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心九連環 第七十二章

作者 ︰ 簡玨

左手狠狠的握住綁著紗布的右手,仿佛那樣就能夠改變這些讓人不能接收的事實,尹正炫費力的將韓澤的左手掰開,然後對著他吼道︰「什麼叫沒有了給藍言新幸福的能力要是你都給不了她幸福,那誰還能給她幸福?她的幸福不是你明星的身份給的,不是你千萬的身價給的,更不是你一條胳膊給的給她幸福的是你的心你別跟我說你的心連同你的胳膊一起廢了」

坐在病床上的韓澤身形一怔,尹正炫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蠢話,立馬改口說「韓澤,哥不是那個意思。」「哥,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尹正炫懊惱的拉了拉已經松散了的領帶,他是來安慰人的,結果人沒安慰好,還把人往深淵里推了一把,此時已多說無益,尹正炫只得從病房里面退出來,留韓澤一個人呆在病房里。

李雪茗來到病房的時候韓澤仿若沒有知覺似的繼續盯著窗外看,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水果,李雪茗坐了下來,然後就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接下來的沉默了。韓澤轉過頭的時候目光微動,僅僅是病房里多出一個人給他帶來的情緒波動而已。李雪茗心里的苦痛又多了一份,「這段時間要我來照顧你好不好?」祈求的語氣讓韓澤覺得自己無地自容,他已經欠了她一生,現在自己哪還有什麼資格要別人求著來照顧自己,暫時忽略了右手被廢帶來的頹喪,韓澤緩緩的點了點頭,得到應允的李雪茗心里的苦痛立馬被欣喜所取代。

冬日的病房里有些清冷,外面陽光正好,卻溫暖不了受了傷的心,尹正炫站在病房門前,失魂落魄的想著他們現在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的,如果連最起碼的健康都保全不了,他們還有什麼精力去維護那糾結煩亂的感情。

與這邊黑雲壓頂的低氣壓不同,完全不知情的藍言新和尚默正心情大好的游走在各大商場街道之間,以吃為主導的游玩路線漸漸的平復了藍言新要去找韓澤的聲音,對此尚默滿意的笑了。藍言新兀自的停在了一個冰淇淋店門口,尚默感覺到身後的人停下來之後也停了下來,順著藍言新的視線看向那五彩繽紛的冰淇淋,尚默面露不悅,「這麼冷的天氣你還要吃冰淇淋?」「不可以嗎?」。「鐘賢哥說了要我好好照顧你,你要是吃壞肚子我怎麼和鐘賢哥交代?」藍言新失落的「哦」了一聲,然後在尚默起步之前離開了,尚默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失落的表情也能這麼有殺傷力,快步走向前將人給拉回來,「吃一點應該沒事。」藍言新黯淡下來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陽陽這招果真是百試百靈,每次他一這樣我都忍不住答應他的要求」尚默忍了,然後整理整理自己的表情對著身後興高采烈的藍言新說「以後就算是耍小聰明讓別人答應了你的要求,但也不要在別人面前將你那小聰明給泄露出來知道嗎?」。「為什麼?」尚默哼哼的笑了笑,「因為那樣別人會忍不住的想揍你。」本以為藍言新會被自己的話震懾住,哪知藍言新張口就說「沒關系,我還沒踫到哪個人能打得過我的。」尚默氣血上涌,卻不能吐出來嚇嚇藍言新,只能憋著進了冰淇淋店。

冬天沒有幾個人會像藍言新那樣對冷冰冰的冰淇淋念念不舍的,所以冰淇淋店雖然很大,但店里面熙熙攘攘的沒有幾個人。尚默習慣性的找了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坐下,藍言新興奮的望著牆壁上貼著的各種各樣的鮮艷欲滴的冰淇淋,尚默受不了的直接跟服務員說將店里每種冰淇淋都拿一種過來。藍言新的勺子剛要踫到冰淇淋就被尚默攔了下來,結果尚默做了上次和景川一樣的事,就是向服務員另外要了一個玻璃盤子,藍言新也像上次一樣只吃了所有冰淇淋的三分之一。藍言新不舍的看著被尚默摞到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里面的冰淇淋似乎在向她招手,「你也很喜歡冰淇淋嗎?」。「還好,幾個人里面最喜歡吃的還是易凡。」「景川哥不是很喜歡吃的嗎?」。「景川哥?你搞錯了吧?景川哥只喜歡吃辣的,甜的東西幾乎不踫的,這難道你不知道嗎?」。「不對啊,上次他和你一樣搶了我三分之二的冰淇呢?」尚默將勺子放下來,然後鄭重其事對藍言新說︰「藍言新,首先呢這冰淇淋是我買的,所以不要用‘搶’字來形容我,還有,要不是怕你吃壞肚子,我才懶得在這大冬天陪你在這吃能凍死人的冰淇淋,所以你不要不識好歹,最後•••」這個最後尚默沒有說出來,他怕說出來之後他沒有更美好的謊言來替景川掩飾他對藍言新的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這悉心的照顧背後沒有隱藏完全的愛戀。

藍言新沒有追問這個最後是什麼,只是拿掉尚默手中的勺子,「放心吧,我不會因為怕浪費將所有的冰淇淋吃了的,所以你也不要難為自己在這麼冷的天氣里吃那麼多冰的東西了。」「算你還有點良心,那你慢慢吃。」沒有了吃冰淇淋任務的尚默隨意的看著外面往來的人,等回過頭的時候藍言新已經將冰淇淋解決了七七八八的了,尚默被氣的眉毛差點豎了起來,「不是說不會因為害怕浪費將所有的冰淇淋吃了的嗎?」。「沒有。」「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尚默決定不再跟藍言新廢話下去,直接付了錢離開。

