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冒險者酒吧的奈吉爾和蘭斯洛徑直到了魔法圖書館,橡木鎮的魔法圖書館因為藏書不多,所以收費標準比起大城鎮來要少很多,使用圖書館的個人房間每小時只需要支付五枚銀幣,但是如果需要使用圖書館提供的羊皮紙、羽毛筆和魔法墨水,則需要另外付費,這讓習慣了精靈圖書館收藏豐富又免費對族人開放的奈吉爾十分不習慣。
他只得又繞回到商業街,在魔法用品商店里面購買了二十張空白羊皮紙、五支天鵝羽毛制成的羽毛筆、一盎司加入魔法觸媒的初生羊羔血制成的魔法墨水,還有一個常用法術材料包,然後慢慢走回圖書館。
橡木鎮的魔法圖書館外表看起來非常樸素,甚至有些簡陋,但是推開門走進去才會發現里面的別有洞天——被恆定了次元法術的空間遠比外觀要龐大上百倍,一排排高大的落地書架被不知道從哪里收集來的各種各樣的法術書和法師研究筆記塞得滿滿當當,雖然里面大部分都是重復的法術,但是即使是同一個法術,在不同的法師手里就有不同的理解和使用方法,學習前人的經驗是掌握法術的捷徑。
只不過奈吉爾今天的目標可不是這些法術書,他來圖書館的目的是尋找一個安靜的環境安心抄錄魔法卷軸。圖書館里面空空蕩蕩的,除了管理員就沒有小貓兩三只,他先繳納了十枚金幣作為預付費用,左右張望了一下,隨意選了一間空房間放下剛買的東西,然後取出自己的法術書,開始準備抄錄。
法師的世界里面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話︰每一個法術被創造出來,都會有他必然存在的價值。所以前輩們總是會反復地告誡新手們,沒事的時候多學習幾個新法術,多抄錄幾張卷軸,也許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用途,不過沒準什麼時候就會救自己一條小命。
前提是——你有足夠的金錢。
沒有任何一種職業像法師這樣完全靠龐大的金錢作為支撐,買魔法書和材料需要錢,學習新法術需要錢,抄錄卷軸需要錢,研究新法術需要錢,制作魔法物品更是需要數不清的錢。法術書上列著一個個動輒就要使用貴金屬粉或者價值多少以上的寶石才能施展的法術,經常逼得新人法師們月復內空空、囊中羞澀。
比如現在的奈吉爾,作為一名一級法師的他,抄錄一張零級卷軸,除了基本的羊皮紙和魔法墨水的消耗之外,還需要額外付出六金幣二銀幣外加五個銅子的觸媒材料、固化材料的消耗費用,抄錄一張一級卷軸則需要十二金幣五銀幣的費用。即使他離開森林時身上帶了幾千金幣,也無法支撐他無限制地抄錄下去。
◇◇◇
精靈小法師疲累地揉揉眼楮,放下手中的鵝毛筆,瞄了一眼桌上的計時沙漏,上半部的玻璃容器里只有一層淺淺的沙子,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七個小時。
桌面上擺放著他剛剛抄完的一張「七彩**」卷軸,上半部分寫滿了流暢圓潤的花體字符,記錄的是這個一級魔法的詳細咒語和描述說明,下半部分則是繪著充滿神秘氣息的精致魔法陣圖,奈吉爾小心地把固化魔法效果的碎星沙撒在羊皮紙上面,艷紅色的羊羔血墨水緩緩變成散發微弱光芒的銀色線條。
隨後他將羊皮紙上下兩端用提前裁剪好的軟木條嵌邊,從兩端向內卷起,最後取出刻著代表自己的獨特紋樣的璽戒,沾著魔法墨水按在卷軸外側,再圍著紋樣細致地畫上法師間通用的魔法標記,說明卷軸的制作者和里面儲存的法術。
又成功地抄錄出一張卷軸,奈吉爾長長出了一口氣,自己這一下午的成果就是七張零級卷軸和四張一級卷軸,自己的精神已經因為連續的抄錄達到一個疲勞狀態,無法再繼續下去。搖搖頭,奈吉爾將卷軸分門別類地收到自己的卷軸匣里面,再慢慢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法術書,沒用完的羊皮紙,鵝毛筆,魔法墨水,用了一半的法術材料,然後抱起臥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團成一團、一早就睡得人事不省的蘭斯洛走出房間。從管理員那里拿回多余的金幣後,他推開圖書館的大門走了出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月牙狀的銀月西多和紅月瑪娜一東一西地露出了頭,廣闊的夜空中分布著點點星光,與地面城鎮里街道上點燃的燈火交相輝映,使得小小的橡木鎮有了一點夢幻般的朦朧感。
在精靈中長大的奈吉爾從來沒有看到過夜晚有這麼多的燈火,因為精靈們都有天生的昏暗視覺,他們居住的村落雖然也有為夜晚點亮街道的照明路燈,但是卻沒有這麼多的數量。年輕的精靈一時間為這種從未見到的場景頓住了腳步,連自身的疲累似乎都忘記了,只顧著睜大眼楮四處看著新鮮的景色。畢竟按照人類的年齡計算,奈吉爾仍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且是第一次離開自己生長的家園,好奇一些、貪玩一點也非常正常。
主干道兩側還有一些店面在營業,最熱鬧的當然是冬狼旅店和樹莓旅店,遠處冒險者酒吧的門前也是不斷有人影出出入入,喧鬧的笑聲順著夜風回響著。奈吉爾想了想自己下午並沒有接到什麼冒險任務,抬頭看看天色,八點剛過,似乎並不算很晚,于是轉身向工會酒吧走去。
酒吧里面彌漫著一股白天沒有的味道,那是狂歡的酒精、點燃的煙草和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道混合起來的結果。奈吉爾一進去就被燻得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懷里的蘭斯洛也被嘈雜的音樂聲、說話聲吵醒,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三兩下就竄到了奈吉爾的肩頭。
「喂,奈吉爾,你怎麼又到酒吧來了?」剛剛醒來的貓咪聲音還帶著三分困意和二分被吵醒的不滿,「這麼亂的地方,你干嘛不等到明天白天再說?」
「阿嚏!阿嚏!」奈吉爾被濃烈的氣味燻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鼻子尖也是紅紅的,看起來竟有些可憐兮兮的狼狽,「我也不知道酒吧晚上會這麼可怕,我本來是想來問問任務的事情,可是沒想到是這樣。蘭斯洛,我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