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真正的強者,凶暴鼠這種只憑本能來牙咬爪抓的野獸來再多數量也不會構成什麼威脅。
十幾只凶暴鼠擠擠挨挨地圍成里外兩層,輪番攻擊著包圍奈吉爾的力場球,魅魔的喪志術準確地將內層的老鼠們一一點名,壓倒性的職業等級使得它們根本無法抵御或是擺月兌這個影響心靈的一級神術,恐懼地吱吱亂叫著,試圖向外側逃去。
不過他們的同伴並不知情,外層的凶暴鼠仍然持續不斷地起跳用頭去頂撞,于是老鼠們肥碩的身體和混亂的行動成為彼此之間的障礙,這也給了伊維以少打多的機會。
也許是氣急這些老鼠們居然狡猾到會借助濃霧偷襲圍攻,黑發青年心下發狠,火力全開,手中緊握著的匕首外燃起一層極薄的藍汪汪的火苗,刀刃過處,層層白霧甚至發出哧啦哧啦的聲音。
他將這些身形比家犬還大的凶暴鼠當做目標,匕刺,刃切,肘擊,膝撞,還時不時來一個大劈砍,簡直是渾身上下處處危險的人形凶器。刀鋒過處,老鼠們巨大的體型成為無法閃躲的活靶子,無數崩裂的傷口帶著高溫燒灼的焦糊味道,縱橫交錯地收割著他們脆弱的生命。黑發青年借助自己敏捷的跳躍,不斷從這只老鼠的背上跳到另外一只身上,每次位置的變化都伴隨一只凶暴鼠被直接踹斷骨頭的吱吱痛叫。
很快,場上所有的敵人(敵鼠?)都被清理干淨,時間才過去一分半鐘。
黑發青年用左手背蹭去濺落到臉上的腥臭血滴,直接飛起一腳將面前那只被打斷脊骨還未斷氣的老鼠挑飛,轉頭去看飽受驚嚇的奈吉爾,「你還好吧?」
精靈少年身邊仍然圍繞著微微發光的透明力場,整個人僵硬地站在那里,面無血色,似乎完全被嚇傻了,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
浮在半空中的魅魔背後黑色膜翅拍打幾下,輕巧地落回地上,向伊維攤了攤手︰「重光,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我先解除這個法球,我看主人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太對勁……」
黑發青年抿了抿嘴唇,收起匕首,緩步走向奈吉爾,同時嘴里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一連叫了好幾聲,精靈都沒有什麼反應,神情呆滯地死瞪著外面那些死去的凶暴鼠尸體,倒是蘭斯洛抬頭看了他和魅魔幾眼,聲音嘶啞地喵喵叫著算是回應。
魅魔雙手飛快揮動,在空氣中畫出解除魔法的陣圖,魔法陣圖幽幽地飄向圍繞精靈的球形力場空間,閃了一下,像泡沫一樣破碎了。
「哎?失效了?」她眨眨眼楮,似乎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隨後半生氣半撒嬌地跺了跺腳,「怎麼可能會失效呢?」
「用高級解除。」伊維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戴著一只‘眼楮’,上面有奈吉爾自己恆定的觸發性保護法術,歐提路克魔封法球。」
「你現在就把‘眼楮’給他了?喂喂,重光,你之前還罵我不要這麼早就教給他那些施法要點,結果你自己卻把‘眼楮’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難道那個東西就不會破壞平衡麼,真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家伙……」魅魔嘟起嘴唇,橫了他一眼,結果眼波流轉的感覺更像是在暗送秋波。不過她多少還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是玩曖昧的好時機,施展高等解除魔法的手勢不停,流暢地念出長長的咒語,重新生成的魔法陣圖飄向球形力場,這次圍繞在奈吉爾身外的力場被順利地解除了,化為破碎的光點消失在霧氣之中。
