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姆萊斯甩了甩頭頂直豎的炭灰色頭發,張大的鼻孔呼哧呼哧地噴著粗氣︰「好啦,現在我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你啦,事情就是這樣,現在的奈吉爾是幾千年才出現的珍貴研究物,而我想通過他來接觸這個傳說中的魔網,它的存在對所有施法職業來說都是意義重大。」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興奮起來,兩只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我說重光,不如咱們合作吧,你允許我從各方面研究一下小家伙,我可以試試看找來各種特殊的奇物或是低等神器,沒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奈吉爾的情況。老實說,他活得越久,對我就越有利,也越符合你的希望,不是嗎?」。
嘖!听到這里,魅魔暗暗咬了咬牙,她本來以為這兩個人會因為小家伙的存在而產生分歧,可是沒想到這頭老爬蟲的目標居然是保證奈吉爾的存活,說來說去他還是站在重光那邊的!
怎麼能讓他們這麼容易就聯起手來?!只有他們互相防備又互相需要,自己才有機會左右逢源!
美絲特拉妮蒂婭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從泰姆萊斯那里得到的信息。一定!一定有些什麼東西是這頭狡猾的老爬蟲對伊維進行了隱瞞的,一定有些什麼東西是她可以利用的……只有找到這些信息,她才有機會!
伊維手中熾烈燒灼的金黃色火球慢慢縮小,眼楮也恢復了最初的深黑色,語調艱澀陰沉︰「那麼你剛才說,奈吉爾對魔網的融合程度比你以為的要更深一些,又是什麼意思?」
說到這個,黑眼圈男就是一臉的郁悶︰「別提了,我原本以為奈吉爾頂多是剛剛開始感受到魔網存在,這樣多多少少我還有時間觀察他,結果沒想到啊,他現在已經可以利用魔網直接向外延伸感知了,這差不多就是融合的第三階段,既然這樣,那我就必須快點下手了,誰知道小家伙的身體還會能支撐多久才會崩潰?好不容易見到一個魔網化身,死掉就太可惜了。」
黑發青年一把揪起他的前襟︰「難道這種融合造成的損害沒有辦法恢復?」
泰姆萊斯撇撇嘴︰「也許有,也許沒有,反正我不知道,不然我也不用這麼著急了。」
伊維沉吟片刻,激動的情緒漸漸平息,他松開了緊抓著對方領口的手指,後退一步坐在床邊,看著對面木椅上的黑眼圈男。他注視對方的神情異常專注,仿佛是想從對方那雙明亮的眼眸中看出這些古老傳聞的印記。
歪歪扭扭賴在木椅上的泰姆萊斯也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著,眼中的神色好像是在感慨,又或是在善意地嘲弄︰付出多少努力能怎麼樣?現在把小家伙藏到無人發現的地方又能如何?精靈少年的生命已經一分一秒地進入倒數了。
來自異域的年輕人眼楮里依然閃爍著執著的光,他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堅硬的直線,好幾分鐘之後,才低低地開口詢問︰
「最長……能有多久?」
雖然沒有指明,但是在場的三個人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魅魔維持著臉上的神色不變,眼楮卻死死地盯著泰姆萊斯的嘴唇。是的,奈吉爾究竟還有多久的生命,這也是她最關心的問題——一旦這個年輕的生命消逝,她就再也不需要被真名誓言所束縛,也將得到她夢寐以求的、徹底的、完全的自由!
黑眼圈男整理一下思緒才開口回答︰「根據第二個人的筆記,他從最開始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異常的元素親和到最後筆記停止,總共不超過七個月,其中停留在第三階段的融合過程大約有三個月。關于其他幾個人的記載,雖然沒有寫得那麼詳盡,但是多多少少也可以看出來時間並沒有很長,只不過是從幾個月到兩年半的區別而已。
「不過我們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這個人本身是一個戰法師,而他的國家是一個很小的公國,當時正處在滅國戰爭的緊要關頭。當他的身體因為融合魔網而出現遠超本身的施法能力時,他做的事情就是在這幾個月里面不斷地施法、不斷地施法、一刻不停地抄錄高級法術卷軸,直到最後吐血而亡。他是死在為都城布置超大型連鎖防護法陣的過程中的。
「至于其他幾個人,從資料中也可以側面了解到,他們在開始融合魔網後,多多少少都有過度透支自己精神的行為。所以,如果我們能控制奈吉爾施展法術的頻率,也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的身體崩潰的速度,延長他的生命。」
「三個月嗎……」伊維低聲重復著,臉上的神色快速變化,右手緊緊握著那顆已經縮到只有彈珠大小的金黃色火球,「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奈吉爾的情況的?之前探索地精洞穴的時候嗎?還是返回橡木鎮休整準備出發的時候?」
「都不是。」黑眼圈男搖搖頭,「我是今天中午見到他的時候覺察到有些變化的,但是我可以確定,之前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情況還很正常。」
泰姆萊斯是在眾人返回橡木鎮的第二天離開的,之後冒險小隊還在橡木鎮停留了兩天,中間在路上行進了四天才抵達輝光城,然後在到達當晚就在芬格里的藥劑店遇到了安德烈……
黑發青年突然偏過頭,看向站在他旁邊的魅魔,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盯著她翡翠色的綠色眼眸︰「你不覺得,你有些話應該對我說說嗎?」。
「小重光,你是在懷疑我嗎?」。美絲特拉妮蒂婭前一秒還露出甜蜜的笑容,下一秒就變成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除了昨晚,你覺得我有和小奈吉爾單獨相處的機會嗎?而且,昨晚其他幾個人也在,你也讓青藍在暗處緊跟著我們……」她攤開雙手,表示在這件事情上面自己真的非常清白。
「不,是獵人小屋!」伊維嘴唇翕動,無聲地說了幾個字。因為角度的關系,魅魔並沒有看到,只是追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黑發青年再次看了她幾秒鐘,然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黑眼圈男的身上︰「那麼,泰姆萊斯,我接受你的提議,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