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衣裳出來,我自然要帶著珊言去同十三道一聲謝。十三抿著嘴兒擺手笑道︰「不必不必,不過是順便的事情,哪兒就當得起你們二位這鄭重其事的?」
珊言道︰「您是舉手之勞,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十三笑道︰「這位便是博爾濟吉特家的格格?我一早就听我額娘說起過,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今天可算是有緣相見了。」
我忽然想起穿越前瞧過的一句笑話,說的是把「有生之年,幸得相見。」譯為英文,結果的確是得到了一個十足精妙的句子——「nicetomeetyou」。這樣想著,便忍不住笑了出來,被兩記眼刀一並掃過來,又沒辦法明說,只得道︰「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矯情的樣子,文縐縐的有什麼意思。好了好了,衣裳也換了,人兒也見了,咱們還是往前頭去吧。」
十三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到了園子里珊言才湊近了道︰「你這張嘴呀,歇歇吧。」
照例的一堆盤子一堆碗已經滿滿當當的擺了上來,不過是核桃瓜子兒一類的點心小食,兩位皇太後都並不十分喜歡甜食,倒是淑太妃一邊說話一邊笑吟吟的嗑著瓜子。
為了不太引人注目,十三先行一步先下已經恭順乖巧的坐在太妃身邊,見我們進來不過遙遙一笑彼此心領神會罷了。
雖然竭力避了人,還是沒能逃過幾位貴人的眼楮。明明那淑太妃正和兩宮太後談笑風生的緊,嘴里還沒閑著瓜子皮翻飛,居然還能準確無誤的指著我們倆道︰「你們倆兒上哪兒瘋著玩去了,這會兒才回來?還不快過來給兩宮太後請罪。」
因為是以開玩笑的口吻道出,我同珊言也就笑嘻嘻的上前請了個萬福禮兒,珊言道︰「園子里景色極好,一時間迷住了,不想叫太後娘娘和太妃牽掛,是我們兩個人的錯兒,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且饒過我們這一遭兒罷。」
原以為這樣就混過去了,殊不料孝莊冷聲開口道︰「淑太妃妹妹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且不說原是我兩個點頭叫她們去玩的,沒有叫她們小輩兒陪著咱們幾個老太太說話悶壞了的道理。更何況,就是有些什麼不是的地方,她們的額娘也在底下坐著呢,還不勞煩你開口教訓。」這一席話說得不可謂不重,淑太妃討了這個沒趣,雖然有些不豫也沒辦法開口反駁。
哲哲笑著免了我們的禮,打圓場對著淑太妃道︰「瞧你把這兩個孩子嚇得,」復向我們道︰「沒你們的事兒,下去坐著吧。」
如逢大赦般兩人灰溜溜逃下去。剛一坐定我就覺得遠處的親王福晉席上一記犀利的眼刀投來,腳趾頭也想得明白是誰扔的。我嘛,自然眼觀鼻鼻觀心坐的穩當,絕對不往那邊瞧一眼。
然後就開始吃飯。至于吃飯前有沒有進行最有中國特色的,由主人或者地位身份高的人做的吃飯前演講,自然該是有的。至于講得是什麼,喂——你們覺得那這樣的問題問一個吃貨不是太慘忍太不現實了麼?更重要的是剛剛淑太妃才被大玉兒噎得下不來台,也自然說不了什麼長篇大論。在我听來就是一句話︰「景兒不錯,菜不錯,大家一起排排坐。開吃」你看還挺押韻的不是。
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氣氛終于完全緩和下來,我偷偷向珊言道︰「你看,剛才大家都餓了,所以容易吵架。等吃飽了心情也就好了。由此可見,吃飯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呀。」
她被我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笑也不敢笑,罵也罵不出,恨恨瞪了我半天方才小聲道︰「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你這俏皮話兒都是打哪兒學來的,真,真沒半分,沒半分格格的樣子。」瞧瞧四周,我同她湊在一處又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並沒人注意,才繼續道︰「這樣的話,要是讓旁人听見了,指不定治你一個什麼罪名呢。」
這話倒是的確說的有些不妥了,我不過是為了一時好玩。幸而對象是珊言,就算是不慣我的言辭,我信她也一定不會賣了我。吐吐舌頭一笑帶過。
這空暇,不知道誰提起一個話頭引得兩宮太後很有些興致勃勃。此時正有外命婦向太後進言道︰「北京城天熱的很,太後娘娘不妨到奉天去避避暑氣也是好的。」
孝莊略一沉吟便道︰「听起來倒是很好,只是咱們在奉天呆的也夠久了,怪沒意思的。」
