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萊姆索多蹲身的角度,可以看到小個子的臉色越來越黑,而一雙眼楮開始上翻白眼,嘴里還在不停地亂吼亂叫著,他一時半會兒不能確定對方究竟是不是還有生命,猶豫了一下,瞬發了一個「人類定身術」法術,打算把他先控制住。
誰知那個法術落在小個子身上之後,小個子沒有任何反應,還要繼續去抓他,西萊姆索多又是一個瞬發的「死靈定身術」施放出來,這次死抓不放的小個子呃呃呃地慘叫幾聲,放開了手,整個人砰地向後摔在墊子上。旁邊的工作人員就要拿繩子去捆綁他,而其他的幾個人則扶起西萊姆索多後退。
小個子倒在地上,眼楮已經完全翻白,看不到灰藍色的眼球,然後一邊發出低低的、嘶啞的陰狠笑聲,一邊在中間的地板上抽動扭曲著身體,三四個工作人員手忙腳亂地都沒有辦法按住他,這條動來動去的肉蟲最後在眾人的壓制中,將整個人像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硬生生地將脖子扭了快一百八十度,擺出一個非常驚悚的姿勢看著西萊姆索多、奧古斯特、艾爾蒙德和灰面刃四人。
小個子用這種姿勢、用那雙全部翻白的眼神,看著他們,嘴巴一張一合,吐出一個有點模糊卻很尖銳的聲音︰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什麼人有這種膽子打我黑堡的主意……哈哈哈哈哈,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來!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我要警告你們,不要以為我黑堡是好惹的!……殘障之神會庇佑我們!」
「閣下是什麼人!」艾爾蒙德搶前兩步,長劍出鞘,全身肌肉繃緊,已經準備撲上去了。
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人會認為這是小個子在裝神弄鬼了——活人說什麼也不可能在脖子和身體反向一百八十度的情況下,一邊噴著黑色血沫一邊狠笑說話的。
「等等,艾爾蒙德,不要亂動!」西萊姆索多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急忙喊了一聲,制止了他的行動,隨後又向那幾個按住他的工作人員說著︰「你們幾個,快點後退!」
那幾個慘白著臉的工作人員得到許可,立刻轉過身子向後跑去,地上的肉蟲扭來扭去地,將剛才說過的兩段話語又重復了一遍,然後狂笑著停止了動作,整個身體摔落在地上,抽搐兩下便不再動彈。
在場眾人謹慎查看著小個子的身體,某個膽子大點的工作人員向前湊了一點點,隨後驚惶地大喊︰「他……他的眼楮在流黑血!」
艾爾蒙德從旁邊抓過一個不大的裝飾品,投到小個子身上,結果那人毫無反應。大家面面相覷,再看了幾分鐘,終于確定這家伙這次是真的死去。
工作人員心驚膽戰地找來好幾張毯子,蓋在尸體上,然後向西萊姆索多詢問處理要求,灰袍老會長正接過濕手巾擦著自己臉上手上的黑色血漬,他想了想,示意其他人先不要動尸體,然後將他們揮退下去。
房間里很快只剩下西萊姆索多、奧古斯特、艾爾蒙德和灰面刃這四個各自協會的高層人士。
灰面刃這人也光棍得很,眼見自己帶來的小個子把整個事情攪合成這樣子,嘿嘿笑了一句,干脆地說︰「老西萊,你說說吧,現在這事怎麼算?還是你也覺得他是我弄來害你的?」
西萊姆索多搖了搖頭,苦笑一下︰「我還不至于這麼糊涂吧……」
他是冒險者工會的會長,接觸過許多關于權力斗爭和責任推諉的事情,對于灰面刃今晚的來訪心里還是有數,在這件事上,只要他這個出面請人的人活著,多少就能說上話,對灰面刃保住自己副會長的位置更加有利。
「好吧……現在大家都在這里,灰面刃,咱們也把話說開了吧。」灰袍老會長看了地上被層層毯子蓋住人形凸起,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
其余三個人紛紛落座,從未謀面的艾爾蒙德和灰面刃先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將注意力調回到西萊姆索多身上。
奧古斯特也向他看了一眼,示意由他出面對現在的情況進行說明——雖然奧古斯特同樣是法師協會的會長,不過這種牽扯到各個協會之間關系的事情,他可不打算這麼快出面。
灰袍老人沉吟一下,簡單說著︰
「我們現在所知道的情況,第一,今天凌晨掛在鎮長府那兩具女尸,是黑堡內的吸血鬼安德烈干的;第二,黑堡正在轉化新的吸血鬼——我們今晚抓回來一只幼仔,但是黑堡是不是只有這一只幼仔,是誰都不知道的;第三,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也在打黑堡的主意,我們有兩個僥幸月兌身的死士說,他們遇到了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泰夫林女性,非常年輕;第四,黑堡的實際實力,可能遠超過我們開始的設想——我們派出的死士,還有灰面刃你的手下,想必都沒有庸手……到現在也不過是三個人回來。」
說到這里的時候,艾爾蒙德突然插口進來︰「西萊,我想你的想法可能有點偏差。」
「嗯?」西萊姆索多和灰面刃都轉頭看向他,在場的四個人里面,只有艾爾蒙德親自去過黑堡,這方面最有發言權。
「黑堡內的法師我是一個沒有遇上,但是你們說的那個安德烈,我覺得他的等級應該在十三極左右,進階方向應該是暗黑守衛,不過他似乎不會用法術,所以我還不能確定。」艾爾蒙德回憶著地牢里的那一場打斗,慢慢說著,「其他的吸血衍體,就是簡單培訓過的平民,身體粗壯一點,不過沒有接受過什麼專門的招式訓練。
「不過黑堡到處都是陷阱,從院子到大門,我至少看到了七八處,從物理陷阱到法術陷阱都有,而且城堡內部的樓梯上也有——我身上有些特別的魔法物品,所以能避開,可是如果單純只是有黑暗視覺的話,很難。」
這段話剛才西萊姆索多和奧古斯特已經听過,不過灰面刃卻是第一次听到,他啪地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面色漲紅。
游蕩者這個職業可是將「尋找陷阱」和「感知陷阱」作為職業技能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八成的游蕩者更是會繼續學習「解除陷阱」技能,可是現在干盜賊——呃,游蕩者——的人卻被說成是被陷阱放翻,甚至這個人還說自己是人證……
真是一件非常憋氣的事情啊,灰面刃狠狠瞪了艾爾蒙德一樣,自己心中欲哭無淚。
「好了好了,我們繼續說情況吧,別在這種地方上糾纏。」奧古斯特居中打了個圓場,示意西萊姆索多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