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簽先生?你在不在啊,解簽先生?」
懷里抱著雪貂,倪彩珠再度來到碧雲寺。雖然再過三天就要過年了,娘找了很多差事叫她做,可是,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嗯,也不算重要,是有點重要又不會太重要,但擺在心里她又悶不住……哎呀,總之就是——
「解簽先生?你到底在哪里啦!」
砰砰砰連三響,沒什麼耐心的倪彩珠索性掄起粉拳敲打眼前的桌子。
「我在這、我在這里!」
藺亨凡趕忙戴上西祥眼鏡沖了過來,途中還急忙扣上書生長袍的襟扣。「別再敲了,小姑娘,你再敲下去我的解簽攤子就要栽在你的手里了!」瞧她,雖然身材嬌小縴細,可她的手勁是練家子才有的。
「你去哪里了?我在這里等好久。」哎呀,真不好意思,桌腳好像被她敲得有點搖了。倪彩珠悄悄吐舌,抱著雪貂坐了下來。
「哦,我去解手。」其實是跑去觀望那一對做燈籠的小冤家,可是這個他怎麼能講咧?
這廂,只見藺亨凡吞吐聲息、平穩呼吸,趕忙擠出一抹笑容坐在她的對面。哎唷,桌腳都被她敲歪了,這筆賬可得從她的媒人大禮里頭扣才行!
「我有事要問你。」
「要找老夫解簽是吧?來,請把簽詩給我。」
「我沒有簽詩,」倪彩珠聳聳肩,望著藺亨凡,她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你之前就看過了,就是我在臘八那天早上抽的簽啊,你應該記得吧?」
「我……」笑啊,來,藺亨凡,你行的,笑啊,別跟這個小女娃兒計較。「姑娘,在下只會解簽,不會通靈,更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抱歉,沒辦法!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啦?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天要解多少支簽詩啊?
倪彩珠靈動鮮活的小臉黯了黯,「我以為你記得。」
藺亨凡因她的愁苦而愁苦,「真對不住……」天知道他對不住什麼!「對了,小姑娘,你想問老夫什麼?」
她失望地低垂著螓首,輕輕撫模懷里乖順的雪貂。「你說我抽到的簽詩里面有我的名字,還說我將來夫君的名字也應該會寫在那上頭。」
她突然間好想知道,那里頭可有「某個人」的名兒?
藺亨凡笑著拍撫手掌,「那簡單!姑娘,請問你尊姓大名啊?」
「倪彩珠。」這人這麼高興干嗎?
「倪、彩、珠……」他拿起毛筆將她的名字一一寫下,然後拿起手邊的《六十甲子簽詩集》細細翻閱。哈,幸運,第三簽就是!
「喏,姑娘,應該就是這一首,嗯,沒錯,老夫有印象了,你听著啊,那支簽詩是這麼寫的——勸君把定心莫虛,天注姻緣自有余;和合重重常吉慶,時來終遇得明珠。」
「那是什麼意思?」
光看她這焦急的模樣,藺亨凡暗暗竊笑,這妮子肯定是紅鸞星動了!否則哪會這般急切!呵,有媒人禮可以收嘍!
「這簽詩的頭一句呢,就是要你別三心二意。」
他記得自己也曾對她講過這句話。但是當時心不在焉的倪彩珠一口就否決說她沒有,只是不知道現在……
「哦,這樣啊。」
坐在藺亨凡對面,倪彩珠有些扭捏、有些不安。叫她不要三心二意?指的應該是不可以在傅天翼和令康哥哥之間擺蕩吧?是呵,一定是這樣子的!
笑瞅著她臉龐上的細微轉變,藺亨凡得意地推了推西洋眼鏡。
命運就是這般的奇妙!
相差不過才十幾天的時間,當初根本毫無感應的簽詩如今卻應驗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感受。難道不神奇嗎?
「彩珠姑娘,這首簽詩里的確有你的名字,喀,就是這個‘珠’字。」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那麼這上頭是不是真的也有我未來夫君的名字?」
「我沒辦法確定,你能夠給我意中人的姓名嗎?這樣我才能幫你驗證看看。」
「這……」好糗哦!還要給他意中人的名字?這是生平頭一次,倪彩珠恨起自己的目不識丁。
「倪姑娘,你快說啊!」
藺宇凡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哎唷,小姑娘,別羞了,早知道你跟慶親王府貝勒爺的事兒,不說你不知道,老夫還去湊過熱鬧呢!甭羞了,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吧!
她嬌羞地低垂著螓首,頻頻撫模懷里的雪貂借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夏令康。」
啥?!
藺亨凡差點兒從椅凳上跌下來!
