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悠揚的笛音響起,我雖自小五音不全,但也隱約听出了聲調里的婉轉纏綿,暗含淒寂沉郁之意,明明是一首遙寄思戀之苦的《醉夢》,從沒有人把它吹得如此醉人心田。
兩行清淚滑落,確未曾察覺。我的心髒一陣緊縮,胸口莫名的痛,獨自沉侵在這哀思中,直至一雙修長玉手替我插干那滾燙的液體,也未驚醒。似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腦海翻騰,即將呼之欲出,奈何就是想不起來
耳邊響起一聲重重的嘆息聲有男子慵懶的說道︰本少爺雖自知笛子吹得絕妙,但未曾料到今日能讓人迷醉入夢淚如雨下。
這聲音真是大煞風景我努力睜開暗紅的雙眼,果然是那夢子離現下正在一前行的馬車上,車上的珍珠窗簾掛起,顛簸的馬車讓細珠子間踫撞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臨窗而坐,正靜靜地望著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而我則躺在他身旁的軟席上,渾身無力,我努力著爬起來向他揮掌而去,本想使出全力捶他一頓,奈何渾身軟綿綿,就這樣又倒進他懷抱。這一舉動讓我相當悲憤,讓他很是開懷。極其愉悅地扯著一抹可惡的微笑︰雖然知道惜惜一向如此熱情,但也得給少爺我一段時間適應才是。
我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趁其自戀之際惡狠狠的一口咬向他肩膀,他定是沒有料到此舉,我輕而易舉的就正中目標。馬車里面發出了一聲哀嚎︰啊……
猛然響起的一聲少主適時的制止了那咬牙切齒的男人正欲對我的報復行為,只見一紫衣姑娘在眼珠子掀開簾子正準備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珠都快瞪出來了,白淨的臉龐一片通紅。
在很久以後一個不知名的星星點綴的夜晚,涼風習習,我和紫肩並肩躺在院子的黃角樹下乘涼,紫是這樣描述她初見我時的印象的,正在前面駕馬車的她听到她家人氣少主的激動的聲,立即沖進馬車,只見一鵝黃霓裳少女,細柔烏黑的長發披于雙肩,此時已撲到了他家少主,正饑渴的親吻著他,他家少主半推半就,滿臉迷離,雙手拎著女子的衣襟,少女那松松散散外衣下的里衣已散開,碧綠色的肚兜若隱若現,她當時很是欽佩我的勇猛,想那向來傲若冰霜的少主也有如此被動的一幕。過後更是悔恨不已,若她能早一點如我這般奔放,那少主也許早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吧。
我張口結舌的側身看著一臉花痴的紫,女人呀,你的想象力未免豐富得都偏了方向了吧。
我後知後覺的神經在很久以後才意識到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若那是紫初次見我,而我那時身上的鵝黃女裝是誰換上的
馬車此時已停了下來。她急忙詳裝要去捂眼楮,一邊嘻嘻的對著我二人道︰「紫什麼也沒看到」。夢子離臉色鐵青。青筋暴跳。怒吼了一聲︰「出去」,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我蜷著身子在席上警惕的瞪向他,他陰著一張臉,冰藍色的眸子更顯冰冷,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猶如一只凶惡猛虎瞪著它的獵物,隨時準備著沖過來把我撕咬的稀爛。我不禁打著冷顫。模扶著車內的凳子也掀簾跳下了馬車。
此時林子不遠處傳來一陣刀劍聲,只見一青一紅兩團人影正打斗激烈,青色的劍光沖天而起,劍在空中虛虛實實挽了三個劍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那團紅色。紅衣女子凌厲的看向這劍光,只是輕微的一個測身,就巧妙的躲開了這一劍。夢子離不知何時也悄無聲息的站在我身後,紅衣女子一側頭看見我們三人,(準確的說應是看見我身後這玄色人影)便無心再打,飛撲向這邊。一邊往夢大公子懷里撲,一邊極盡嬌慎的怨聲道︰「三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她們都欺負我,一直攔著我」
這少女也不過十五六歲,一襲紅色雪錦緊身長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發低垂斜插碧玉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艷艷勾人魂魄。
那三哥哥微妙的躲開美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色。冷冷道︰「她們只是照我吩咐行事。」
那紅人兒滿臉怨色︰「三哥哥是為了什麼?事情都過這麼久了,難道三哥哥還耿耿于懷嗎?紅玉這麼做可是為了誰?」
夢大公子滿臉不耐那紅玉仿佛此時才發現旁邊還有人,怨恨的眼神看向我和紫,只是在看清我時,眼中閃過震驚。左手微抬,我身旁的人影立即快速的擋在我身前,臉上已布滿寒霜,警告著看向紅玉,紅玉的手哆哆嗦嗦的指著我︰「你,你……」最後淒涼的看著擋在我身前的人影,跺了跺腳離開了。
這時一直站在遠處的青衣女子,對著夢徘徊行了個禮,也飛身離去了。
那紅玉似乎是夢大公子的老相好,哥哥妹妹的這麼親昵。看來這三哥哥卻不怎麼待見紅玉妹妹,紅玉看我的眼神有些蹊蹺,難道她認識之前的羽君影?我一臉狐疑,身在這個陌生的異世,心下倍感孤獨。唯一熟知的一個人僅是眼前這分不清敵友的自傲男子。
我仰頭望著滿目蔥翠的林子,重重的嘆息著。
夢子離轉過身看向我,臉色已經緩和了些︰惜惜這又是在感懷哪般?
我微微上前一步,謹慎的問道︰請問公子為何迷暈我,今日又是要把惜惜帶向何處?
他清冽的眸子中有些許朦朧︰「當日情形你也見到,若要把你帶出青紗鎮,此舉是萬無一失之計。」
話畢是一陣短暫的沉默,他負手而立,側身看向前方,眼眸深不見底,叫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很久才開口道︰至于為什麼要帶上你這包袱,本少爺至今也是未弄明白,大概是太寂寞,就想找個人伺候著。
他這個借口一點都不高明,現下除我之外明顯還有一個伺候著他的紫。
「公子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呢?」我想他大概從一開始就知道的。
「姑娘出現在牆頭的時候」然後略一頓,詭異的瞟了我一眼。「胸脯鼓鼓的人會是男子嗎?」。他還是不知死活的說了出來。
我氣血上涌,滿面緋紅,此時相當郁悶,只怪這羽君影的身子的確發育得太好,我明明有束胸的額擦汗中……
「你自己掉了下來,我剛好撿到這就是你我的主僕之緣吧。」他說的理直氣壯。
我從來都不相信緣分這東西,心下更是肯定了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搶劫。
于是又向他邁進一步,直抵他胸前,仰著頭狠盯著他那張魅臉,一字一句的問道︰然後呢?公子現下是準備把我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