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無聲無息地穿行在黑暗之中——將五號和七號帶到地牢後,她便月兌身出來,準備進行自己的「飛天遁地無影神偷」大計,先前她對他們說自己的目標是黑堡的書房或圖書室,並不是為了找借口取信他們,這也是伊維安排給她的其中一項任務。
作為時間的回溯者,以及「現在尚未發生」的「過去」的親歷者,魅魔曾經很多次進出過這座洋溢著暗黑死亡氣息的黑色尖刺城堡,對這城堡的內部建築結構也一清二楚,幾乎已經到了可以「閉著眼楮原地旋轉三千六百圈也不會撞到牆壁」的地步——不過在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她清楚的是那座「二十幾年之後」的黑堡,而不是現在這一座。
這樣說起來也許非常的奇怪而拗口,但是,自己卻是真實的、且正置身于其中的感受者。
而且,之所以說是「閉著眼楮原地旋轉三千六百圈也不會撞到牆壁」,也是因為那座「二十幾年之後」的黑堡,早已在當年的自己真正踏入之前,就被毀壞地不成樣子了,只剩下了廢棄不堪的黑色石材,還有被大火燒得無法辨識的各種物品殘骸的點點痕跡。
那場戰斗的幸存者們,還有後來陸續趕到的法師們,只能根據慣常的房間設置和自己的猜測,繪制出包括城堡各個房間在內的內部結構圖紙,保留在隱秘的內部記載中。
所以魅魔能夠準確找到城堡的每一間房間的門,卻不知道她需要到達的書房或者圖書室具體是哪一間,更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究竟在哪一間書房里面。
魅魔只能用「挨個兒房間打開看看」這種最笨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唯一的麻煩,這不得不說是一件令人煩躁的事情——畢竟在這座城堡及塔樓聯合建築的幾百個房間里面,還居住著兩個死靈法師、兩個吸血鬼,外加數十個不需要睡眠的吸血衍體。
「該死,又不是!」魅魔一邊暗自咒罵著把這個麻煩丟給自己的伊維,一邊從房間里面走了出來。此時的她借助自己特殊的變形能力,將自己的臉易容成了那個被關在地牢里的女性吸血鬼的模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幾天前她代替伊維參加黑堡交易會的時候,守在房間門口為她引路的女僕就是那個女人……唔,似乎是叫做瑪麗來的,當時對方還是個普通的吸血衍體,沒想到現在就已經被轉化成了吸血鬼。
瑪麗……魅魔撇了撇嘴,輕哼一聲,這可真是個最合適不過的好名字啊……
本來伊維交給她的任務里面,最麻煩的是尋找「那件事」相關的書籍資料,最難辦的則是找到「黑堡內有吸血鬼」的確實證據,不露聲色地交到冒險者工會或者法師協會的手里,挑動他們互相對峙。
魅魔早早潛入城堡,原本是打算想辦法從安德烈身上下手,比如用點美人計什麼的方式,找點證據塞給工會派來的人,誰知卻無意從女僕們的閑談中得知了瑪麗被大管家帶走的事情。
借助預言類法術,她找到了那個縮在地牢牆角的幼仔。
地牢里那滿地的碎尸殘肢,十有八九就是專門準備好提供給女人在轉化過程中發泄對鮮血和殺戮的渴望的。新生的幼仔極度怕光,並且會出現各種神經質的表現,所以才被關在黑暗的地下。魅魔對死了多少人、死了什麼人並沒有太多興趣,反正與她無關,但是這個幼仔卻讓她認為最麻煩的事情找到了一條簡單的出路——
接下來的事情更簡單了,她從工會派出的二十幾個潛入者中,隨意地選擇了五號與七號這一對人馬,借助一點共同潛入的合作經歷,外加自身魅力和一點點暗示,她迅速拉近了雙方的關系,然後帶著他們直接去了地牢。原本不應該會這麼輕易的,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兩個潛入者似乎過于信任她,而瑪麗這個幼仔又出現的恰如其時,這可真是天意的巧合。
下面的事情就是五號和七號自己的問題了,連逃命都做不到的話,那無非就是她再帶其他潛入者走一趟地牢而已,魅魔不無惡意地忖度著那兩個人的下場,繼續自己推門查看的舉動,誰叫她現在的小命被拎在別人手上。
◇◇◇
「嘶嘎——」
完全嚇破了膽子的食尸鬼張大嘴巴嘶叫著,拼命竄逃著,完全就是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
在它的身後,一輪彎月似的刀光如影隨形,帶著呼呼的風聲,不停地斬在它的左右,翻起地上的泥土沙石打在它的四肢上。
黑發青年不慌不忙地翻動手腕,手中彎刀左揮右砍,徹徹底底的「貓戲老鼠」行徑,這一個場景著實讓他身後舉著火把的冒險者們驚訝地掉了下巴。
「伊維……這些,都是你殺的?」埃德加有點不敢置信地問著,在冒險者手中火把的光線下,黑發青年腳邊那兩只已經被砍成了七八塊的破碎的食尸鬼尸體格外顯眼。
「天哪,這家伙……這家伙……奸商居然能有這麼厲害?」卷毛大叔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喃喃自語著。他知道伊維肯定很強,早上听他說了那些事情之後,更確定他很強,但是「知道」和「親眼看到」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感受。
就在剛才短短一分鐘里面,這個一直自稱是一個食材商人、自然學者的笑眯眯的青年,已經在他們面前斬殺了不下三只食尸鬼,再加上現在這只被玩弄的只剩下疲于奔命的家伙,這種殺怪的速度簡直讓其他人無話可說。
「奈吉爾,你過來。」伊維頭也不回地招呼著,手中刀光左右翻飛,在周圍大約五呎的距離畫了一個圓,「這家伙交給你解決吧,算作一個小測試好了。」
「呃……我嗎?」。精靈少年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的伙伴,米蘭妮拍了拍他的背,輕輕一笑,「去吧,去試試,我們給你壓陣。」
