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瞧清楚是饒余郡王府的小廝,本想勸一句莞莞,卻見那小廝神色慌張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兒,話到嘴邊心中一動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那小廝跑到我們面前便撲在地上連連搗著地嘴里急切道︰「格格,格格,出大事了格格。」
子敬緊跟著跑進來,許是穿越者的通病不習慣他人給自己磕頭或是身份相似同病相憐,最是見不管這樣的情境上前拉起那個小廝道︰「有什麼話兒慢慢說,這樣亂七八糟的再沖撞了格格郡主們。」
那小廝哆哆嗦嗦的說了半天不好,卻始終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不好,我便將目光投向子敬,他有些無奈道︰「我,奴才什麼都不知道,他沒說清楚就往里闖,我,奴才怕沖撞了各位,各位,主子,便急急忙忙追過來了。」
目光在空中和珊言相匯,心中一咯 ,怕是兩人想到了一處。再回首瞧莞莞,臉色慘白一片呆呆站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暗自心焦。正為難時候听見一陣紛亂腳步聲,抬眼望去竟是側福晉到了。她的眼光落在莞莞身上,平靜的聲音下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音,道︰「莞格格,是饒余郡王不好了。」
「啪」的一聲,水花四濺,是莞莞終于拿捏不住手里的寶石簪子,入手極沉的赤金鏤空雕花團錦簇八寶簪子落入水中驚起漣漪四散沉入水底去勢極快,不及反應已然消失不見。
不過明顯此時眾人關注點並不在此,莞莞嘴唇咬得發白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側福晉上前拉了她的手沉聲吩咐道︰「還愣在做什麼,還不快去套車。」
臉色一片煞白的莞莞此時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一聲「阿瑪」叫的肝腸寸斷在場眾人無不動容。我和珊言反應過來不約而同上前去拉她的手,她卻突然跑起來,反手甩了側福晉一個趔趄。
事情太過突然,眾人都來不及反應,側福晉「哎喲」一聲幸而身邊的小丫鬟手疾眼快扶住了,緩了半天才站穩身形,見眾人還呆呆立著急道︰「你們還愣在做什麼呀,還不快去穩住莞格格,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交代呀。」
話音未落,已有小廝追了出去,珊言在我耳邊道︰「我去追莞莞,你去陪著側福晉,方才莞莞失禮,也不知道側福晉傷著哪兒了沒有……」
我連忙道︰「這會子說這些做什麼,你快去瞧瞧莞莞吧,我姨娘也不會為了這個這會兒還和莞莞置氣。」
她感激的望了我一眼,提步跟了上去,我連忙叫子敬也跟上去。自己則快步走到側福晉身邊,她已經被丫鬟扶到一邊坐了,見我上前忙道︰「先去瞧瞧莞格格,到底是在咱府里,千萬別出什麼事兒才好。」
我答道︰「珊言姐姐已經追過去了,我也讓我的小廝跟去了。有什麼事兒立馬便能知道。」
側福晉點頭道︰「是那個叫子敬的吧,方才瞧著說話倒利落。」此話一出,兩人不約而同想起前幾天談論的話題,都有些尷尬。
我連忙轉了話題道︰「方才莞莞,莞莞,那個,姨娘沒事吧。」
側福晉搖頭︰「我沒事,還好丫鬟扶得快,只是被嚇了一跳。」
復道︰「你也跟過去看看吧,雖然是你身邊的人,到底是下人,有些話不好說。珊言郡主又是客人,哪有客人來幫著管這些的道理。」
我點頭道︰「我沒經過事兒,一下子慌了。現在應該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有消息再回來告訴您,也省的您擔心。對了,我先叫人送您回去吧。」
側福晉想了想道︰「不必興師動眾的了,我就是猛然嚇了一跳有些不爽罷了,我的丫鬟都在,我就坐這兒歇一會兒就好,緩過來就去前頭。」
我只得順從的答聲是,跟著明意往前頭趕去了。
前院里小廝已經拉住了莞莞,由珊言陪著往正院同嫡福晉辭行,我又拔腿往正院跑,剛到門口就見翠鳥,見我稍微驚訝復又釋然道︰「格格,側福晉沒事兒吧。」又道︰「出了這樣的事兒,嫡福晉哪能真的讓莞格格來辭行?只是怕莞格格就那樣跑出去罷了。一听到信兒嫡福晉就讓奴婢迎出去,她們直接往外頭去了,先下只怕都上了馬車了。」
正好有丫鬟過來復命,盈盈一個萬福,很是知禮道︰「見過格格。我家郡主說她順路送莞格格回饒余郡王府,事出緊急,便失禮不來同嫡福晉和格格辭行了。」
