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和雲葭,蘇梨兩人共坐一倆馬車,馬車里,還跟著一名她們各自的貼身丫鬟。雖然有六個人坐在車里,卻沒有怎麼擁擠的感覺。這次進宮赴宴,蘇家的蘇漁表哥和蘇梨作為雲家的嫡親,也一起跟著去了。
其實,雲蘿和雲葭以前也進過宮,而蘇梨卻是第一次進宮,所以顯得有些緊張,她手指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袖,臉上緊張的滲出了隱隱的汗跡。
雲蘿見狀,暗嘆口氣,臉上卻笑嘻嘻說道,「四姐,你說我們這次進宮,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她眼角余光瞥了眼蘇梨,見她目光果然被吸引看向自己和雲葭,便繼續裝作饒有興趣的瞅著雲葭。
雲蘿一愣,瞥了眼看著自己的四妹,又瞅了眼蘇表妹,心里不由有些了然,她很是配合的道,「這個啊,能有什麼好玩的事情,不就是吃頓飯麼。到時候,我們只要干坐著,臉上帶笑,附和下那些貴妃娘娘不就完啦。」
「哦,原來就這樣啊,那豈不是太無聊?」雲蘿眨巴著一雙丹鳳眼,撩人的沖著雲葭說道。
「怎麼會無聊,我們可以趁著這機會,好好看看那些公子哥,瞅瞅有沒有未來理想的夫君……」話戛然而止,雲葭的臉頰升起兩坨可疑的暈紅,她很是惱怒的瞥了眼雲蘿,便住了口。真是太羞人了,都是五妹妹害的,雖然大家都明白,可是自己怎麼就說出來了呢。
雲蘿捂著小嘴,極力忍住笑意,只是微微聳動的肩膀,可以看出她還是在偷著樂和。見雲葭的眼神越來越陰郁,雲蘿才收斂了笑,正襟危坐著。
蘇梨听著兩人的說笑,對進宮的有些事情也有些明白,對于進宮也沒有那麼忐忑了。她很是感激的看著兩人,聰明如她,怎麼會不明白雲蘿倆人是故意這麼說的。原本很緊張的她,也發現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而且,她也有些想笑,剛剛四表姐真是太逗了……
果然,宮里的中秋宴正如雲蘿和雲葭打趣的那般,無趣又無聊。男席那邊,主要是皇上和眾位大臣在那閑聊,時不時地,還有些青年才俊在一起高談闊論,或是三五個聚在一起聊些感興趣的話題。
女席這邊,皇後高坐後位,在她的身旁左右席上,還坐著幾位打扮的或是妖嬈嫵媚,或是端莊秀麗,或是清純嬌俏的美人,那都是當中或是已經有了子嗣,或是封了封號,或是正聖眷正濃的妃嬪。
在妃嬪下面,緊挨著坐著京城名門世家的老太君,然後才是各大家族的各位當家主母,以及各家的眾位正室夫人,這樣的場合,即使是那些貴妾也是沒有資格參加的。至于而她們這些還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則是分席坐在自家長輩的身後,微微低垂著腦袋,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意,听著上首各位妃嬪娘娘和長輩們閑話家常。
雲蘿坐在大伯母和二伯母身後,在她的身旁,坐著雲葭和蘇梨,至于雲萱,被她們無視後,只得憤恨不甘的坐在了雲蘿身後。她听著上首眾位娘娘間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斗個不停,下方眾位夫人老夫人還要湊趣的說些好听的,真的是好無聊好累,無聊的她只得拿起小機上面擺放的茶水,腦子里胡思亂想著,手上也無意識的喝著茶。
她靜靜地坐在席上,忽然覺得肚子有些疼,她捂著肚子,拿起桌上放著的茶壺晃了晃,很是難堪的發現,茶壺竟然空了,難道自己這是尿急?這該如何是好?雲蘿臉上滿是紅暈,急的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羞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輕輕踫了踫自己身旁的雲葭,悄聲說了自己的窘況,雲葭听了,也是臉上滿是尷尬,她正要說些什麼,這時一道驚奇的聲音很是突兀的響起,而且那聲音還該死的很是大聲,「哎呀,五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鬧肚子了?」
不用看雲蘿也知道,這該死的聲音是雲萱那個不知道輕重的說出來的。
隨著雲萱故作驚訝的聲音響起,雲蘿周圍眾人的目光刷刷刷的一下都掃到了雲蘿的身上,大伯母崔氏也轉頭看向雲蘿,見她臉上酡紅,目光里不由有些探尋,她可是知道六丫頭和五丫頭有些不對付,怎麼會這般好心的關心雲蘿。
雲蘿憋紅了臉,滿臉尷尬的低聲朝崔氏道,「大伯母,阿蘿有些想更衣。」
崔氏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原來是憋成這樣的。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到底姜還是老的辣,當下便當機立斷的道,「四丫頭,你陪著五丫頭一起去更衣吧。」同時,目光惡狠狠的瞪了眼雲萱,真是個不知趣的,五丫頭丟了面子,你又能好的哪去。
