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不會吧!
既定的印象中,勒贖、綁架、棄尸的現場,不該都在荒郊野外或僻靜的廢棄空屋中?
乘著可俯瞰外觀的電梯直抵總統套房,套房外居然還設著人哨,五步一崗,仿佛保護的是天大般的人物一樣。
「請,奧薇塔女爵士在裹面等你。」領著任初靜來的人,正是和她有過一面之「打」的黑衣男人。
「我的家人也在裹面?」
「是,小姐進去就可以看到。」他顯然也是個寡言的男人,或許是職責所在吧!十分謹言慎行。
精工的雕花門一開,一片超乎想像的優雅環境便展現在任初靜眼前。
她對那些幾乎和石宅媲美的家具、鮮花沒興趣,她擔心的是她被「邀請」來的家人。
她沒有如想像中的看見哀嚎和淒慘的景象,害她一路緊張得差點拔頭發的人,居然笑嘻嘻地一桌團聚坐在陽台上喝茶。
任初靜走近他們。
她沒眼花啊,老爹他居然西裝筆挺,老天,她打長眼楮也沒看過她那地痞的爸爸穿過一件正式衣服,遑論全身干淨得連一絲邋遢渣都看不見。
她的哥哥任樓、姊姊任箏,好像都變成了童話故事中走下來的王子和公主。
任初靜往自己身上打量,只有她自己還是活生生的灰姑娘,馬衫褲、緊身衣、髒布鞋,唉!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小初,你可來了。」任大郎看見女兒,笑得好不開懷。
任樓和任箏走過來擁簇著她。
「女乃女乃,這就是我老妹,您瞧,長得滿正點的吧?」任樓把她推到奧薇塔的對面。
奧薇塔仔細地端詳著任初靜,「不壞,不壞。」
任大郎咧嘴,「我這女兒十八般武藝都會,家事也一把罩,你的孫子好眼光。〃
這不像話,听起來跟推銷一樣。
任大郎牽住任初靜的手,「你一定不知道小薇和老爸是老朋友吧!」
小薇?任初靜心裹的濃霧愈發濃厚了。
「我們三十幾年沒見,要不是以前有過誤會,她差一點就是我老婆了。」任大郎語氣稍見失落。
不會吧?!兩人的年紀——
「愛情是沒有年齡的,小薇仍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他搔了搔頭,「當然,你媽媽是例外。」
「真是抱歉,對你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身分高貴如奧薇塔居然勇于認錯,這由不得任初靜對她另眼相看,有權貴之人也未必全都蠻橫無理的。
任大郎鄭重的搖頭,「你千萬不要這麼自責,要是投有這場陰錯陽差,我們哪能再一次相遇。」
「是嗎?」
也許是任初靜眼花,她居然瞧見奧薇塔白皙的臉龐泛起些許紅暈,他們該不會舊情復燃吧?
「小初。」任大郎以任初靜從未見過的表情看她,視線有欣慰、慈祥和托付。「奧薇塔和我商量過,她年紀也有了,對旗下的事業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在她退休之前,想把擔子交給她的孫子。」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奧薇塔微笑著接下去,「石勒那孩子的個性你也領教過,他呀!一固執起來就像糞坑裹的石頭,又臭又硬,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只好來拜托你。」
「我?」任初靜大搖其頭,「女乃女乃太看得起我了,石勒不願意的事我也勸不動他,更何況人各有志,他是您的孫子,您更應該尊重他的興趣才對,而不是扼殺。」
「說得好!」有人熱烈地拍手,翩翩由門外進來的正是石勒。「沒想到你會幫我說情。」
任初靜臉一紅,微啐道︰「你在外面听了多久?」
石勒爽朗一笑,「剛好把你的話听清楚。」他不避諱地攬住她,在她耳畔低語︰「女乃女乃沒有為難你吧?」
「你一字不漏全听見了?」她反將他一軍。
「我是關心你。」
任初靜略微靦眺。「我知道。」
石勒撫著她輕粉的頰,「我喜歡越來越誠實的你。」
「我知道,因為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我失去太多屬于我們共有的記憶,我要把它追回來。」原來肯定自己的心意不是太難的事。
「初靜。」石勒心波微蕩,若不是地點不對,他會當眾狼吻了她。
「咳咳!事情似乎比我想像中容易多了。」奧薇塔滿意地露出笑容。
原先在她預定的計畫中,是想逼迫任初靜離開石勒,好讓他傷心之余得以受她控制,但所有的情況卻出乎意料之外,在看見任大郎後,她反而有了促成這對情人的意思。
石勒牽起任初靜的手打算離開,他的動作令甫吃下定心丸的奧薇塔怔了
「勒兒!」
石勒旋身,以輕緩卻堅定的口吻說道︰
「我要帶她走,至于女乃女乃派人弄傷她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回去繼承的事免談。」
奧薇塔大受打擊,但大勢已去。「嗚……我怎麼辦……」
任大郎趕緊上前安慰,「你別急,雖然不濟,但只要你用得著我,我很願意幫忙,」他有些羞澀的搓手,「再說只要熬個幾年,等小繼承人生出來你就有希望了,不是嗎?」
「真的?」她慢慢止住了淚。
「老爹!」任初靜不敢置信,到這種節骨眼她老爹還不忘陷害她。
石勒倒是不置可否的樣子。和任初靜結婚是他早就想做的事,至于繼承人……那是N年後的事,不急。不過,看任初靜的反應還不預備做他的新娘……這怎麼可以。
一旁的老人破涕而笑,倒是石勒和任初靜這對歡喜冤家,可還有一場追婚記好磨菇了……
唉,好事多磨吶!
