一塊鋼板,一見光就特別燥熱,恨不得天天都是下雨天。
陽光讓他聯想到上頭一堆飛來飛去,無所事事的「鳥」,他的感情發展一如預料中的順利,他實在想不出為何自己有獵「鳥」的暴力想法。
總覺得有一點點不尋常,他的幸運未免好得離奇,沒有阻礙沒有波折也沒有第三者跳出來挑撥是非、橫刀奪愛,和所有的愛情小說不符,美好得仿佛不是真的,猶如在夢中。
可是他昨夜擁抱的溫暖嬌軀不是假的,婉轉嬌吟的嚶嚶聲仍讓他血脈僨張,充血得不能自己。
到底有什麼細節被他忽略了,太幸福的人往往滿腦子漿糊,他非得好好的想想不可,心底的那根刺不拔他就不舒服。
「嗨!大叔,天使在不在?」
大叔?!
眼神一厲的上官可憐不控制力道地將目中無人的不速之客自身後揪回來,表情冷得嚇人地警告他別太自在,這里不是他的家可以自由進出。
而且還無視他的怒眼想沖上樓,簡直是壽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煩。
「該死的小鬼你還來干什麼,我家不歡迎你。」是哪個混蛋沒將門上鎖。
目光一掃,臉上一陣訕笑的單老頭已回到畫里繼續釣魚,草笠壓低地遮住半張臉。
不在乎他怒氣狂飆的水惑笑咪咪地遞上一張紙。「我來送支票。」
「豬是怎麼死的你知不知道,你不會把錢直接匯給我們四分院的帳號嗎?」害他還得費事處理。
一瞧見他那張笑臉,上官可憐心頭更不舒服了,好像在提醒他某件被他遺忘的事,而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地扎在心里,發慌地想狠狠踹這小老弟一腳。
不過是代他捉出心底的那只鬼而已,銀貨兩訖就該老死不相往來的各過各的日子,最好連見面都不要打招呼。
誰像他那麼不識相,三天兩頭當這是自己的家的來來去去,絲毫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里。
妨礙他美好愛情的小子看了真礙眼,不只自己大剌剌地來騷擾,還帶了個不良于行的小包袱,他真當家里沒大人了,可以任他無法無天地闖入造成別人的負擔。
「豬是因為人要吃它才被宰,而我不知道你們捉鬼大隊的帳號,所以沒法匯款。」反正自己又不是來找他的,用不著看他的臭臉。
一踫上他,水惑的孩子氣就表露無遺,像個十七歲愛玩的男孩。
「捉鬼大隊,你好樣的,敢說四分院偵探所是天師府,你出門燒香了沒。」他直接掐向水惑後頸,不怕他痛地扯到跟前。
「這位大叔你太粗魯了,有人送錢來你應該高興的收下。」欺凌顧客有違生意人的和氣生財。
又叫他大叔,他有那麼老嗎?「錢我多的是,不差你這點零頭。」
幾百萬算什麼,只要他不怕死的敢點頭,日理上億資金的大總裁之位任由他坐到生瘡。
「對錢不恭敬的人會變成窮鬼,你的理財觀念要修正。」他口中的零頭可是別人辛苦多年的財富。
「小鬼頭別對大人說教,門在你後頭自己滾出去,不要勞煩我出腿效力。」他還沒窮過,真想嘗嘗貧困的滋味。
他可以和錢精小妹結拜,三餐一炷清香的膜拜鈔票之神,必恭必敬的當守財奴。
水惑當他生理期不順未加以理會。「我找天使姊姊有事。」
「你哪天沒事來著,天使……啊!天使!」他突然瞳孔放大的跳起來一叫。
就知道忽略了什麼,日子過得太美滿,都忘了她身後羽翼所象征的意義,她不是尋常女子,而是被上帝挑中的神之使者,身負神聖使命而來。
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天使能力恢復七、八成,隨時都有可能凌空而去,要不是他看得太牢沒讓她有機會和上面接觸,說不定她已從他的世界消失。
單老頭說了什麼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剛收了一張支票不就應驗一半,那麼那個災該不會很快到來吧!
