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興三年,夏國已到了第二代國君,上代國君經過六七年的艱苦拼殺,完全穩定了北邊的局勢;但在西南的南夷,情況卻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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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兒,竹兒,快醒醒。」
一聲聲急促的催促讓陳冰竹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極不情願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費力地睜開雙眼,看到在自己面前一臉焦急的父親,瞄了眼窗外正漆黑的夜空,又瞧著屋里點著的燭火,有些昏沉地問道︰「爹,怎麼了?」
「竹兒,現在事情有些緊急,具體的情況以後再說。你快起來準備一下,我們現在到龍山上的藍蓉洞里,去取我之前藏好的紫明珠。」她父親陳然的臉上布滿了焦慮。
陳冰竹听到父親說起了紫明珠,昏沉的大腦頓時就清明了許多。她明白父親當年離開夏國,就是不想讓這紫明珠落入居心不良的人手里。這才千里迢迢到了南夷境內,還將紫明珠藏在了深山的山洞里。
這南夷地處南蠻之地,氣候終年溫暖濕潤,與地處中原的夏國想比,雖然蠻荒了些,卻也得天獨厚,其風物比之中原更加絢爛多彩。
陳冰竹與父親陳然在此融入當地人的生活,無憂無慮地過了八年如世外仙人般的悠閑日子。陳然清楚,夏國雖然實力強盛,可對于這處在南蠻之地的南夷國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一來,這里的濕熱氣候和到處橫行的蛇蟲鼠蟻,讓在干燥氣候里生活慣了的夏國人很難適應。
二來。這里的民族生性野蠻彪悍,對北邊的夏國雖願和平相處,但也絕不會輕易對外族俯首稱臣。如果夏國輕舉妄動,隨意在人家的土地上大動干戈,那是于人于己都沒好處的事。
因此,夏國當年的老國君雖然知道陳然跑到了南夷國,但也一直沒有派人去抓他回來,他需要一個最佳時機,不過這個時機他是沒等到,只能留給他兒子去完成了。
現在陳然如此焦急,顯然是夏國國君已經讓人找到了他們。
陳冰竹也想到是夏國國君找到了他們,但還是有些疑惑地看向父親問道︰「爹,在這蛇蟲鼠蟻到處橫行的南夷國,夏國‘那些人’也敢來?」
陳然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道︰「你我不也是夏國人,照樣在這兒生活了這麼久。人心中一旦有了想得到的東西,再大的困難也會想辦法得到。何況是一國之君,他得不到豈會善罷甘休好了,不多說了,趕快穿好衣服,馬上就走。」
陳冰竹也不再遲疑,趕緊起身將衣服穿好,簡單梳洗了下,就拿過父親早已備好的包袱,然後快速離開這里,向著龍山而去。這里的氣候,一年四季都一個樣,常年溫潤濕熱,既使現在是初春的三月,還是夜間,也不會冷。不過這樣的氣候卻是毒蛇毒蟲的天堂,走個一兩步就會見到這些蛇蟲的身影。
陳然和陳冰竹已在這里生活了八年,對這些早就見慣不怪了,還從當地人那里學會了防止蛇蟲的方法,所以這些小障礙對他們早就不是難題了。
在艱難跋涉了大半個時辰後,他們終于走到了龍山的藍蓉洞口。
洞內一陣濕冷的風吹來,讓陳然手里提著的松油燈火苗一陣撲撲作響,他轉過頭看著身旁的女兒慈愛的說道︰「竹兒,小心點,洞內會有很多大蛇的」
「嗯,爹您自己也小心。」陳冰竹看向父親堅定地笑道。
說著,兩人已踏進了洞內。
陳然一路向著洞內深處而去,因為那紫明珠是他親自藏好的,所以他非常清楚具體的位置。
洞壁上不斷有水滴下落,嘀嗒嘀嗒的,在空曠的洞內泛起的陣陣回音,久久不曾散去。
陳冰竹跟在陳然身後,不時向左右張望著,她突然想到今後要去向何處,便問道︰「爹,等會兒把這紫明珠拿到後,我們要去哪兒?」
「去南邊。」陳然平靜地答道,「那邊更加蠻荒、濕熱,我們已在這兒生活了八年,完全能適應那種氣候。可那些夏國人,絕不會輕易再向南行了」
「好。」陳冰竹會心一笑,卻突然打了一個冷顫,撲面而來的冷氣,讓她感慨道︰「爹,怎麼這麼冷?這里明明四季如春,怎麼還有這麼個地方?」
「不錯,這正是放置紫明珠最好的地方。當年到了這南夷國,我就在愁這東西要放哪兒好。」陳然點點頭,「不過還好,這里洞穴眾多,一番尋找後,讓我發現了這個大‘冷庫’。當時還真是喜出望外,否則那東西放在屋里,才是麻煩。它發出的熱量,足以讓我們的行蹤提前暴露。」
「這紫明珠,究竟有何用?」陳冰竹將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問了出來,「我們拿著危險,給別人又不妥」