他趕緊抓住桌子、穩住自己歪斜的身形,推了推鼻梁上的西洋眼鏡!咳了幾聲。「夏令康是吧?這上頭好像沒有……嗯,沒有出現這三個字的任何一個字。」
「哦,這樣啊。」
不知道為什麼,倪彩珠有點松口氣。
率先報出令康哥哥的名字,是因為他是自己即將「娶」進門的未婚夫。爹娘早就說了,要在今年過年後的正月底將她和他的婚事辦一辦。這件事,娘今天早上還提起呢!
但是,她的眼瞳黯了黯,她發覺自己想「娶」的人,好像不是令康哥哥耶……
握著簽詩集,心底有些著急的藺亨凡又推了推西洋眼鏡。「姑娘心中還有別的人選嗎?」不會吧?難道他的媒人大禮收不成了?
倪彩珠的小臉垂得更低了,「傅天翼。」
「傅天翼是吧?」吁,謝天謝地,這妮子總算擠出這個名字了!下一刻,他張大眼楮佯裝出驚異的表情,「咦,有耶,簽詩上頭有個‘天’字。」
「在哪里?!」
嬌小的身軀馬上激動地趴在桌面上。
藺亨凡因為她忘了遮掩的急切反應而想笑,「在這兒,喏,這個就是‘天’字。」
「這個字就是天?」
原來他的「天」就是長得這樣?記牢呵,倪彩珠!天,這個字叫做天,傅天翼的天。
「對。」這小丫頭真的很純真可人呵!慶親王府的貝勒爺,你可知道你的好運嗎?
「真的是傅天翼的天嗎?」
藺亨凡笑得更溫煦了,重重頷首。「對,就是你心中所希望的那個‘天’!」
輕咬著唇瓣,倪彩珠抱著睡著的雪貂站起身。「我問完了,謝謝你,解簽先生,多少錢?」
藺亨凡一如當日的搖頭,他的回答也和臘八那天一模一樣。
「我不收你的錢。只是你要答應我,將來的媒人紅包要讓老夫來收!」
JJWXCJJWXCJJWXC
慶親王府。
「額娘,你放心,尋找蘭馨的事情孩兒已經囑咐傅強接手去做了,他會繼續統領正藍旗軍擴大範圍搜尋妹妹的下落。」
察葛蘭氏有些淒然地點點頭。
傅天翼當然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麼,但是卻只能保持沉默。出動了大批人馬尋找蘭馨的下落,每次卻都無功而返。
「翼兒,我看蘭馨今年是無法回家和咱們團圓過年了。」然而在她的心里,她更擔心的是,自己的女兒能度過這十六歲的關卡嗎?
不忍見母親這般神傷,傅天翼趕緊轉開話題。「額娘,不曉得阿瑪他最近除了蘭馨的事之外,還在煩心些什麼?」
聞言,察葛蘭氏微微規避兒子的視線,舉起茶杯就口啜飲。「有嗎?」
「你沒瞧出來嗎?阿瑪近來顯得煩躁不堪,似有什麼無法解決的大事情在困擾著他。孩兒也曾經開口希望能幫上忙,但是阿瑪卻一口拒絕了。」
察葛蘭氏緩緩放下茶杯。現在,換她想轉移話題了。「你阿瑪他應該能處理的。別說這個了,翼兒……」
「阿翼,你在哪里啊?阿翼,快點出來啦!」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聲嬌脆的呼喊。
來得真是時候啊!察葛蘭氏撇了撇唇。「翼兒,人家在叫你了。」
傅天翼澀澀地苦笑,搖頭。「不,還沒輪到我。」
「傅天翼,你出來啦!我找不到阿翼,傅天翼!你躲在哪里?快點出來啊!」
「現在輪到我了。」他無奈地微笑,向母親行禮告退。「額娘,孩兒出去一會兒。」
看著傅天翼走出房門,蓮香輕輕開口。「福晉,貝勒爺和武京館的倪姑娘這般親近……好嗎?」
察葛蘭氏示意她將杯子里的茶水倒滿,這才優雅徐緩地舉杯輕啜。「有何不可?」
對啊,有何不可?
她啊,老早就覺得這王府太安靜了,有個純真可愛的女孩兒來鬧一鬧,有啥不好?