懶得搭理魅魔的伊維快步走到奈吉爾身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斷叫著他的名字。精靈的眼珠直勾勾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非常遲鈍地轉動幾下,好像認出了眼前的人,隨即哇地一聲眼淚狂涌,沖進黑發青年的懷里,兩只手緊緊抓住他前襟的衣服,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
他不過只是一個只有八十七歲的未成年精靈,除了離開森林的時候曾經擊殺過一條狼,也不過只有前幾天探索地精洞穴那麼一個冒險經歷。對于他來說,所謂的「冒險活動」,更像是一種有點風險有點樂趣的野外探險,哪怕上次被指揮大地精的馬蒂爾險些開膛破肚做了祭品,最後也有伊維的爆發來解救——換句話來說,他從來沒有單獨經歷過這種生死關頭。
可是被白霧分割時被將近二十只如此巨大凶殘的老鼠團團包圍,在三十六只猩紅的眼楮緊盯住的時候,奈吉爾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反應,別說是施展什麼法術對敵攻擊或者是幫助自己月兌身,他的整個身體都因為巨大的恐懼而僵硬地無法動彈,甚至連自己身邊那個隔絕凶暴鼠攻擊的保護力場球究竟是怎麼出現的,他都不知道。
就在伊維和魅魔趕來救援之前,他被這些老鼠們輪流攻擊了幾十次,雖然身處在力場球的保護之中,但是膽戰心驚的奈吉爾並沒有認出這個力場類的防護法術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個力場球究竟承受多少傷害就會破裂。
每次凶暴鼠跳起沖撞,包圍著他的力場球都會搖晃著,有時都能看到空氣的扭曲。可憐的精靈心頭一陣亂跳,他只能祈禱,這個法術能夠多撐過一次沖擊,否則他會一瞬間就被這群牙尖爪利的老鼠們徹底分尸,連點渣都不會剩下。
黑發青年動作輕柔地擁著飽受驚嚇的奈吉爾,感覺到自己懷中的精靈不自覺地顫抖著,心底涌上無法說出來的憐惜和歉意。這次的確是他太疏忽了,只想到迷霧鎮的危機來自那幾個死靈法師,而沒有想過這片墓園對于只有一級的精靈來說也是處處驚險。
嘆了口氣,他憐惜地拍撫著奈吉爾的後腦和肩背,手指在觸踫到精靈耳朵上那個耳飾時候頓了一下,又繼續安撫著懷中人。他的心中也充滿後怕,如果自己之前沒有將這個被稱為「眼楮」的耳飾給奈吉爾戴上,那麼他受到攻擊時不會觸發這個防護法術,這樣的後果是他無法想像的。
伊維掏出干淨的手帕,向後退開一步想為精靈擦擦眼淚,結果這個動作卻讓奈吉爾感到更加緊張,僵硬地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撒手,小臉青白交錯。
黑發青年眯起眼楮,眼中紅色流光一閃而沒。
也許蘭斯洛說的沒有錯,因為他的出現,現在的事情已經改變了。過去應該發生的那些事情也許也在發生各種不可預知的變化……那麼,他是否應該利用自己所知提前進行行動?
但是如果他貿然行動,是不是會引發更嚴重的偏斜?那樣又會出現什麼後果?會不會將「已知的未來」變得完全不同?
不管怎麼說,奈吉爾不能出現任何問題……絕對不能……
即使精靈少年的「未來」不再是他所知的「未來」。
打橫將不放手的精靈抱了起來,連同一直炸毛的貓咪一起帶著,黑發青年向墓園外的宿營地走去。他走了兩步又停下,轉頭對魅魔說著︰「你去把那三個人也帶出來,小心待會兒再出現什麼事情。」
「哎?我去把他們帶出來?」魅魔表現得十分不情願,「重光你這是明顯地重色輕友,他們又不認識我……」
「少在這里推三阻四,快去快回。這次奈吉爾已經見到你了,那麼以後你也加入進來一起行動吧。」黑發青年留下這句話,身影消失在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