「美人兒!上,你肯定比奸商干得好!」克萊恩攥緊了手里釘頭錘的握把,揮動兩下為他加油。
「喵喵~」就連蘭斯洛都用毛茸茸的大頭去蹭了蹭奈吉爾的臉頰,表示贊同。
精靈能感覺到伊維的黑色眼珠帶著笑意注視著自己,深深呼吸一口有點粘濕的空氣,攥了攥左拳頭,向前走過去。
【喂,小鬼!你準備怎麼做?】腦袋里面的艾拉米爾似乎也不甘心地跳出來湊熱鬧。
「我說過了,不要突然出現,多嚇人啊!」奈吉爾撅起了嘴巴,抱怨一句,現在可不是他們吵嘴的時機,只好先不去管這個出現消失都很莫名其妙的家伙了。
他走近了幾步,那只逃不掉的食尸鬼察覺到自己的對手換了一個人,似乎有些其他的想法,歪歪扭扭地轉身向他這邊躲閃,驀地張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獠牙。
「真討厭!」奈吉爾端起掛在腰間的十字弓,穩穩扣動扳機。這麼近的距離下,這狡猾的生物雖然努力躲閃,卻還是沒能完全閃開,箭支釘進了它的左肩,讓他「嘶嘎嘶嘎」地慘叫起來。
雖然中了一箭,但是食尸鬼翻了個身子,絲毫不在乎自己流出膿血的肩頭,充分發揮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靈活優勢,四肢在地上一瞪,伸直烏黑十指直抓對方。
精靈扣下扳機後就丟開了十字弓,轉而念起了魔法咒語,一級法師面對不死生物的最強殺招「打擊死靈」的發音流暢而連貫,一道凝而不散的白光從他指尖射出,瞄準了食尸鬼。
讓人感到溫暖安心的白色射線迅速劃開還有點朦朧的空間,食尸鬼怪叫一聲,翻身跳開。這道原本瞄準他心髒的白光最後只是掃過他的腰側大腿,留下一片焦黑的皮膚。
這家伙估計是已經完全沒有了戰斗的,拖著一條肌肉抽搐的大腿,轉身就想逃跑。
「追啊,要逃走了!」觀戰的卷毛大叔叫了一聲,有點無奈的大胡子戰士拽了他一下,而伊維手中的彎刀已經再次劈了出去,準準劈在食尸鬼面前兩步的位置,逼得它不得不換了一個方向。
精靈的下一個咒語選擇的是他最習慣的魔法飛彈,空氣彈毫無意外地打中逃跑的食尸鬼的後心,將它打得一個踉蹌,回頭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逃跑。
「該死!別想逃!」兩次擊中對方都沒能干掉,這讓奈吉爾有點急躁起來。【笨,看我的!】艾拉米爾冒出來,突然搶奪了身體的控制權,轉而念動了「暈眩術」的咒語。
喪家之犬般的食尸鬼根本沒有足夠堅定的意志,來抵抗這種頭昏眼花的感覺,而艾拉米爾出乎人意料地抽出法師匕首,上前直接刺穿了對方的心髒,然後從倒在地上渾身抽搐的食尸鬼胸前拔出匕首,再次切斷了對方的喉管。
「喂!你怎麼這麼做事野蠻!」失去身體控制權的奈吉爾生氣地低喊著,「搶走我的身體,而且還做出這麼……這麼……」他這麼了半天,氣哼哼地什麼都沒說出來。
艾拉米爾大大咧咧地甩了甩匕首上沾著的**,絲毫不把他的想法放在心上︰【我早就說過,這也是我的身體,我為什麼不能用?再說了,殺人麼,只要能殺死對方就好了,可不是你那種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法,魔法也好武器也好,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你……你這是狡辯!強詞奪理!」還沒等奈吉爾再多說什麼,同伴們就走了過來,埃德加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帶贊許︰「奈吉爾,你最後那兩刀,態度真堅決。」米蘭妮和克萊恩也點頭應和著。
倒是伊維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掃了他一眼,低聲而肯定地說著︰「艾拉米爾,退回去,把身體還給奈吉爾。」
【哼,鬼知道你家保姆怎麼練得這雙賊眼!】艾拉米爾不滿地嘟囔著,精靈只覺得他身體上那種僵直而輕飄飄的不受控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溫熱的充實感充斥著四肢百骸,仿佛靈魂都被的溫度燻烤地極度舒適。
這是他從來沒有的感覺。
精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理解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腦袋里面的家伙了,這種完全掌握身體的溫暖感,簡直讓他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死而復生。之前他看著艾拉米爾使用自己的身體做事,而自己就像漂浮在這具身體後的幽靈……
「喂……艾拉米爾……」
【干什麼?】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的身體?」
【小鬼,我告訴你一百遍了!那也是我的身體!】
「……如果什麼時候我心情好,也許會考慮把身體借給你……只是會考慮而已,你不要太過分!」
【切,小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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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瑪麗」這個名字來自于希伯來語,意為「反抗的苦澀」、「苦之味」。
PS2︰明天晚上不更新,我要參加平安夜活動~今天多發了小2K字,勉強算是補了明天一章,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