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一瞬不瞬的盯著周老爺,眼光有些凌厲,大有再听到廢話就要大義滅親的架勢。
「其實這個蘇家,不是一般的蘇家,是四大廚藝世家之一的蘇家當今一品——太膳公蘇安榮所執掌的蘇家曾出過六位太膳公,被寧靈帝賜予百味廚刀的蘇家」周老爺出口就是一連串的感嘆,說完憋得一個勁的喘氣。
雖然這一連串形容很是輝煌,蘇櫻卻沒被震暈,仍舊老神在的坐在那。
「你母親她正是蘇家家主蘇安榮的女兒,她留給你的那方玉佩其實就是蘇家之物。」周老爺嘆了口氣,似乎這個听起來顯赫的家世並不是一個好事,說完他問蘇櫻,「她應該沒同你說過吧。」
蘇櫻終于露出些許驚訝之色,她自認肉眼凡胎,沒看出素釧如此深藏不露,不過她倒是想明白正是這個原因讓周夫人對自己有所忌憚,也同樣是這個原因讓周夫人用退聘耍自己玩,至于退聘之事的目的大概也和此事有關,甚至蘇櫻覺得下聘之事也許根本是莫須有的,周夫人只是想讓字跡欠下一個人情。
是不是卻有下聘之事蘇櫻沒再問,她已經想通了周夫人的算計,但是想不通素釧既然家世顯赫,為何落到綾河城這樣的小地方,而且還落得賣唱甚至最後病死的下場?
「娘親的確沒同我說過。」她順水推舟的回答了周老爺的話,她和素釧總共說話也沒超過十句,人家怎麼可能對她掏心挖肺的說自己家世。
又是一嘆,周老爺遙想起堅韌卻倔強的素釧,那雙不屈的美眸徘徊在腦海中,自己竟負了有如稀世珍寶的她,每每想起都是萬般的悔恨。
他面容沉靜猶如自言自語般說起素釧︰「我想她也是不會同你說的,她是那樣厭惡蘇家,那樣討厭自己生在蘇家。」
蘇櫻頓時覺得自己的不知情非常理所應當。
「當年素釧是被蘇家趕出來的,只因為她沒能通過蘇家的廚技考驗,她怨恨父親的不近人情,便誓不為廚,而且再也不入蘇家門。後來素釧四處飄泊賣唱,我便是那時與她相遇的……可嘆素釧一心待我,我最後卻遵從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負了她一世……」說道後面周老爺頓了頓有些難言,自知有愧,便低著頭不敢看向蘇櫻。
蘇櫻倒對此並無太多感慨,無親無故的她習慣了自掃門前雪,既然素釧並非她娘親,那麼周老爺的所作所為也輪不到她來指責,這世上薄情郎負心漢多多如過江之鯽,她若是想去狠狠指責怕是要建個移花宮才行。
「那麼,夫人是認為我蘇家後人的身份有利可圖?可娘親既然已被趕出蘇家,我這個外孫女應該也是不被承認的吧。」她點著椅旁的桌檐,覺得有些說不通。
被女兒點破了圖謀,周老爺更是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支吾著︰「去年素釧唯一的哥哥過世,他至死未曾有子嗣,如今蘇安榮一脈嫡系已無後人,所以……」
如此便說得通了,蘇櫻心下了然,自己這個所謂外孫女竟然已經是獨苗了。
縱然心有愧疚,周老爺想著周梅的前程,還是腆著臉看向蘇櫻︰「夫人她只是想借著你的身份把梅兒帶入尚食院,其實對櫻兒你沒什麼壞心思,若能入蘇家,對櫻兒來說也是極好的。」
原來周夫人同周梅打的這樣的算盤,周夫人制造機會,周梅則示好同自己結交,患難時的情誼最是真摯,將來蘇櫻入了蘇家自然不忘周梅的好。
蘇櫻心中冷笑,這對母女真是打錯了算盤,她蘇櫻豈是別人施舍幾根骨頭便會忠心討好的。
即便沒有今日周老爺的沒說破,他日蘇家來人她也必然能想透這些緣由,又怎會同周梅交好,周夫人還不如更狠點讓周梅李代桃僵,反正能證明蘇櫻是蘇家後人的不過一方玉佩而已。
蘇櫻目光如電,直看入周老爺眼底,她淡淡輕聲︰「這也是爹爹的意思?」
低頭錯開她的目光,周老爺自知此事難兩全,不敢看著蘇櫻,又掙扎著說道︰「梅兒向來知禮,她會知恩圖報……」
說到此處他便說不下去了,自己也覺得這話怎麼說都讓人心寒。
蘇櫻站起身來,緊了緊身上的披帛,走到門前推開門扉,才撂下話來︰「那便如爹爹所願。」
門關緊,周老爺看著門扉心里空蕩蕩的,有種這道門再也打不開的感覺,隱約卻又覺得這道門好像從未敞開過。
回到周府,蘇櫻雖然有些乏了,還是一頭扎進空間里繼續啃果子,經過之前五六天不懈的啃到想吐後,果樹上的果子已經所剩無幾。
她終于在沙漏流完前讓果樹空了,空間里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陣磅礡大霧密布空間各處,蘇櫻伸手連五指都看不清,小菜刀倒是準確無誤的蹦到她手里扭動著。
「下次出現這種情況,給個天氣預報。」蘇櫻捏著刀柄說著。
小菜刀挺尸,這是故意諷刺它不會說話吧
濃霧漸漸淡去,一副潑墨山水畫在眼前清晰起來,遠處是蒼翠青山,一條玉帶纏綿而下流向碧綠田地之中,田邊還有一幢別致清雅的疊層木屋。
不過還有部分地方仍然在雲山霧罩之中無法看到,倒也並不影響這怡人的景色。
山水之間,有屋有田,有水車轆轆,有阡陌交錯,蘇櫻閉目深吸,還有清新空氣,簡直猶如世外桃源。
小菜刀頓時翩躚如蝶在廣闊農田中上竄下跳起來,如魚得水的樣子顯然極為熟悉這里。
這地方怎麼看都是個寶地,不枉蘇櫻嘗盡五味,酸倒白牙一排,折磨味蕾無數。
她徑直往田邊的疊層木屋走去,看看除了田地以外這里還有什麼好東西,途徑那些田地時,蘇櫻看到大約有十畝地是沒被濃霧籠著的,其中有些地里已經長著蔥翠的植物,有些地里還是荒蕪,不過凡是已經種上的植物都茁壯的生長著,不見有任何雜草,如同被人精心照料著一樣。
疊層的木屋外有一圈柵欄,蘇櫻走到柵欄里,只見貼著柵欄擺放了一些鐮刀、掐刀、稻桶、耬車之類的農具,看到這些蘇櫻頓住步子有種想轉身離開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