長廊上。
一身月牙白的傅天翼背著手,迎上大呼小叫的倪彩珠。
「找我做什麼?」
她當場如見救星,「傅天翼!快點幫我找阿翼啦,它不知道溜到哪兒去了,我……」
「找不到它是嗎?」他替她接口。
「嗯!」倪彩珠重重地頷首,焦急的揪緊傅天翼的衣角搖晃他。「你還站在這里干嗎?快去找阿翼啊!」
「我覺得你很奇怪。」
她猛地站住,皺眉。「什麼意思?」
他依舊背著手,臉上有著戲謔的神采。「你做任何事不是都習慣先往上跳?」
「那是因為我娘說站在高處才能制敵機先啊!」這家伙到底在笑什麼呀?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傅天翼笑得更放肆了,伸出大手將倪彩珠的臉龐捧住。
她臊紅了俏臉拍打他,「你干嗎啦?」
接著,他把她的臉往上揚。「既然如此,為什麼這回你就不會往上去找看看呢?」
果然,那只活潑的雪貂就在牆梁上來來回回的跑動。
「阿翼,原來你在這里!」倪彩珠驚喜地拍開傅天翼的手,沖上前敞開雙臂,讓它跳進自己的懷抱里。
望著那只雪貂舒舒服服的蜷縮在倪彩珠柔軟的胸口上,傅天翼有些嫉妒,撇撇嘴,他背著手走過來。「你對這只阿翼挺好的。」
「那當然啊!」
「那麼為什麼不試著對我這只阿翼更好一點?」
「啊?」
他清了清喉嚨,「咳,找我有什麼事?」
「怪人!」倪彩珠瞪了他一眼輕啐,沒听清楚他方才講的話,「喂,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書房在哪里?」
書房?怎麼,這丫頭有興致讀書了?
領著她來到自己的書房,傅天翼莫名其妙地被她推坐在椅子上,那小娃兒此刻正用左手托著下頜興致勃勃地瞅著他。
牝鹿一般晶瑩璀璨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他,沒有一絲規避或遮掩,瞧得他怦然心動心旌擺蕩……能不能,就這樣吻住她的唇?算唐突嗎?但是他實在情不自禁。
「噯,你這麼近的貼著我的臉干嗎!你是不是想跟我比誰的眼楮大啊?」
唉……「說吧,你來書房要干什麼?」
倪彩珠眼眸瞟了瞟,巧唇愉快上揚。「你知道你自己的名字怎麼寫嗎?」
傅天翼驚訝地望著她,「你喳喳嚷嚷的來找我,就為了問我這件事?」
「對啦!怎麼樣,到底會不會寫嘛?」
他搖頭,噙起一抹無奈而籠溺的微笑,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開始書寫起來。「當然會,沒人告訴你本貝勒學富五車嗎!」
「吹牛!」倪彩珠瞟了他一眼,興致昂揚地趴在他的對面看著紙上的一筆一畫。哈,她認得這個「天」字!
「那我的名字呢?你也會寫嗎?」
「彩珠,你難道不知道本貝勒才高八斗嗎?」
才說著,傅天翼已經流暢地寫下另外三個字。
哈哈,這個是珠,是她的珠!
俏臉笑得更開心了,倪彩珠左手撐托下頜、右手抱著雪貂,流轉的巧眸一直在兩個並列的名字上來回瞧望。
傅天翼和倪彩珠。
這兩個緊緊相連的名字是傅天翼和倪彩珠!
「要我寫下這兩個名字,然後呢?」
他溫柔笑望她鮮活的表情。這個玉娃兒一般晶瑩的姑娘呵!
「沒有了。」
「嗄?」
倪彩珠直起身子,聳聳肩。「沒事兒了,我只是要你寫這幾個字而已。」
她只是想看一看,自己和他的名兒排在一起的樣子。感覺有點開心,胸口有些怦怦然的,甚至還沒有勇氣去看他……哎唷,這樣的自己,會不會太傻氣了?
「彩珠,你……」這妮子大清早的來耍人啊?
「我要回去了。」
「這麼快?」傅天翼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手一撈握住她的柔荑。
「對啊,娘交代我去買幾斤姜,我還沒買到呢!」
就在倪彩珠想掙月兌他的鉗握的同時,懷里的雪貂不安分地跳了出來,躍到書桌上。
「阿翼,你別再淘氣了啦!」她伸手想抓,卻被它躲開。
雪貂調皮地在桌面上跳躍,蘸到了墨汁!又踩在宣紙上……「啊!」倪彩珠低喊一聲,倏地趴在桌上,揪起那一張被踩髒的薄紙。
她和傅天翼的名字被踩糊了啦!
「彩珠?」傅天翼輕輕扳過她僵硬的身形面對自己,好生驚訝!「你眼眶怎麼紅了?!」剛剛還好好的啊。
「我跟你的名字,看不清楚了。」
他困惑地抿唇微笑,「那也沒關系啊。」
「可是……」
傅天翼輕輕將沮喪的她擁進懷里,溫柔摩挲她的發絲。「你要幾張都沒關系,我一一寫給你。」
「但是……」悄悄靠在他的肩胛上,倪彩珠舉起小手偷偷揪緊傅天翼的衣角。微側著螓首,她透過他的肩膀凝視那張被雪貂弄糊的宣紙……
但是,她開始有種不安的感覺了啊!
