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新月斜掛在蒼茫的夜空中,蓬都城里從皇宮通往恭王府的小巷中,兩人沉默著一直往前走去,沉默中確有一種難得的平靜溫馨。月兒隨著那即將重疊在一起的人影挪動著,似怕月下的男女失去它的指引,就會迷路一般。
夢子離忍不住輕聲道︰「真希望這是一條無盡的小巷,那麼,就可以一直這麼安靜的走下去,沒有盡頭!一直往前!」
我被此刻的他觸動,心情就如月夜下的霓虹,散發著七彩光輝。輕輕閉上眼楮,幻想著那峻拔的人影攙扶著身旁的嬌小,行走在這昏暗的小巷中,從健步如飛到步履蹣跚,相互攙扶著,那也是一種平凡的幸福。
有溫軟的東西輕輕貼上我的唇,如蜻蜓點水般輕輕一踫並未停留,我猛然清醒過來,心都跳到嗓子眼里,急忙退後一步︰「休得胡來,身後有人!」
那感覺就像**的小情侶被抓了現行,即刺激又甜蜜。
他見我滿臉紅雲,眼中三分驚恐,三分嬌嗔,四分沉醉,輕咬著薄唇,半羞半怒的盯著他,嘴角更是多了幾分玩味!
「惜惜,落塵山有個美麗的傳說,你可曾听說過?」許是這曖昧的氛圍感染了他,他終于願意主動提及落塵山。
我的心驟緊,總感覺今晚的他有所不同,緊張的問︰「什麼傳說?」
「一段關于愛情的美麗傳說,據傳,很久以前,崇山峻嶺遍布九州大地,西南方由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那里四季鈴蘭花開,山中常年一片純白,誰若落入此山中,就如同落入一片純白世界中。內心的,仇恨、污漬都會隨之被洗盡,心中只剩愛。那山中住著一位美麗單純、天真快樂的小仙子,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一天,山谷中突然闖進了一位受傷跌落的男子,小仙把他撿回去,悉心照料。在朝夕相處中,他們相愛了。」
夢子離說道此處,神情有些飄忽,久久沒有再言語。我止住腳步,靜靜的立在身側,等著下文。
「後來,男子拋後的一切,克服了重重困難,從此以後隱居在落塵山中,與小仙一同日出而耕,日落而息,過上了幸福快樂男耕女織的生活。人們都說,男子是被山中的純白洗去了所以牽畔,心中只有對小仙的愛,就如同落入塵世的凡人,而落塵山也就因此得名。」
「真的嗎!最後他們真的生活在了一起嗎?」。我的眼中已升起朦朦水氣,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滿臉期盼之色。
夢子離仿佛突然驚醒,眼中猶豫一閃而過,滿臉堅定︰「真的,總能走到一起的。相信我。」
這傳說明顯就是我夢中支離破碎的片段,前半段完全相同,不同的則是,夢中小仙明明隨著男子去了雁來山,與他說的有些出入,我思慮良久,也分不出誰是誰非?半響才悶悶地問︰「仙子還用耕種嗎?」。
他伸手輕輕揉著我的腦袋︰「傻丫頭,你非要較真嗎?」。
我皺了皺鼻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但據我所知,那男子並非能拋下一切,過平凡日子的普通男子。而且,那仙子也同男子回了雁來山。」
夢子離的眼中滿是驚駭,情緒完全失控,再不管不顧,緊緊的把我攬入懷中,驚慌失措的問︰「惜惜,你究竟知道多少了?」
「也就到此而已!」我懊惱的回道。
「答應我,別再去想了,珍惜眼前的就好!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惜惜,試著學會遺忘,遺忘痛苦的,記住最美的。」他抱住我的手臂越來越緊,好似要用盡全身力氣,不知是在安撫我,還是安撫自己。
「你怎麼知道那就是痛苦的?」他的話讓我心中有了疑問,沒做多想就月兌口問道。
夢子離咳嗽了幾聲,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言,竟然伸手敲了敲我的頭,頗有些無賴的道︰「猜的!」
才不相信他的鬼話,他絕對有事瞞著我。
「某些人恐怕還不自知,每當他心虛之時,就會先莫名其妙的攻擊無辜之人。」為了預防他繼續暴力,我先跳離他手臂能及的範圍,兩手揉著微疼得腦袋,警惕的盯著他那不老實的手。
夢子離臉上沒有一絲愧色,反而學者我的腔調厚顏無恥地道︰「世上竟有這般無恥之人,實在是太可惡!」
我被他那語氣都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算了,一直追問他注定問不出結果,反倒又會弄得傷感起來,我相信那夢不會就此斷掉的,究竟後來是兩人相濡以沫共度一生,還是別的什麼,我終究會知道的。
「你今晚怎麼進宮了?」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他眼中光芒頓時黯淡,撇過頭去,輕描淡寫地道︰「只是想弄明白,你為何要去找那人?」
我微微一愣,那人?他指的是蒙放,那不是他的父親嗎?正欲開口,他確急忙打斷︰「惜惜,以後別再莽撞行事了。」
我並未立即作答,反而靜靜地瞭望縹緲峰方向,片刻過後,才無盡惆悵的輕嘆︰「惜惜只是不想被困在那飄香院中,永無出頭之日!」
「怎會?你不是還有我嗎!我自會想辦法帶你離開。」他此刻負手而立,清明的雙眸也隨著我的視線望向遠方,眼中是破釜沉舟的決然。
「你有幾分把握?」我知道他定是有主意,不然怎會如此成足在胸。
「半對半吧!」他突然伸手在半空中打了一個響指,饒有趣味的問︰「你不覺得蓬都城很熱鬧嗎?該來的都來了!」
我立即想到了夜尋真,不禁臉上一黯!情緒低落了起來︰「是呀,都來了,敵友都聚齊了。」
一陣微風拂過,剛才被夢子離揉得凌亂的發絲迎風飄起,有那麼幾絲固執的飄到了眼中,我用嘴使勁的吹著,想把它們吹開。
夢子離眼中有著寵溺,伸手替我撩開發絲,捧著我的臉道︰「惜惜,還記得嗎?那日在碧瑤城,夜尋真用母引來引你入音魔中,後來,是《醉夢》帶你月兌離了困境。
被別人捧著臉的感受好不自在,雖然此刻討論的是一個讓人憤怒的話題,偏偏有人雙頰滾燙,眼中已無焦距,兩個眼珠子慌亂的轉來轉去,本想點頭,奈何頭又被他捧著,只得艱難的‘唔’了一聲。
「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他仍沒有感到不對勁,固執的繼續捧著。
我有些模不著頭腦,一動不敢動,有些僵硬的問道︰「試什麼?」
「還記得第一次听醉夢的情景嗎?」。他繼續引導著問。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終于忍無可忍,惡狠狠的道︰「要麼趕緊說完,要麼立即放開你的魔爪。」
他似這才察覺,連忙松手,那嚴中的狡黠一閃而過,不懷好意地笑道︰「惜惜還是這麼可愛。」
可愛個頭,我鼓著腮幫子氣鼓鼓的瞪向他,知道他再不是前段時間傷情的夢子離,想罷是已經恢復了初遇他時的頑劣,又開始捉弄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