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高層人物腳步匆匆,跟著引路的工作人員趕到比較隱秘的小房間。房間里早就有一位身著黑衣、臉上斜斜戴著半張灰色的皮質面具遮住大部分面容的人在房間里面緩步踱來踱去。而工作人員早已將房間里的長條桌搬到角落,空出來的地面上鋪著厚毯子,一個牧師、一個德魯伊和一個草藥師圍著那里,輕聲商量著什麼。
被圍在中間的的赫然就是那個曾經與古列特面對面的小個子男人,他痛苦地捂著胸口,費力地喘息著,偶爾還有黑色的液體從嘴邊逸出,身上的黑衣凌亂破損,蒙面的布巾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里去,露出的面容上滿是干涸的血跡。
「好你個老頭子,你這次可是把我給害苦了!」那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看到推門而入的西萊姆索多,恨恨地罵了一句,隨後和奧古斯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再看了走在最後的中年人艾爾蒙德一眼。
他並不是迷霧鎮上的人,而是輝光城內的盜賊協會的一位副會長,具體名字不知,大家熟悉的都是他的綽號「灰面刃」。盜賊協會內的幾位副會長各有分工,他就是專門負責接受一些不見紅的「外活」的,所以和冒險者工會的關系比較密切。而西萊姆索多在當上迷霧鎮的冒險者工會會長之前,也曾經在輝光城擔任過五六年的工會高層執事,一來二去,雙方自然熟稔起來。
這次準備夜探黑堡,西萊姆索多考慮到自己的工會上沒有什麼特別強的人物,在派出工會培養的死士的同時,又通知了奧古斯特找到他們的老朋友艾爾蒙德回來壓陣,另外還聯系上了灰面刃,請動他親自帶了一隊手下參與行動。
灰面刃既然是做這種不太見光的灰色生意的,自然對周邊的強人都心中有數,連冒險者工會的會長和法師協會的會長都無從下手的強人,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他心里也繃緊了一根弦。考慮到雙方協會的合作,這種事情也無從拒絕,不用西萊姆索多強調,灰面刃精心挑選了會內躲藏、開鎖和逃月兌都比較強的人手,自己帶著十四五個人馬趕了過來。
灰面刃並不會親自參與潛入黑堡的行動,不過在集合地點等待很久,已經遠超過預定的返回時間,卻一個手下都沒有返回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沿著前往黑堡的路線小心地探查起來。在距離目的地不到四百米處,灰面刃發現了地上的血跡,然後,他看到了渾身抽搐的小個子。
灰面刃心里一驚,再也顧不得太多,抱起小個子,匆匆忙忙地繞個了大圈子,直接找上了冒險者工會的大門。一次行動折損這麼多人手,而且還個個都是好手,如果拿不出一個足夠有份量的理由,他這個副會長可就是當到頭了——也許不僅僅是被免職,還有更多的懲罰在等著自己。
這可不是他一個副會長能承擔得起的,既然這次的行動是西萊姆索多和那個法師協會的會長弄出來的,自然下面的事情也需要他們出面。小個子是目前唯一的活口(他不知道五號七號的事情),他必須要說出點什麼有用的東西來,無論是為了灰面刃,還是為了這場讓他送命的行動。
西萊姆索多向旁邊端著藥箱子的工作人員詢問著小個子的身體狀況,灰面刃拍拍他,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指了指那個小個子︰「想知道什麼就快點問吧,他活不了幾分鐘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極限。」
蹲在小個子身邊檢查的牧師站起身,點點頭算是同意他的意見︰「會長,這位先生說的沒錯……這是邪惡詛咒,我猜測應該是血液污染或者內髒腐爛……很遺憾,我們無法解除他身上的詛咒,只能短時間延長他的痛苦。」
灰袍會長干澀地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然後蹲身下去湊在小個子身邊,輕聲拍打著他幾乎呈現死灰色的臉頰︰「……你好,黑夜的行者,我是冒險者工會的會長西萊姆索多,你……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小個子的手指攥緊胸前的衣服,十指使勁使得指節發白,用力噴出一口黑色的粘液,里面還有少數不知是什麼髒器的碎塊,非常費力地喘息著︰「會……會長?你是會長?快、快,那個人……米修拉……消息……」
他氣息非常微弱,說話的聲音也極輕,西萊姆索多變盡可能將身體湊近他的嘴邊,仔細听著他的話。可惜小個子說到了一半,突然哇地吐了一大口血,整個人腦袋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快!快!你們有什麼辦法,讓他再堅持一下,哪怕一分鐘!」灰袍老會長轉過頭對著旁邊的牧師、德魯伊和草藥師大吼著,草藥師剛要說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大叫著︰「會長!後面!」
西萊姆索多立刻向後退去,結果還沒等退開,剛才已經完全沒有呼吸的小個子突然挺起上半身,伸出骨節突出的雙手死死拽住對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是要將老人的手腕生生掰斷,神情狂亂地嚎叫著︰「你是冒險者工會的會長?!」大量黑色的粘液隨著他的嚎叫,噴到了老人的臉上身上。
一旁的德魯伊立刻要去拉開小個子的手,誰知那上一秒鐘還毫無生氣的人,這一眨眼間就變成了力大無比的強人,他抓住西萊姆索多的手腕不放,反而一肘毫不客氣地將德魯伊頂了開來。
「怎麼回事……」現場一片大亂,更有幾個工作人員毫不客氣地看著小個子和灰面刃,只有奧古斯特大喝一聲︰「安靜!都安靜下來!」他身後的艾爾蒙德也會意地重重在地上跺了幾腳,沉悶的跺腳聲讓眾人慢慢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