JJWXCJJWXCJJWXC
「彩珠,你回來得正好!過來,娘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武京館的大廳里,坐在丈夫尤思宋身旁的倪晦映愉快地對女兒招招手,眉飛色舞的模樣看來似乎有什麼喜事。
「哦。」有些垂頭喪氣的倪彩珠懷里抱著雪貂緩緩踏進大廳。
「怎麼那麼沒精神呢?你又欺負人了?」這麼問是有一點奇怪啦,但是說她女兒被欺負那實在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所以只好采取反向思考嘍。
「海映,有重要的事要說,先別鬧。」尤思宋左手卷著《宋詞》,右手輕輕捏握妻子的手。
「我才沒鬧呢。」倪海映撇撇嘴,安靜了下來。
「彩珠,」大廳里,尤思宋溫和的口吻柔柔響起。「抬起頭來跟客人打聲招呼。」
她乖順地听命而行。
「坐在左手邊的這位是張大嬸,右邊的這是楊老板,再來是令康,你知道的。」
「張大嬸好、楊老板好,還有令康哥哥……我回來了。」
倪彩珠的小臉又低了下來,有些不敢看夏令康。慘了!該怎麼辦才好呢?她發覺自己越來越容易忽略他。就連令康哥哥坐在大廳里她也沒有發現,直到父親提醒才知道。
座位上,夏令康緊緊盯著倪彩珠。
想問她一早去哪兒了?又礙于這里還有人。
他想忽略她規避的神態,卻發覺自己根本無法不在意!有一種直覺,心里頭有個聲音不斷地在說著——彩珠離他越來越遠了!
該如何是好呢?
他應該怎麼做才能牢牢抓緊她如風兒般的心呢?
大廳上,尤思宋繼續開口。「彩珠,這位張大嬸其實是……彩珠?」
倪海映皺眉,「女兒,你爹有要緊的事兒要說,你給我專心一點兒!」
「哦。」倪彩珠趕緊抬起頭。
「我跟你娘預備請張大嬸當你和令康的媒人,而楊老板呢,就負責采買你們婚禮各種所需的東西。」
媒人?婚禮?
倪彩珠當場僵在原地!
而尤思宋還兀自說下去,「我和你娘本來是希望在正月底替你和令康把婚事辦一辦,但是翻過黃歷發現過年後的正月十六,也就是元宵節的隔天日子更好,所以我們決定把婚期提前。彩珠,你也該收收心,即將成親了哦!」
她抱著雪貂,壓抑搖頭拒絕的沖動。
回過身,倪彩珠慌亂地凝視座位上的夏令康,發覺他跟其他人一樣,都在對她笑!
「好,那麼婚事的細節就暫時談到這里,張大嬸、楊老板,有勞你們二位了。」
「我說尤館主,」擔任媒人工作的張大嬸和楊老板對望一眼,開口道︰「當真是要以入贅的方式來成親嗎?以夏公子的人品,著實委屈他了……」
「這點不是問題!」
令人吃驚的,開口否定的竟是夏令康本人。
「但是夏公子您府上難道……」
他的眼神閃了閃,昂首挺胸。「我沒有爹娘,是師父和師母養育我的,所以入贅武京館對我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張大嬸和楊老板再度對望一眼,無言。
「其實,入贅不一定是件不好的事兒。」
尤思宋緩緩開口,側頭凝視身旁的妻子,微笑。「夫妻感情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人看見,在衣袖的遮掩下,他們兩人的手緊緊交握。
這時,夏令康站了起來,「師父、師母,我出去繼續教師弟練拳了。」
僵在大廳上的倪彩珠看著他拱手行禮、跨出門檻,她連忙抱著雪貂追了出去。
「令康哥哥!」
夏令康停住,轉過身面對她微笑。「彩珠,咱們就要成親了。」
不……不要,她可不可以不要?
「雖然是以入贅的方式,但是我發誓,一定會呵護你一輩子的!」
不對、不對,她想要的人不是他……
夏令康靜靜地瞅著倪彩珠,伸出手順了順她的發絲。「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彩珠,相信我。」
話說完,他輕輕將她嬌小縴細的身子擁入懷中。
倪彩珠當場僵住了!
不能推開他,彩珠,你不能抗拒令康哥哥的擁抱!她屏住氣息,努力忍住推拒的沖動。可是……
該怎麼說呢?她應該如何開口?
這麼長久的時間里,所有人都認為她和令康哥哥成親是天經地義的事,坦白說,在還沒有認識傅天翼之前,她也認為娶令康哥哥進門,未來和他一起接掌武京館,這些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兒,就像秋天盡了就是冬天。冬天過了,春天就來了一般的自然……
所以,倪彩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說在她心里,填滿她所有思緒的男人,不是他,不是夏令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