哲哲笑道︰「這法子好,北京城實在是熱的緊。倒也不一定非得去奉天,塞外那麼大地界兒,隨便尋個地方去,也是極好的。」
兩宮太後既然露了這個意思,其他許多命婦福晉們都不自覺喜上眉梢。整年在北京城呆著實在是沒意思的很,去哪兒無所謂,只要能出門便好了。更何況,如果是同太後一道出門,又不知道平添了幾分尊貴呢。
我自然也興奮的很,不出意外的話,我也一定是要隨行的。心里忍不住念佛「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地藏王菩薩如來佛祖,你們都一定要保佑成行啊成行啊,可不敢說說就算了啊。」
珊言瞧著我的樣子就猜到我在想些什麼︰「我勸你一聲,可甭什麼菩薩都胡拜,萬一惹了佛祖不叫你去,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我已經快哭了︰「怎麼辦,拜都拜過了,要不然我再拜一次。」
珊言連忙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的,瞧把你嚇得。」頓一頓,復道︰「說起來,我倒真希望去奉天呢,說不定還有機會見一見莞丫頭。」
她這樣一說,我也很有些遺憾。如果沒有過去那些事情,該有多好,莞莞那丫頭听到這樣的消息該有多興奮呀。罷罷罷,萬事休提,休提。
至于去哪里,這便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情了,兩宮皇太後也沒打算多理會,總有禮部相關的人去出頭準備。
回家之後說起來,幾個丫頭也是興奮的很,嘰嘰喳喳鬧了一陣,便像是約好了一樣,都跑來求我一定要我帶上自己。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安撫了這個又急了那個,好半天才等來殷然替我解圍︰「好了好了,活兒都做完了是不是?八字兒才有一撇就這樣浮躁,我看呀,格格您合該一個都不帶的。」
小丫頭們對殷然一向是最怕不過的,此刻都一溜煙跑了,我含笑道︰「雖然八字兒不過一撇,卻也教人興奮的很,怎麼你臉上看不出多少高興樣子?我勸你一句,笑一笑十年少呢。」
殷然無奈扯出一個笑容︰「您呀,我高興個什麼?要是出門,您橫豎是要帶了染雙一道的,我呢,橫豎是要留下來看家的。您千萬甭為我道不平。我呀,也沒什麼不滿的,該是誰的責任,誰就自己個兒擔著便好。」
我含笑︰「你想的倒是極明白的,這樣便很好。你放心,我絕不會叫人慢待了我屋里的人的。」
她笑了笑,並沒多言語。我讓她把小敬子叫來便讓她退下去了。後者顯然早就听到了這個消息,還裝成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慢悠悠道︰「我上輩子去過木蘭圍場,景兒倒是不錯,不過也說不上來多了不起。唉,瞧瞧你們這一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不動聲色,將放了蜂蜜的八寶茶擱下,笑︰「這話說的極是。我同這一干丫頭都實在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不必您老人家見多識廣。這樣好了,橫豎你也不稀罕,不如你留下來看家罷,也是很便利且名正言順的。」
他吃癟,訕訕︰「這怎麼能合適呢?啊啊啊,這是很不合適的對不對。你想啊,你們都是些姑娘家,皇家出巡,什麼侍衛啦,太監啦,怎麼是你們這群女孩子好出頭的,還是帶了我比較方便些。」
我笑意更深︰「不妨事的,我只管向額娘要幾個婆子來就是了,她們並不忌諱這些的。」
子敬一雙眼水靈靈的閃啊閃,半天,憋出來一句讓我笑了整整五分鐘的話——「你難道就不想我麼?」
玩笑歸玩笑,不帶他,我的旅途該有多麼寂寞啊。小敬子,我怎麼可能舍得不帶你這個活寶呢??
大家估計都憋得壞了,這一回禮部的工作效率非常特別以及極其的快。雖然不止一個古板的官員表示奉天太遠勞民傷財等一系列巴拉巴拉的廢話,大家還是達成一致,就近往河北那邊兒去。雖然這個時候木蘭圍場或是承德的避暑山莊還沒有開始建造,不過在那附近隨便哪兒呆幾天也是極便利的,誰讓這是皇家呢。
同時,不出所料的,讓睿親王府傍駕同行的旨意也一並傳了下來。嫡福晉自然要打听一聲還有哪幾家,自然豫通親王,肅親王,還有珊言家都要一道去。雖然不能去奉天看莞莞讓我略微有些遺憾,不過轉念想,既然有一回,自然還有下回,遲早有機會見她的。哪怕她嫁了人也不要緊,那時候是體面的命婦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夠的?自然能回來瞧瞧我們。這樣一想,我又著實歡喜了好幾天。
沒錯,雖然停更了大概半年了吧,我,真的真的沒有棄坑,我,真的,回來更新了TUT不容易真是不容易……然後目測我還是不能完全保證更新時間,但是一周最少三更爭取萬字我會努力堅持的。鞠躬,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