原來是珊言的小丫鬟,難怪我看著眼生。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說起話來都一板一眼有規有矩的,珊言她們家的規矩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本想問問子敬去哪兒了,面前這個只怕不知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道︰「難得你年紀小說話卻伶俐,有勞了。回去替我告訴你們家郡主,我哪里會責備她呀,讓她到家就給我個信兒就得了。另外等會翠鳥姐姐肯定幫你安排妥當,我便不打攪了,這就先回去了。」
翠鳥笑了笑道︰「可當不起格格謬贊,奴婢不過是做分內的事情罷了。」
那小丫鬟卻道︰「對了,方才我們郡主還叮囑我,要是見到格格,便告訴您一聲,您的小廝我們郡主先借一借,等陪著人到了郡王府就回來,教您別擔心。」
我不由得呀了一聲,笑道︰「珊言姐姐也太細心了,我本來也不怕子敬丟了,那麼大的人了那會出什麼事兒啊。」珊言實在是細心的很,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出我待子敬不同,當然大概是看得出的。就算是看不出我想她也會特別叮囑自己身邊的人給我報信兒,這樣想著便忍不住打趣兒道︰「要是你家郡主瞧著我們府上的小廝真好,便留下得了,正好省我們府上的米。只是怕你們家郡主瞧不上。」
說完便告辭離開。直到晚上子敬才回來,我遣了小丫鬟,想了想還是把明意留在外間,門簾虛掩著從她坐的地方一抬頭便能瞧見屋里的人在做什麼,卻因為隔得遠聲音並不十分真切。
一進門便迫不及待的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回來這樣晚。他模著鼻子笑道︰「沒想到你還真挺關心我的。放心吧我沒事,不過是知情人,被嫡福晉叫道正房問了問情形罷了。」
我連忙道︰「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他嘆了口氣,道︰「我陪著莞莞進府時候,瞧見她們家都把棺材抬出來了,說是沖一沖。只有她們繼福晉的丫鬟出來,直接把人請進去了,我們被她帶到廂房喝了口茶就出來了,對了,得了一錢銀子的賞錢。」
我不由道︰「這也太少了點。」又道︰「哎呀,我不是听這個,我是想問你莞莞怎麼樣了。」
他故作驚訝道︰「莞莞格格?她沒事啊,進府了我就不知道了。」
見我瞪大了眼楮看他才連忙繼續道︰「早些時候咱府里的小廝抓著了她,卻不敢使勁兒生怕真傷了她,還是等珊言郡主過來罵了她一頓重話才清醒過來,然後去辭行,半道上踫見嫡福晉屋里的翠鳥便改往門口去了,這你應該知道。至于罵的什麼,我當時離得遠,沒听清,你趕明兒要是好奇就去問珊言郡主或者莞莞格格好了。」
我松了口氣,順口念了句「阿彌陀佛。」
子敬立馬道︰「臨時抱佛腳的事兒你也干得出來?她應該沒事。對了,我出門的時候沒立即回來,听了句八卦,也沒敢和嫡福晉講,你听不听?」
自然是要听的。只听子敬道︰「她們府上有丫鬟僕婦私底下傳說,饒余郡王病情突然惡化,是因為今兒白天宮里面來了道懿旨,是給她們家格格指婚的,據說是指給了蒙古一個什麼部,那些僕婦自然說不清楚,我也打听不出來。只是,听說這道旨意不是給八格格的,而是……」
「而是給七格格的。」我初听子敬說起,心底便是一沉,忽然想起今天莞莞入宮,事情聯想到一起便不難理解了。
「沒錯,」子敬點頭,神色卻並不輕松︰「我听她們說,旨意是給莞莞格格的。所以老郡王一听就有些受不了,說要去宮里討個說法,不然沒法同女兒交代,繼福晉拉半天拉不住,結果一轉眼人就不行了,繼福晉也被急的昏了一回,用參湯灌回來了。」
我大咧咧的拿眼瞄他,似笑非笑︰「你是去廚房偷听的吧?說,好端端的怎麼溜達到廚房去了。」
他難得臉一紅,降低了聲量道︰「我走了一路,都快渴死了,去討口水喝都不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會在廂房,哪有人真能喝下去水啊,我也沒好意思……」
我不理他,略微沉思道︰「這話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嫡福晉去,要不我們現在就過去。」
子敬道︰「這又何必?且不說這樣的話到不了明天早上就滿京城傳遍了,嫡福晉想不知道都難。就是我們不說,嫡福晉手下就沒人知道了不成?跟過去那麼多小廝車夫的,她叫我過去,不過是因為我跟著珊言郡主進了內院,她想從我這里听到的也主要是饒余郡王家繼福晉和其他人的反應,至于這些,自然另有安排。」
頓了頓道︰「她只怕不希望我打听出來這些,更不希望你听到這些,你懂得。」
————————————
拉分割線,只是想說明一下,吾輩只知道饒余郡王是順治三年過世的,死因不詳。至于文里這樣寫,只是單純為了情節,只是小說,掩面,用通俗點的說法就是,純屬我胡扯的。另外如果有那位童鞋知道的話,請告之,不勝感激。
今天這章更新的真心不容易,還沒過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