☆☆☆☆☆☆
石勒的第一次求婚是在全軍覆沒的情況下落幕的,任初靜毫不考慮的否決了他的「提議」。
「你既然不想承接‘幽域’的總裁位置,應該有另謀打算的計畫吧?」她一本正經的說,一點也不見應有的浪漫和被求婚者的喜氣。
「你的意思是——」顏上無光的石勒在眾好友的虎視眈眈下,不由得強打起精神。
憑什麼攸關他一生幸福的關鍵時刻,還有兩顆不知趣的大電燈泡杵在這裹,他用冷森的眼神試圖嚇退耿隼浩和獨眼龍。
「你的眼楮干嘛沖著他們兩人拋,是我請他們來做見證人的。」任初靜至今仍不太清楚為何只要她在場,石勒就沒好臉色給那兩人看。
「見證?」石勒睜大眼又隨即機警地眯起來。「婚禮需要的是牧師見證,他們算什麼?」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的求婚舉動並不尋常?這和自尊無關,橫豎在他初見她的那一剎那已注定愛得辛苦,只是——他萬萬沒料到,就連臨門一腳的求婚也艱辛如斯……嗚……男人真命苦。
「我不想嫁一個吊兒郎當,整天只知游手好閑、不事生產的老公。」
任初靜堂而皇之的坦白嚇傻了在座的眾人,慢慢地,最寡言少笑的獨眼龍重抹了把臉,因為不如此他就快控制不住由心肺深處爬上臉孔的笑意。
老天,他來得真是妙啊!就算被石勒給就地掩埋也值回票價。
耿隼浩由桌下狠踹了不識趣的同伴一腳,雖然臉上的笑紋已經擠成一團,自制力總算在危機時分發揮了幾分效力,不至像獨眼龍立即笑場。
恁誰不知石勒即便不依賴「幽域」的頭餃掙飯吃,也不怕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沒想到,任大姑娘至今都還沒認清這點,依然把石大主帥當游民看待。
「你們笑什麼?」她說了什麼笑話?
「沒有,我們不過打呵欠罷了!」獨眼龍撒了臉也不紅的謊。
耿隼浩附議。
雖不信,但任初靜暫時沒空搭理他們,她轉向臉色不豫的石勒。「我這麼說,傷了你嗎?」
總算,她還不是對他全盤漠視,石勒長嘆。
「我會‘努力’去找工作的。」
石勒委曲求全的樣子又招來一陣訕笑。不過他懶得再跟這兩人計較。反正,來日方長,要笑就趁這時笑個夠吧!等他把礙眼的兩株牆頭草料理掉,哼哼哼……想笑?門都沒有了。
「還有,我們才兩個人,住這麼大一間房子太浪費了。」光是水電費、土地增值稅、萬萬稅……就夠她膽顫心驚的了。
「沒問題。」若為求婚故,什麼都可拋。
「還有,我還在讀書,結婚的事過幾年再說。」
「這不可以!」
任初靜對他的抗議置之不理。
「還有……」
☆☆☆☆☆☆
石勒的求婚記一次一次慘遭滑鐵盧,紀錄已經滿百,可嘆仍然得不到伊人首肯。
拿著弓把袋和箭囊,任初靜給了石勒一吻後跳出車座。「我走了。」
從這天開始她必須南下,因為有為期八天的野外長距離練習課程即將展開,她是射箭社的主將,自然要帶隊南下,因此形成了石勒落單的局面。
「八天,好久。」石勒自得知這消息後臉色一直沒好過。
任初靜安撫地笑著,「等我回來,會給你帶好消息的。」她含糊其詞。
石勒雙眸驟然發光,「你的意思是答應我的求婚?」
「我什麼都沒說。」她狡黠地笑。
結婚、懷孕這事她壓根沒想過,因為一旦踏進禮堂又生子,她的學業肯定要中止,那可不行,她向來是個行事有條不紊的人,決不想那麼早讓孩子壞了她的生涯規劃。
石勒一反常態地沒有再繼續逼迫她。
在任初靜唇上偷了個吻後,他愉快地看著她走進校園,性感的唇緩緩浮起飽滿的笑容。
是該采取雷厲風行的手段了。
他的小新娘以為這樣就能逃出他的掌心嗎?那可不,等她為期八天的結訓回來後,他會給她一個措手不及的婚禮——即使用綁的也不允許她再逃了。
嘿嘿嘿嘿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