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看看陳馨兒的反應,青瀾就帶著季優躍身而起,騰地一下就飛身到了白樺樹的一根枝椏上,腳尖又輕點幾下,兩人就在林間疾速的穿梭。
青瀾的臉一直陰沉著,季優也不敢說話。可是她覺得現在這個氣氛實在太讓人難受了,抱著自己的人雖然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但就是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情況最要命啊。而且還飛得這麼快,什麼武功也不會的季優已經開始有點頭暈了。
等…等等他現在是在用輕功吧?這根本就是輕功吧
「今天路走得太多,沒有體力了,只有這樣了。」想起傍晚青瀾說這話時的樣子和萬分無辜的語氣,季優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青瀾,你不是說你今天路走得太多沒有體力?」季優勾著他的脖子,陰森森地問。
果然,青瀾的身體一僵,隨後低下頭看著季優,面無表情地說,「現在恢復了。」
季優完全地無語,這個家伙怎麼能做到這麼明目張膽地月復黑啊?虧自己還一時同情心泛濫要給他做好吃的面包。
說到面……包……
「青瀾我們快回城里去,那個賣燒餅的老伯啊,我的作品還在那兒呢」季優著急地在青瀾的懷里動來動去,就差沒竄出來。
青瀾本來被她這麼突然一勒,猛地有些喘不過氣來。卻又看見她一臉著急的樣子,只好緩聲道,「不打緊,晚上有夜市的,他們應該還在。」
夜市?對了,宋朝是商品經濟發達的朝代啊,什麼夜市草市都不在話下。這麼一想,季優又放松了下來,乖乖地被青瀾這麼抱著,感覺到青瀾的速度明顯地加快了些,心里不禁樂開了花。
青瀾說的沒錯,等他們趕回城里時,街道上一片燈火輝煌。雖然不是人聲鼎沸,但也是很熱鬧的。天空又開始飄飄揚揚地下起小雪來,雖然落到地上就融化了,但還是帶來了寒意。
季優沒有察覺到天氣的變化,只是有一團熱血的火苗在她的心里燃燒。她的面包啊,在古代做的第一個面包啊,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快點啊青瀾,那個賣燒餅的攤位到底在哪兒來著?」
手腕被人輕柔地握住,有些訝然地回首,正好落入青瀾清澈的眸子里。青瀾有些不自主地伸出手,輕輕地拍掉季優頭發上的雪花,然後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手臂一動,白色的狐裘就落在了季優的身上,「身體剛好,還是多穿點吧。」
臉上有些燒,匆忙道了聲謝,眼角的余光就掃到了苦苦尋找的老夫婦。季優開心的怪叫一聲,就一瘸一拐的奔過去,全然不知道自己裹著厚厚狐裘的背影活像一個毛茸茸的幼犬。
青瀾的眸子里盛了些笑意,卻面無表情地跟上去。
「小姑娘,你可算是回來啦。」老婆婆站在灶台邊上,昂著頭,顯然是已經等了很久的樣子。
季優心里既感動又愧疚,連忙上前欠身道,「我們走得有些遠了,讓老伯和您等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話,就算不用等姑娘你,我們倆也要再待會兒的,就算是小本生意,也要勤奮點啊。」老婆婆很和善地說笑,讓季優放松不少。
老婆婆說著又不知從哪里般出了一個白瓷盆子,里面是好大一團的乳黃色的東西。
「這是…我的?」季優不安地回頭看看青瀾,發現對方只是在看著遠方而已,便松了口氣問老婆婆。雖然知道面團發過了之後會變大,但是用不用變得這麼大?自己臨走的時候也只有拳頭大而已,現在都用盆子裝了。而且另一個有些奇怪的就是,顏色似乎也不太對。不過,大概是原料的問題。
「當然啊,老婆子我可是一步也沒有離開地守著哪」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很松軟,看來很接近面包了。
季優不好意思的笑笑,用力地點頭,「那我們現在開始烤吧」
「烤?」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努力做餅的老伯疑惑地開口,臉色卻有些奇怪。
見季優有些奇怪地望著,老婆婆使勁兒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老伯,嗔怪道,「人家說烤就是烤,你忙你的去,插什麼話?」
老伯委屈地撇撇嘴,便蹲下去準備烘烤的材料。
季優忍俊不禁的擺擺手,「沒事,倒是麻煩了您,我還挺不好意思的。如果這次成功了的話,你們以後就可以做這種餅賺錢,我不收專利費的。」說著還傻笑著開玩笑。
老夫婦自然是不懂得什麼是專利費,但也明白了季優話中的意思。嘴上客套地感謝,其實心里對季優的這個未知的食物應該還是有些恐懼的。
利索地卷起袖子,把面團從盆子里撈出來,捏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用力地拍打兩下,努力想做成自己最喜歡的肉松面包的樣子。好不容易做出個大概的樣子之後,便用兩個鐵板輕輕地合上,放入火爐中烘烤。
不得不說,這個古代的火爐是智慧的結晶,沒有一會兒的功夫,一股濃濃的香味就冒了出來。青瀾從一邊不動聲色地湊過來,假裝毫不在意地問,「這是什麼燒餅?」
