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鑰匙!」
「交出鑰匙來!」
「赫迪爾米薩,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大地精們七嘴八舌地喊叫著,每個人都恨不得能多長出兩只手,玩命地掄著釘頭錘砸下去。被隨時可能出現的死亡威脅著,一個個都扭曲著猙獰的面容,早已忘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頭領,只知道三十秒鐘之後搶不到鑰匙自己就會被那些飛來的火球砸死。
原本是同伴的人手中的武器現在已經揮舞著砸向自己,曾經的領導者成為所有人全心誅殺的目標,持著輕木盾牌的左手因為連續高強度的力量對抗而顫抖著,沒有防護住的部位已經沾滿了屬于自己和其他人的血。在這樣下去將會被耗盡體力,再也沒有任何機會逃月兌,赫迪爾米薩咬著牙,拼命一樣將右手的釘頭錘掄得像個車輪,左手盾牌護住頭臉,閉著眼狂亂地沖撞出去。
「不要讓他跑掉!」不知是哪只的聲音傳到耳朵里,仿佛在宣布他最後的命運。體力不支的腳下一個踉蹌,赫迪爾米薩蒙頭撞進一個大地精懷里,背脊上也挨了兩下重錘擊打,兩人一起摔進地上的浮火中。
艷紅的火苗立刻躥升到被壓在下面的大地精身體上,沾濕液體的毛發衣衫成為新的火舌舌忝吻目標,饒是赫迪爾米薩立刻跳起身來,自己撐在地上的左手臂也沾染了熊熊燃燒的火苗。
「嗚嗷嗷嗷嗷嗷嗷~~~~~」紅衣大地精長長嚎叫了一聲,偏頭狠狠將自己手臂上沾著火苗的部分撕下了一大塊皮肉,血淋淋地丟到了地上。原本圍在身後的大地精們被嚇了一跳,手下一時沒有跟上,赫迪爾米薩則抓住時機一腳踩住那大地精的心口,右手揮著錘子直接沾上地面帶著火苗的黃色液體,然後就是一頓兜頭蓋臉地猛砸。
再回身面對只剩下個位數的大地精的時候,渾身都是飛濺的血漬、手上舉著的燒成火球的釘頭錘、凶悍的眼神都無一不在提醒追殺者,這個人是曾經掌控部族的最強者。
懼怕後悔只是一瞬間的感受,九只大地精為了生存還是再次撲了上去,雙拳難敵四手,面對一個受傷的同類總好過去用身體感受一下火球的溫度。
大地精不愧是地精家族最有紀律性的分支,你一錘我一錘,人人互不影響,打得赫迪爾米薩口吐鮮血,搖搖欲墜,而自己的攻擊則是頻頻落在空處,已然知道今時今地自己是逃不過去了。橫下一條心,從懷里抓出鑰匙環,直接就往他們最密集之處丟去。
果不其然,原本還對自己追打不休的同族們立刻放棄了自己,餓狼撲食一般互相爭奪著那串黃銅鑰匙。
赫迪爾米薩嚎叫著「奸詐的人類,女神會詛咒你!」,絲毫不顧地上的浮火,大步大步地踩過液體,穿過火牆,即使自己兩條腿、後背都已經被團團火焰包圍,仍然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火牆之外那個將他逼到死路的人類發起了必死的進攻。
他不甘心,無論如何都不甘心,原本計劃好好的一次向女神獻祭,就因為這個人類的關系,馬蒂爾大人被抓住,同族一個個都不顧上下等級對自己揮錘相向,現在就連自己也要死在這里,而這個男人又怎麼會放過其他人?
黑發青年發出一聲輕咦,似乎是在疑惑地精種族里面還會出現這麼一個敢于拼死一擊的家伙,輕笑了一聲,雙手掌心暗紅色的光芒消褪,右手抹過戒指,兩把七吋來長,雙側開刃的匕首出現在手中,反手握住刀柄,身體向前微傾,腳下分開,做好迎敵的準備。
一人來高的火牆慢慢下降,直至消失,只余下那些浮動在液體上的小小火苗。
原本被分隔的雙方立刻變成了幾步之遙的面對面距離,還在爭搶鑰匙的大地精們完全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一個個都呆愣了一下,也停了下來。
「為了女神的榮光!」赫迪爾米薩根本沒有回頭去看,他只是大吼著沖近眼中唯一的敵人身邊,右手高舉已經變成火球,在頭頂小幅度盤旋著,偶爾幾顆火星飄落,點燃他肩頭手臂的毛發,鮮血淋灕的身體,垂擺在身側的左手,讓這個形象變得有些淒厲的悲劇性。
「平心而論,為了你最後的舉動,我覺得我也應該給你戰士的尊重。」伊維的面容收起了笑意,鄭重地點了點頭。
對一個戰士最大的尊重,就是在戰場上殺死他,在戰斗中殺死他。
右腳橫跨一步,上半身後仰,讓過對方第一次攻擊,左手順勢在他的胸月復間拉出一道直到側肋的長長傷口;左腳跟上點地側轉,右腳斜跨直接轉到他的背後,扭回的上身帶著右手的匕首從右肩到左腰又是一刀;左腳退後帶著身體橫向一跳,閃開吃痛的敵人回錘後掃的一擊,右腳踏進一步側肩撞入他空門大開的胸口,左手匕首橫格,右手匕首正握橫拉。
伴隨著這個漂亮的割喉,腥臭的血液噴灑出來,赫迪爾米薩喉頭咯咯咯響了幾下,咕咚一聲摔倒在地。
勝利者同樣皺著眉頭,為自己終于還是被弄了一身的血腥覺得很不爽,抬起頭看著那群傻愣愣的大地精,直接開口︰「給我鑰匙,或者去死。」
「鑰匙……鑰匙……就在他身上……」不知是哪只大地精指著倒在他腳邊的赫迪爾米薩的尸體,戰戰兢兢地回答著,隨即滿懷希望地急促提問︰「你拿到鑰匙了,我可以走了吧?」
黑發青年用手中匕首劃開身下尸體的衣服,很快就在他懷里找到了目標。左手匕首挑著鑰匙環轉了兩下,右手不知怎麼一動,匕首在手心疾轉,刀身沾染的鮮血順著兩側細長的鋒刃被甩了出來,突然就笑了起來,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在滿屋子的珠光火光中駭人得很。
「那就是說,鑰匙最後還是我自己拿到的,你們沒有給我鑰匙,那就只有……」話音還在空氣中飄散,伊維已經將左匕上的鑰匙挑向自己身後的空地,自己則迅速跑動起來,黑發黑衣的身影踏碎地面的火焰,兩道快速移動的森亮刀光形成了近乎連續的V形光帶,站在最外側的兩只大地精幾乎是在脖頸被*脆利落地一刀切斷的瞬間才听到他話語最後的幾個字︰「……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