剛剛因為藍言新吃了所有的冰淇淋生氣沒有注意,所以出來的時候才看見藍言新不僅把冰淇淋吃到肚子里,還把冰淇淋吃到了嘴邊,尚默嫌棄的拿出紙巾將藍言新嘴角的冰淇淋給擦了,然後心里直嘀咕「怎麼感覺帶了個孩子似的,簡直跟她照顧陽陽的樣子有的一拼了。」藍言新當然不知道尚默在想些什麼,因為她沒有那個能看清別人心思的能力,還有就是因為她流鼻涕了。就著尚默還沒來得及放下去的手將剛流下的鼻涕蹭到尚默手中的紙巾上,尚默的臉頓時黑了,重新拿出一張紙巾塞到藍言新的手里,「自己擦去。」藍言新默默的接下紙巾,留著下次流鼻涕的時候再用。尚默將圍巾接下來一圈一圈的纏在藍言新脖子上,可他纏了一圈藍言新就解開一圈,「你做什麼呢?」「還是你戴著吧,否則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藍言新怕尚默被人認出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尚默怕吃了那麼多冰淇淋的藍言新受不了寒冷的天氣,兩人互不退讓要將圍巾給對方,最後還是選了個折中的方法,那就是去商場里再買一條圍巾。

銷售員極力的向面前一對讓人賞心悅目的人推薦著店里的圍巾,尚默眼楮在牆壁上掛著的圍巾上掃了一圈,然後徑自的拿起一條白色的針織圍巾就要去付錢,銷售員抱歉的笑了笑,用著不大純熟的中文說著「對不起先生,這是情侶式的,不單賣的。」尚默看了看剛剛放圍巾的地方,旁邊果然掛著一個顏色一樣的樣式差不多的圍巾。無所謂的走過去把那條圍巾也拿到櫃台上一起付了錢。藍言新將剛拿到手的圍巾一圈一圈的纏到自己的脖子上,尚默看不過去,只得阻止藍言新那好像要把自己勒死的手,「藍言新,你照顧陽陽的時候不是挺像樣的嗎?怎麼照顧自己的時候就像個白痴似的」邊罵邊用圍巾將藍言新的口鼻給圍上,藍言新用僅露出來的一雙眼楮直直的的望著尚默,里面的不滿顯而易見,「我不是白痴。」

「恩,你不是白痴。」尚默用吼小孩的語氣說著,藍言新愣是沒听出來。到附近的公園隨便逛逛,這一天算是過去了。

晚上吃過飯,藍言新在房間里呆著,在听見敲門聲的時候‘嘩’的站了起來,這一站不要緊,可這速度快的讓她頭暈眼花的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安靜的站著等著暈眩的感覺消失,暈眩的感覺消失了,可眼楮看見的東西卻越來越來模糊,最後竟然看不清一絲光亮。

心驚膽戰的坐了下來,藍言新還能听見自己亂了的心跳聲,「我•••這是怎麼了?」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不過這次顯然多了些不耐煩,憑借著記憶向房門走去,尚默敲著門的手差點砸到了藍言新的腦門兒,猛地收回手,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將差點打到人的手收回來,所以沒有注意到藍言新差點被打到卻毫無躲閃的眼神。「怎麼現在才開門?」「我睡著了。」「明天我們要去爬山,你今晚準備準備。」「恩,知道了。」迫不及待的將門關上,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假裝多久,尚默看著被關上的門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什麼豺狼虎豹,干嘛這麼急著關門?」藍言新順著門跌坐在地板上,雙手環住自己膝蓋,嘴巴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衣袖,努力的睜大自己的眼楮,希望在下一刻會有一絲光亮投進自己的眼楮里,眼楮里水光灩灩,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不對,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睡覺•••對睡覺,我肯定是在做夢,睡醒了什麼都會好了。」顫顫巍巍的從地面上爬起來,然後跌跌撞撞的向床的方向走,途中因為絆到了沙發的拐角而摔在了地上,腿上上來的劇痛差點讓藍言新哭了出來,「不對,我一定是在做夢這疼痛也是夢里的感覺是的•••肯定是的我怎麼會瞎呢?不會的,不會的•••我還有好多的事沒有做呢,我怎麼可以瞎呢?」

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在感受到光芒的那一刻,藍言新從地面上坐了起來,那一瞬間她幾乎忘了自己昨天晚上經歷了什麼,要不是因為自己是躺在地板上的,她會堅定的將昨天晚上的事歸為一場噩夢。虛月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望著外面陽光普照著的萬物輕輕的呼出一口氣,「還好,還能看見。」

尚默全副武裝的敲響藍言新的門,在看見和昨天晚上裝束相同的藍言新時問「昨天晚上不是讓你準備一下的嗎?」。「昨晚太困了,我現在就去準備。」藍言新只花了十來分鐘就將東西準備好了,在去爬山的路上藍言新才想起來自己這兩天可能就要發病了,要回去的念頭在看見昂首闊步的向前走的尚默時被自己給壓了下去。

韓澤已經出院了,不是因為手臂已經好了,而是因為在醫院呆著也于事無補。看著桌上的水果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拿起一個隻果,右手輕輕的拿起旁邊的水果刀,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完成不了,固執的將刀刃貼在隻果上,拇指推著刀背向下去,緊靠重力向下去的拇指沒有收回的能力,一直向下,直到割破握著隻果的左手。笑著將視線移到別的地方,無視左手向下滴落的血液的將手里的東西扔到了桌子上,「真的是個廢人了嗎?」。緩緩的站起身往外走,他現在要宣泄內心的郁結,而他選擇了和以往一樣的宣泄方式,就是毫無目的的沿著看見的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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