「這才不是燒餅,這是我發明創造的,面、包」季優沒有一絲對西方人民的歉意。
「面包?姑娘真是好廚藝,這味道聞起來就很好吃呢。」老婆婆在一邊笑眯眯地贊嘆。
季優嘿嘿地笑兩聲,把面包取出來,揭開鐵板的時候,她真的是滿意極了。盡管和現代的面包有些出入,但是那個外形,絕對不是失敗了。金燦燦的表皮還在一下一下地微微扇動,里面發出滋滋的聲響。牛女乃和小麥的香氣彌漫開來,總之就是讓人食指大動啊。
有些燙手,季優小心翼翼的用紙將它包好,塞進青瀾的手里。然後把剩下的面團交給老婆婆,「不好意思,今天很晚了,我不能全部做完,剩下來的這些你們可以照著我的方法做,一定會更好吃的」其實是因為她的腳實在太痛,又不能在青瀾面前呼痛,再不回去恐怕就要截肢了。
用眼神示意青瀾,後者會意地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往灶台上一放,「多謝。」依舊是這麼言簡意賅。
老夫婦有些惶恐,「這可怎麼使得?我們…我們只是…」
「算是買燒餅的錢了。」青瀾說著,一手撈起兩個蔥餡的燒餅,一手撈起季優,微微頷首,「那麼,就此別過。」
說完,全然不顧這樣做會不會嚇到老頭老太太,直接施展輕功就連帶著季優消失了。
回到朝凰閣之後,青瀾的臉色已經不是那麼難看了,甚至還有了一些欣喜的感覺。季優有些奇怪,但又不敢得罪這位大爺,只好默默地任由他抱著自己在繁嫣、清風、明月、杜听風等一票人詫異的目光下走回臥房。
以至于有好幾個月,朝凰閣里的人,上到掌櫃、分閣主,下到小二、雜役,都在猜測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系,那麼晚在房間里又究竟發生了什麼,更有甚者傳言,朝凰閣的掌櫃好幾日茶不思飯不想,就是因為自己的心上人,琴師青瀾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橫刀奪愛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和廢話。
事情的重點是,當青瀾把季優安安穩穩地放到塌上,並大大方方地開始月兌她的鞋時,季優那遲緩的行動神經才被迫搭上。一把推開蹲在地上的青瀾,「你、你要干什麼?」
「看看你的腳,似乎很嚴重了,剛剛忍得很辛苦吧?」青瀾不以為意,又想上前來查看。
季優很是措手不及,但她現在認為就算截肢了也不要讓青瀾捧著自己的腳看來看去,靈光一現,連忙張口道,「我送、送你的面包呢?怎麼不吃?」
果然很奏效,青瀾停下動作。極其小心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紙袋子,誘人的香味又溢了出來,揚了揚手,笑問,「現在享用?」
季優堅定地點點頭,「快點,冷了就不酥口了」
大概是想想覺得季優的話也有道理,青瀾便把自己修長的手伸進袋子里拿出那個金燦燦的面包,然後又把袋子遞給季優,「你不是喜歡吃蔥餡的燒餅嗎?還是熱的。」
季優這才注意到青瀾是買了合自己胃口的燒餅,難免有些感動,于是她做了一個足以讓自己懊悔糾結一輩子的舉動。她豪氣萬丈地舉起自己的燒餅,對著青瀾傻呵呵地笑說,「干杯」
青瀾一愣,然後垂下頭,然後肩膀開始有節奏地聳動,再然後,他不顧形象地仰頭大笑起來。
季優有些愣,人長得好看就是好啊,連笑起來都是這麼攝人心魄的。
從來沒有看青瀾笑得這麼厲害過,要不是前幾分鐘還施展了那旁人難以模仿的輕功,季優一定會懷疑他是不是別人易容過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青瀾笑的眼角都有些濕潤了,他才漸漸停下來,而且還十分配合的揚了揚手,「干杯…哈干杯。」
說到底還是在取笑自己季優恨恨地咬了口手中的燒餅,兩只眼楮惡狠狠地盯著青瀾。青瀾也不說話,只是笑,將面包緩緩地送入口中,斯文地咬了一口。很是認真地咀嚼了兩下之後,對季優微笑,「小姐好手藝。」
「那是自然,你要感恩戴德地吃完才是。」季優仿佛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青瀾的臉色忽然變了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嘴角又翹了翹,「好。」
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那個面包味道太好,還是青瀾今天累了一天餓壞了,總之他吃的十分快,全然沒有平日里雲淡風輕的感覺。
更奇怪的是,他草草地吃完之後,話也不再多說一句,直接果斷的起身,「青瀾先回房間了。」說完還不等季優回答就風一樣的走了出去。
不正常,太不正常,難道是太難吃了,所以回去吐了?就算不好吃,那也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好不好?而且有意見你完全可以提出來嘛,所以說,到底是討厭面包還是討厭做面包的人啊?
季優越想越憤慨,最終把蓋在身上的被子一掀,氣勢洶洶地準備去青瀾那里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