雲萱被崔氏可怕的眼神嚇得連忙低下了腦袋,只是她心里卻依舊不甘,這般容易就過去了,這也太便宜她的「好」姐姐了吧。
雲葭點頭應下,兩人便在大家的余光注目下,灰溜溜的離開了席位。
解決了人身大事,雲蘿一身輕松的走出來,笑嘻嘻的沖著雲葭笑。雲葭很是無語的道,「你還樂呵,真是丟死人了。」
雲蘿不在意的笑笑,「我管她們怎麼看我,她們的看法又關我何事。」雲葭听了,眼楮一亮,這般灑月兌的五妹,她喜歡。其實,她何嘗不想和五妹妹一般,瀟灑自如,面對任何事情都可以泰然待之。
雲蘿和雲葭有說有笑的出了更衣的地方,卻見一個面生的宮女侍立在門口,見到雲蘿兩人出來,連忙躬身屈膝行了一禮,滿臉恭敬的道,「奴婢綠蕪見過雲四小姐,雲五小姐。惠妃娘娘有請雲五小姐。」
惠妃娘娘?惠妃娘娘怎麼會找自己,雲蘿一臉疑惑的望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宮女,直覺這事情有些詭異。雲葭也是一臉吃驚,她見五妹臉上滿是困惑,便知她也不清楚怎麼回事。
「不知惠妃娘娘找臣女有何事情?臣女惶恐。」雲蘿低垂下頭,一臉誠惶誠恐的回道。
「不知臣女可否陪我家五妹妹一起見見惠妃娘娘?」雲蘿身旁,雲葭臉上滿是天真爛漫,很是歡喜的道,「臣女對惠妃娘娘可是很是崇拜的。」
綠蕪臉上似乎很是為難的答道,「奴婢只是替惠妃娘娘傳話的小婢,至于娘娘有何事找五小姐,奴婢真是不知。而且,惠妃娘娘只說讓雲五小姐前去一見,並沒讓雲四小姐你陪同,所以……」宮里的人真是每一個簡單的,連一個小小的宮女說話都這般有水平,啥有用的信息都沒透露。綠蕪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她雲蘿必須得去,而且只能一個人去。
雲蘿轉頭對雲葭道,「四姐,你先回去吧,惠妃娘娘既然想見臣女,臣女怎麼敢不去面見娘娘呢。」不就見見娘娘麼,自己皇後都見過,還怕見她一個妃子?
雲葭見狀,也沒有其他法子,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叫做綠蕪的宮女帶著雲蘿離開,朝不遠處的偏門走去。她恨恨的跺了下腳,便連忙轉身走了,她得告訴下祖母和大伯母,五妹妹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惠妃娘娘請走,怎麼都有些蹊蹺。
雲蘿跟在綠芙身後,試著找些話題探探底,可是綠芙的嘴巴緊得很,無論她怎麼說,綠芙依舊是只字未透。走過宮中曲曲折折的小徑,雲蘿轉的頭都有些大了,她是一進宮里就成了名符其實的路痴,所以她如今也不知道轉到了那個角旮旯里。
「到了,五小姐,前面就是了,奴婢就送到這里了,惠妃娘娘會在院子里的那個亭子里見您,五小姐你在這里稍稍等候一下。」綠蕪將雲蘿帶到一個院子里,停下腳步,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亭子,便屈膝行禮離去了。
雲蘿望著綠蕪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才打量這個院子,寂靜,有些詭異的寂靜。整個院子里竟然空無一人。她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想,可是又沒有任何頭緒。惠妃娘娘,貌似自己沒有見過吧,她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對付自己吧。
雲蘿望了望四周,心里暗自思量著,緩緩朝亭子里走去。亭子緊鄰院子里的一片湖水,湖水瞧著很是清澈,時不時地微風拂過,掀起一圈圈漪漣。
「咦,那是什麼?」雲蘿才走進亭子里,便發現亭子外邊似是掉了塊玉玦在地上,她有些好奇的靠近亭子的圍欄邊,卻突兀感到一股大力在自己背後一推,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朝湖水里栽了進去。
咕嘟,她剛想呼救,嘴里便被狠狠灌了一大口水,她伸出雙臂死命的在水里掙扎,撲騰,發出斷斷續續的呼救聲,可是這個院子里根本就沒有人,就算有人在,也是那個在背後推自己入水的人吧,那人還巴不得自己早死呢。
她好累,身子很沉,本來今天便是一身繁復的衣裳,一浸了水,便愈發重了。漸漸的,她掙扎不動了,眼楮也越來越沉重,好想睡一覺啊……雲蘿這般想著,沒有力氣在掙扎動彈的身子緩緩朝湖水里沉去,只是,她依舊強撐著睜開眼,里面有那麼絲希翼,希翼有人會來救自己。
不是說,每個女人都是公主,所以都會有個白馬王子,會在公主危險的時候來救公主的麼?自己的白馬王子在哪里?渾渾噩噩不知所謂的雲蘿腦子里一片混亂,竟然想起了這麼個念頭。
那是什麼?雲蘿沉重的只剩一條細縫的眼里,似是模糊的看見,一道矯健的身影飛速朝自己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