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前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像奈吉爾這種情況的人,畢竟遭遇遠超自身能力的怪物對于大部分依靠野外探索求生的冒險者來說就好像是家常便飯,也總是會有些僥幸存活下來的幸運兒,這里面就出現過因為過度驚嚇而精神失常變成廢人的可憐家伙,但是同樣也出現了一位被人稱為「瘋法師」的厲害人物。
這位「瘋法師」所在的團隊不知究竟遭遇到了什麼強大的怪物,以至于除了他之外全軍覆沒,而再次出現在其他人面前的法師平日就是一副渾渾噩噩、神志不清的狀態,幾乎無法保持與人的正常交往,有時候和別人說話時間稍長就會開始傻笑和喃喃自語。但是他卻獲得了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只要有人對他表現出威脅傾向,或者身處險境,他就會立刻展開攻擊——這種攻擊甚至不會在乎對方手中是否有人質,他的小女兒就是因此而死。
所以埃德加看到「奈吉爾」對那只老鼠的連串攻擊行為後,才會反射性地聯想到這個出名的人物,雖然相識時間只有短短幾天,但是從他送給米蘭妮那個艾恩石的舉動就能看出來小家伙不過是嘴硬心軟,怎麼也不希望精靈少年會變成那種神經失常的瘋子。
可是從黑發青年和泰夫林術士兩人的表現來看,他們似乎是知道這種情況,不然怎麼也不會說出「解離癥」這樣的詞語,而且伊維還有了一點相關的判斷——埃德加心里想著,他們兩人在職業等級上肯定是遠超自己和其他同伴的,也許見識過更多的事情,有過類似的經驗也不一定。
在克萊恩這邊,他想的則是另外的事情。
好歹他也算是治療領域的牧師,雖然是依靠神恩法術,不過他也有幾位醫師和草藥師的朋友,偶爾也會大家互相見面聊上兩句。可是不管是神殿、醫師協會還是草藥師協會,他從來都沒有听說過有種叫做「解離癥」的病癥。
這三個字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書文字,分開來的每個字他都認識也明白什麼意思,但是合在一起就是個莫名其妙的詞語,別說是這個詞語從來沒有听說過,就連類似的詞匯都沒有,怎麼都無法根據字面去想象這種病癥。
克萊恩帶著疑惑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兩個同伴,看到他們同樣茫然的表情;再看著黑發青年和泰夫林術士兩個人不安沉默的臉,猶豫了一下下,還是站出來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我說,你們有沒有想過,暫時先讓奈吉爾安靜下來或者睡過去,如果真的是緊張過度,也許再醒過來就沒事了呢?如果是負能量累積效果,我可以給他進行正能量的治療,一天不行就進行兩天,兩天不行就進行三天,再不然還可以去鎮上找高級牧師或者德魯伊來進行。
「如果像你說的,奈吉爾真的是因為老鼠或者什麼相關的東西才變成這樣子,那現在這種時候真的不要再繼續去刺激他了……萬一真的刺激過度,變成神智失常的廢人……」
伊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梅莉也停下了自己施法的手勢,「重、伊維,我覺得這位大叔說的很有道理,就算主、呃,小精靈是解離癥,可是從你趕過來到救人成功,中間只有那麼一兩分鐘,再加上保護力場的關系,這一兩分鐘的強烈刺激應該還不至于會出現讓他害怕到出現精神逃避、塑造第二人格的程度吧?
「如果我做個幻影出來,然後殺死老鼠,讓他放松下來那還算好,要是適得其反怎麼辦?小家伙會不會因為第三次看到凶暴鼠然後就完全崩潰了,那樣子以後就真的是麻煩大了……」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事情,但是唯一能確定的是現在這個‘奈吉爾’肯定不是奈吉爾本人。」沉默了十幾秒,黑發青年終于再度開口,他的目光仍舊停留在幾步外折騰老鼠尸體的「奈吉爾」身上,神情冷硬,「梅莉,我問過蘭斯洛,剛才他說他無法使用主人與魔寵之間的情感鏈接來連通奈吉爾的情緒,他感應不到。」
「嘶——你怎麼能說的這麼肯定?蘭斯洛再怎麼通人性,那也只是一只貓,一只貓你懂不懂?」克萊恩一臉憤懣,指著被半精靈小姐抱在懷里、正沖著他張牙舞爪的貓咪,對伊維大喊大叫起來,「就算他是法師魔寵,可是他仍然是一只貓,他所能表達的只是一只貓的情感,他不了解人的情緒!」
「……蘭斯洛是變形貓寵,他和普通的人一樣聰明,他能理解你的話語,並且感受你的感情。」伊維沉聲開口回應,「我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和你爭吵,反正你們都看出來了,我就是為了奈吉爾而來的,不僅是我,還有梅莉,我們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他。我只能說,我對他的了解遠超過你們的想象,現在這個狀態的奈吉爾絕對是出現了意外狀況。」
「喵~~」听到這里,蘭斯洛突然叫了一聲,從半精靈小姐懷中掙月兌出去,輕巧地落在旁邊一塊翻倒的石碑上。他的前爪本來也只是被梅莉的腳尖點得酸麻,現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蹲在那里瞪著幽深的豎瞳挨個人都看了一遍,隨後毫不猶豫轉身沖向自己的主人。
「蘭斯洛!」梅莉叫了一聲,想要去追,看了伊維一眼又停下了腳步。
卷毛大叔還想再爭辯什麼,但是被人拉住了手臂,轉頭一看,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半精靈小姐。米蘭妮對他搖了搖頭,才低聲勸說︰「不要再說什麼了,你仔細看伊維的樣子就知道。」
克萊恩這才發現,雖然伊維一直表現地若無其事、平靜如常,但是略顯蒼白的臉色、握緊成拳的雙手、甚至那雙細長上挑的黑眼楮現在都帶著幾分焦慮,無一不在說明他自身的擔心和不確定。
卷毛大叔張了張嘴,原本想要嘲諷擠兌的話語又咽了回去,兩人之間少見地出現了沒有針鋒相對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