喝!不要再跳了,快恢復正常,他財不要了可不可以,一財擋一災也算公平,不能硬要他全數接收,他有權拒絕不平等待遇。
上官可憐煩躁的走來走去,陰騖的神色黑沉得駭人,眼露凶色滿身戾氣,好像和誰結仇似悶悶不樂,看誰都不順眼。
首當其沖的是不知死活的水惑,有事沒事在他面前晃動,惹他心煩,讓他心情變糟,想活動活動筋骨。
一條腿包含三十一根大小骨頭,折斷個幾根應該沒什麼影響吧!現成的輪椅不妨換人坐坐,他非常樂意再將他打回封閉的世界,這樣他的天使就有理由留下了。
「誰在叫我?」
睡眼惺忪的羽衣沒察覺有外人在,突地听見有人大喊天使,她立即好奇心大作的下樓,以為她的同伴也來人類世界,興匆匆的以原形現身。
其實她的能力已恢復了,不需要艾莉娜的幫忙也能自行掩去奪目的羽翼,讓凡人看不見她背影的光彩以免惹來無謂的紛爭。
但是與生俱來的雙翅已是她身體的一部份,如同人的手腳無法畫分,驟然清醒之際誰會注意手腳有無帶齊,自然而然的以原來面貌出現在她自以為安全無虞的範圍內。
一聲驚呼如平地春雷響起,愕然一怔的她腳下沒踩穩,停頓的腦子未知會雙腳及時反應,一階踩空地差點讓上官可憐魂都飛了。
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奮身一撲的結果是跌得鼻青臉腫,巨翅一揚她飛過他頭頂平安落地,帶來更大的喘息聲和驚喜目光。
天使的光芒瞬間綻放。
「天哪!天哪!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極度興奮的段詩韻捉緊輪椅的扶手,口中念念有詞地大口喘氣,生怕一眨眼眼前的影像會消失。
「我也不敢相信她會這麼迷糊,居然讓兩個臭小鬼看見她美麗的全貌。」牙根咬緊的上官可憐氣得臉部扭曲,渾然忘卻顧及完美的形象。
俊朗的容貌抽搐地抖動著,冒火的眼珠子透露很想殺天使的訊息,青白交錯的臉色只差沒暴出青筋,他的確沒想到他愛上的天使是一只笨鳥,而且無可救藥。
「咦!怎麼了,你們的表情變得好奇怪,是不是我打擾了什麼?」迷惑的美瞳輕眨,她猶不自知身後雪翅已泄漏了秘密。
羽衣輕柔的嗓音如春風拂過,帶來一股醉人的氣息,不意外但仍驚奇的水惑和呆若木雞的段詩韻不由自主的搖頭,激蕩的胸口仍有不小的余波蕩漾,為她的美感到窒息和不可思議。
「別和那兩個笨蛋說話,免得夠笨的你會更笨。」現在遮掩也已經來不及,就讓他們看得目瞪口呆吧。
哼!沒見過世面的小鬼。
輕笑的走向他,羽衣沒有一絲不自在的靠著他。「又在生誰的氣?」
是艾莉娜,還是他的錢精妹妹?耳濡目染下,她的語氣已偏向她的情人。
「你。」
「我?」無邪的眼微微一睜,羽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
他笑得咬牙切齒的拔下她一根細羽低吼。「你這個迷糊天使快氣死我了,你沒發現你‘儀容不整’嗎?」
猛一吃痛,她赫然的察覺羽翼大張,訝然地露出靦腆笑容,有點無措地看向瞠目結舌的男孩女孩……咦,她的腳?
天使的本能倏地覺醒,輕揚的翅膀綻放淡淡金光,仁慈的心舍不得眼前有任何不幸,愛的光輝促使她走向輪椅上的段詩韻。
她不曉得少女的心髒緊張得快蹦出胸口,只是自然而靈雅地朝她一笑,表情柔和的像聖母的慈悲,讓她心口平靜地不知該說什麼。
「羽衣……」她不會連那小丫頭也想救吧!
羽衣抬起手要上官可憐等一等,靈眸清澈的凝視段詩韻受苦的靈魂,她沒有猶豫地將掌心放在女孩的膝蓋上頭,輕輕柔柔地繞了三圈。
金色光芒由掌心沁出,如流動的泉水將她的手掌包圍,仿佛有無數的小精靈在金芒中跳舞,亮而不刺目地化成透明的手往下撫觸。
說不出話來的段詩韻只覺得小腿熱熱的,有什麼在皮膚上滑動卻不癢,溫麻溫麻的牽動末梢神經,抽地一酸令她微皺眉,腳拇指動了動。
她還沒發覺足尖因輕微的抽痛而挪動半寸,原本不該有知覺的小腿反射性地踢向前,像是有人拿了小槌子在膝蓋處一敲產生的自然反應。
「試試看你的腳能不能伸直?」她在少女身上看見聖潔光暈,羽衣心想天堂終于有「人」了。
「試?!」怎麼可能,她的腳早就……啊!能動了。
「走走看吧!我相信你會明白上帝的愛無所不在。」大老板,我替雷齬Φ攏酪記得嘉獎我。
此時,天空有道白光閃過。
「嗯。」先是試探性的讓腳踩地,段詩韻在水惑的攙扶下慢慢起身。
她先是害怕地不敢用力使勁,在羽衣贊揚的微笑下重拾起信心,她勇敢的跨出第一步。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清朗的笑聲在一道光後成形,俊颯秀雅,容貌絕塵的清雅男子平空的出現眾人眼前,他雙手環胸地笑得溫暖,俊美得叫人不敢逼視。
只見羽衣驚喜的奔向他,亂沒分寸的大叫著,「拉斐爾!」
上官可憐的臉頓時漲紅成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