「它可大有用處啊我雖是無意中撿到,總不能隨便把它扔了吧,要是讓別有用心的人拿去,將天下大亂啊」陳然不無感慨。
兩人說話的當口,已越來越深入山洞的中心,陳冰竹冷得直抱雙臂,一臉焦慮道︰「您冷不冷?到了沒有?」
「不冷,已經到了。」陳然呵呵一笑,指著前面大概十步遠的一片像冰山似的石頭。
陳冰竹順著父親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前面那一片被冰封住的石頭,中間一塊大石頭有個天然的凹槽,里面有什麼也看不清,上面已全被冰封住。
陳然將手上的松油燈遞給了陳冰竹,然後自己向著那片冰石走去。
他剛一走到那片冰石兩三步遠時,渾身顫了顫,想要邁腿再近些,腳下卻不听使喚的邁不動了。
一種凝滯感由他的雙腳漸漸向上,迅速蔓延到了腰上,他本能的覺察到不對,轉過頭,朝著身後的女兒不安地大喊道︰「竹兒,快離開這里危險」
陳冰竹透過油燈的光亮,看到父親的雙腿已經完全僵硬,剛想過去拉他,卻听到他焦急的話語。心里一急,頓時慌了,急急喊道︰「爹,到底怎麼了?」
「這里不能再留了,快走」陳然感覺到冰封已上竄到了胸口處,雖然自己說話都有些困難,不過女兒的安危才是他最擔心的。
「不,我要和爹一塊兒走」陳冰竹已經慌作一團了,剛想邁步過去,左手胳膊卻被一只手猛地拉住。
她嚇了一跳,向後望去,卻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多了個青年男子,顫聲道︰「你是什麼人?放開我要救我爹」
「你父親已經變成冰凍人了,你一過去,馬上就會變成冰凍人的。我可是好心,不想讓你白白喪命吶」年輕男子語氣冷淡,就跟這洞里的冰冷空氣似的。
「什麼?」陳冰竹听著這些話,腦子里嗡的一聲響,向著陳然站的地方看去,只見到一個被冰包裹住的人。
心里一空,當場雙腿虛軟,癱坐在地,失聲哭嚷道︰「爹,我一定要帶您出去」她一骨碌爬起來,又準備過去,卻被那個男子死死拉住,邁不開步子。
陳冰竹心中一團亂,當即轉身一腳朝他踢了過去。
那人見狀,只輕輕一躍,就避過了她的踢打。
「放開,我要救我爹」陳冰竹沖著他吼了起來。
「你如果也想變成那樣,看誰能去救你父親?」男子的聲音依然清冷。
這句話,卻像給陳冰竹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她剛才來不及細想,現在腦子卻動了起來。伸手抹了下雙眼的淚水,又使勁掙月兌掉他抓住自己的手,用戒備的眼神瞧著這個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畢竟洞中太黑,又只有松油燈的火光,還不足以看清他的面容,只能大概看到是一個中等身形的人。她閉了閉眼,厲聲質問道︰「你在跟蹤我們?」
「跟蹤?哼」男子輕哼一聲,顯得不以為然,「你們大半夜跑到這洞里來,嘰里呱啦打擾我睡覺,听著都煩。」
「你是什麼人?」陳冰竹警惕地看著他,眼里全是疑惑。
「只是一個過路人。」男子聲音冷冷淡淡。
「我爹他怎麼辦?」陳冰竹也沒心情管他那麼多了,只是看著被冰封住的父親,一陣茫然無措。
「這洞里以前還只是比較涼而已,並不會發生這種事。」男子說的漫不經心,「可幾年前的某一天,這里突然被紫光籠罩,然後洞內就有了些怪異情況。不過這洞,平時也沒人來,所以有那些狀況,誰也沒在意,直到你們今天的到來。
「如此清楚這里的情況,哪是過路人那麼簡單你是別有目的吧」陳冰竹從他的話中已听出些別樣的味道。
「我不住在附近,當然是過路人,只不過對這片區域很是清楚。」男子說得輕描淡寫。
陳冰竹沒回他的話,只是在心中揣測︰听他的話語,莫非是南夷國里有些權勢之人,也不知他知不知道點什麼?
她有所期待的看向他,懇求道︰「請您救救我父親?」
「我也不能幫上什麼忙,只能給你一些指點。」男子說得平淡,又好像意有所指,「要想你父親身上的寒冰能去除,必須找到紫檀爐,然後還要找到紅香草。待你將這兩物找齊之後,你把紫檀爐放到這洞內,再把那紅香草放到紫檀爐內焚燒掉,你父親身上的寒冰立刻就能化解掉。」
陳冰竹一听這話,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雙眼凜冽地望著她,憤然道︰「該不會是你想要那兩件東西,可自己拿不到,就找別人為你代勞吧再說了,我直接在這里生一堆火,豈不更好」
「這是唯一的方法」男子毫不在乎她的憤然,「明火在這里根本就不起作用你不信,那就沒辦法了。」
陳冰竹一陣心涼,自己也沒多的方法,咬了咬唇,只好問道︰「那紫檀爐和紅香草要上哪兒去找?就算找到,也要花上一段時間。那麼長時間,我爹被冰封住,他還有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